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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兵工厂内,炉火熊熊燃烧。

橘红色的火焰肆意舔舐着炉壁,好似要将这兵工厂的沉闷一并燃尽。

炽热的温度弥漫在空气中,将工匠们的脸庞映得通红。

火星 “噼啪” 溅落,落在青砖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旋即瞬间熄灭。

铁锤砸在铁砧上的 “叮叮当当” 声,富有节奏地此起彼伏,与风箱 “呼呼” 的鼓风声交织在一起,无比热闹。

然而,工匠们的脸上,却满是掩不住的焦急。

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着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滴在炽热的地面上,瞬间化作一缕水汽。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与紧张,手里的活计却不敢有半分停歇。

史向明站在锻造炉旁,身上的锦袍早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身形。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试图让自己凉快些,然而这一举动不过是徒劳。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炉中正在煅烧的炮管毛坯,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将炉中的物件看穿。

见老工匠王铁匠放下铁锤,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袍角带起一阵热风:王师傅!

王铁匠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抹了把脸,铁钳在掌心留下深色印记。

史大人,这炮管淬火要等火候,急不得。

等不得!

史向明猛地捶在旁边的木架上,震得整排铁具叮当作响。

陇右驿站快马三换,说李璘那逆子引吐蕃人破了临洮关!长安北城门的望楼已经能看见狼烟,咱们的红衣大炮再出不来,等叛军兵临城下,你我都得给这大唐陪葬!

老铁匠将烧得赤红的铁块浸入水桶,蒸腾的水雾中,他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凝重:可现在的铁水杂质太多,贸然锻造会炸膛。前日三号炉刚......

我知道!

史向明攥住王铁匠沾满铁屑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军情不等人!你不是说西域传来新的渗碳法?用那个!

工坊角落突然传来闷响,学徒打翻的铁勺在青砖上滚出老远。

王铁匠抽回手,转身将淬火池里的铁块夹回炉火:渗碳法需要时间焖烧,就算现在开新炉,最快也要七日......

五日!

史向明扯开领口露出青筋暴起的脖颈。

给你五个日夜!我亲自带人守着炉,石炭稳稳地管够!

他抓起案头的牛皮卷狠狠展开,地图上陇右防线的朱砂标记刺得人眼疼。

李璘那畜生勾结吐蕃,就是算准了咱们火器不足!等他的投石机架到护城河,这些图纸都要变成废纸!

炉膛突然窜起丈高火苗,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摇晃。

王铁匠沉默许久,终于将铁钳重重拍在砧上:成!今夜就开新炉。但史大人,若出了岔子......

掉脑袋的事我担着!

史向明解下腰间玉佩狠狠塞进对方掌心,翠玉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这是圣上御赐的,若能造出十门红衣大炮,你我都是社稷功臣!

王铁匠用沾着炭灰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那袖子一擦,脸上便留下一道黑印,黝黑的脸上满是无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疲惫与为难:“史大人,咱们已经把能调的人手都调过来了!以前造一门炮,要先锻铁、再镗孔、最后打磨,前前后后得十天。“

“现在咱们两班倒,白天黑夜连轴转,五天就能造出一门!可炮管得反复锻造,不然炸膛了怎么办?那可是要命的事!”

“镗孔也得用细铁锉一点点磨,粗了不行,细了也不行,尺寸稍有差池,这炮就废了,实在快不了太多啊!大人,咱们已经是在拼命赶工了。”

“五天一门还是太慢!”

史向明皱着眉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

他伸手拿起一根刚锻造好的铁条,指尖瞬间传来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差点松手。

但他还是强忍着灼痛,猛地将铁条扔回炉中。

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浓浓的焦虑与急切:“你想想,吐蕃人手里有火药,要是他们带着火药包来攻长安,咱们要是没有足够的火炮,怎么抵挡?“

“长安可是大唐的都城,是咱们的根,是无数百姓的依靠,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百姓将生灵涂炭,大唐的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王铁匠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名官员手里攥着一份军报,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像是见了鬼似的。

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冲进兵工厂,连门槛都差点绊倒,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颤抖,惊恐地喊道:“史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史向明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连忙上前,神色严肃,语气带着安抚却又透着急切:“慌什么!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身为朝廷官员,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但稳住心神,仔细道来。”

官员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稍稍平复了呼吸,颤抖着展开军报,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陇右节度使李怀恩…… 被李璘派人暗杀了!现在整个陇右都被李璘和吐蕃人控制了!论莽罗已经派了五万大军,朝着长安方向来了!他们来势汹汹,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啊!”

“什么?!”

史向明猛地抓住官员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对方的胳膊捏碎。

他的双眼圆睁,满是震惊与愤怒:“五万大军?他们现在到哪里了?离长安还有多远?快说!”

“已经过了秦州,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能到长安城外!”

官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而且…… 而且东回纥的如掘罗勿也派了三万骑兵,攻打燕云的妫州,田承嗣将军那边派人来信,说燕云已将二十门火炮全部安置妥当,无需担忧。“

“只是长安这边若没有火炮,恐怕还得沿用熬煮粪水的金汁之法御敌,但一直用这一个方法,恐怕难以取得太好的效果。田将军还说,待燕云局势稳定,定会派遣援军驰援长安。”

“可如今妫州告急,若得不到支援,恐怕撑不了多久!燕云若失,长安侧翼将门户大开,局势岌岌可危啊!”

史向明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只觉脑海里一片混乱,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陇右失守,长安危急,燕云告急!

这一桩桩、一件件,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身为长安的守护者,必须守住长安,等安倍山带着霹雳军回来。

这不仅关乎长安百姓的生死存亡,更关乎大唐的国运兴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