“林市长，您这……”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官面上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您先去医院，这里我来处理。”
“周局，”林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被两名医护人员搀扶着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张宏发那边……”
“已经控制了。”周卫国言简意赅，“您一出事，老张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一边派人来这，一边让经侦的人直接去了张宏发的别墅。他想跑，在地下车库被我们堵了个正着。从他车上，搜出了一千多万现金和十几本外国护照。”
林正点了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还有，”周卫国压低了声音，凑到林正耳边，“我们的人，在张宏发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个U盘。”
林正的瞳孔骤然收缩。
U盘！
“魔术师”的第二个任务目标。
“里面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去技术部门了。”周卫国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林市长，你捅破天了。”
林正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周局，这不是我捅破的。是天，自己漏了。我们不补，江城的老百姓，就得淋雨。”
周卫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副市长，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种他这个老江湖都无法理解的能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医院。后续有任何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正被抬上了担架，刺鼻的消毒水味终于盖过了仓库里的血腥味。当他被推出那扇破烂的铁门时，外面市场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警戒线外，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那些原本应该已经收摊回家的商贩，那些住在附近的居民，没有一个离开。他们伸长了脖子，踮着脚，朝着仓库的方向张望。他们的脸上，有好奇，有担忧，有后怕。
当他们看到林正被抬出来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呼。
“是林市长！”
“天呐，他受伤了！”
“我就说里面肯定出事了，刚才那动静，跟打仗一样！”
“是林市长救了老李头吧？我刚才看见老李头被警察扶出来了……”
林正躺在担架上，看着那些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他看到了那个卖豆腐的王大婶，看到了那个修鞋的张师傅，甚至看到了几个之前因为占道经营被他批评过的年轻小贩。
此刻，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市侩与计计较，只有一种最纯粹的、对一个保护了他们身边人的官员的关切。
一缕缕微不可见的、温暖的气流，从人群中升起，汇入林正的身体。
【来自江城西区农贸市场商贩的感激，民心值+215！】
【来自周边居民的敬佩，民心值+347！】
【……】
系统的提示音密集地响起，像一阵温暖的春雨，滋润着他几近干涸的官气。他肩上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他想对他们笑一笑，或者挥挥手，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救护车。
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看到司机老张正站在人群外，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机和外套。老张的眼眶是红的，看到林正看过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林正读懂了。
他说的是：“市长，您放心。”
救护车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车内，随车的医生正在给他挂上点滴，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进入他的血管。麻醉和止痛的药效开始发作，一阵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林正靠在枕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李建国那含混不清的发音。
严……颜……
会是谁？
是江城那位以作风严厉着称的纪委书记？还是那位掌管着全市文化宣传、名叫颜佩佩的女常委？又或者，只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隐藏在更深处的人物？
线索太少，可能的名字太多。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张足以覆盖江城的巨网。动了其中任何一根线，都可能引来无法预料的反噬。
就在他思绪纷乱，即将沉入昏睡之际，一直被老张保管着、刚刚才被放在他身边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
林正费力地睁开眼，侧过头。
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行简短的字。
那行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因为药效而升起的睡意，让他浑身的寒毛，都根根倒竖起来。
短信上写着：
“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个，是‘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