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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倾微微一笑,再度确认:“如此说来,诸位的‘拳力’皆源于陛下所赐的三卫之兵?”

朱樉、朱棡、朱棣等人点头称是,目露疑惑——此言有何不妥?

暗室中的朱元璋暗自冷哼:

【蠢材!】

【尔等藩王之权,皆出自朕手!】

【这般仰赖天子之威,何谈真正执掌藩王之权?!】

……

燕长倾得到诸位皇子答复后,微微一笑:

你们当真以为藩王之拳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或者说,你们的亲王三卫真是 于陛下百万雄师之外的军队?

朱樉、朱棡、朱棣等人闻言一怔,随即领悟话中深意,神情逐渐凝重。

看来诸位殿下已经想通了。

你们掌握的亲兵卫队,不过是陛下恩赐的权柄。

换言之,你们的藩王之拳,实则是天子之拳的分支。

陛下既能下旨赐予,自然也能下旨收回。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吗?

燕长倾的反问让大殿陷入沉寂。

方才还踌躇满志的朱樉、朱棡此刻哑口无言。

他们原以为能借藩王之拳逐步掌控天子权柄,却不想这力量本就是天子权柄的一部分。

朱棣苦笑着摇头,对争夺储位之事更添几分清醒。

太子朱标暗自松了口气。

他先前担忧藩王之拳会演变成对抗 的力量,如今明白这力量始终受制于皇权,心中大石落地。

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

真正的藩王之拳,应当如臂使指,完全听从你们的意志。

当你们的亲卫不再奉诏倒戈,而是誓死追随你们的主张——

那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力量。

燕长倾神色平静地说道:“唯有如此,你们的藩王亲军才能真正属于你们自己,无人能夺,无人可免!”

听完这番话,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陷入了沉默。

若以“敢于持兵对抗天子使者、违抗天子旨意”为标准,那么他们麾下数万亲卫大军中,真正符合要求的不过寥寥数百人。

这些人,本质上都是誓死效忠他们的死士。

换句话说,诸位藩王真正能掌控的兵力,甚至不足千人。

与父皇朱元璋所统率的百万雄师相比,这微薄的力量令人心生无力。

暗室之中,朱元璋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藩王夺权?绝无可能!】

【藩王三卫名义上归藩王统辖,实则仍是天子百万大军的一部分。】

【只需一道圣旨,便可轻易剥夺藩王对三卫的掌控。】

【除去三卫,藩王真正能调动的,不过数百死士罢了。】

【随便派出一支卫所军,便能将其拿下!】

教室内,燕长倾见朱樉、朱棡、朱棣等人神情低落,便出言宽慰:

“虽然如今的藩王亲军并非真正属于你们,但并非无法改变。”

众皇子闻言,目光再度亮起,紧紧盯着燕长倾。

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燕长倾沉吟片刻,缓缓道:

“藩王三卫仍属天子大军,无非两个原因。”

“一是名,二是利。”

“名,指的是军队名义上的归属,关乎大义名分。”

“利,则涉及军队的供养、将士的晋升,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而在这两点中,后者远比前者重要。”

“只要利益足够,甚至能让人忽视名义上的归属。”

“明白这两点,将藩王三卫真正收归己用,便不再困难。”

“陛下已将三卫赐予你们,命你们抵御外敌。”

“因此,名分已在你们手中。”

“这第二个利,便是大军的粮饷由谁供给,将士们的升迁由谁定夺。”

“诸位都知晓是由朝廷供给,由朝廷定夺。”

“可果真如此吗?!”

燕长倾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

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眼中浮现困惑之色。

难道……不是吗?!

燕长倾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折好后走到太子朱标面前递上。

朱标展开纸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略作思索后提笔写下两个名字。

燕长倾又从袖中取出一颗琉璃珠,悄悄塞到朱标手中,随后在纸上补了一句。

朱标虽不解,仍依言照做。

朱樉、朱棡、朱棣等人全然不知二人暗中交流了什么。

片刻后,朱标走到齐王朱榑面前,递出琉璃珠道:“七弟,皇兄赠你一颗琉璃珠。”

朱榑一怔,虽不明就里,仍接过珠子谢道:“多谢大哥!”

此言一出,朱标陡然变色,猛然回首震惊地望向燕长倾。

燕长倾含笑取回那张纸,在众皇子面前展开——

【请殿下默不作声。现需将琉璃珠赠予一位皇子,请写下两位人选。】

【朱桢、朱榑】

【请殿下将此珠赠予齐王,只说是您所赠。】

三行字迹清晰可见。

“诸位请看,真正赠珠之人是我。”

“可齐王殿下谢的却是太子。”

“可怜我白白损失一颗琉璃珠,连半句谢言都未得。”

燕长倾似笑非笑地环视众皇子。

暗室中的朱元璋猛然倒吸凉气,瞳孔剧震,死死盯着燕长倾的身影。

【曲解圣意?!】

【代行皇权?!】

他几乎要冲出去打断这场授课。

若继续放任不管,朱樉、朱棡、朱棣等藩王迟早会将朝廷赐予的三卫亲兵彻底掌控,变为他们的私兵!

……

【屠龙之术!这就是真正的屠龙之术!!】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教授藩王篡夺皇权之法!!!】

朱元璋在暗室中听得面色铁青,时而焦躁踱步,时而颓然坐下,却仍死死盯着燕长倾的每一句话。

他早知《屠龙技》传授的是篡位之道,却未料到竟细致到这般地步——【曲解圣意】【代行皇权】这两大要诀,是他当年在红巾军中摸爬滚打十余年才悟透的立身之本!

若无这两招,他根本不可能从乱世中脱颖而出,更遑论坐上龙椅!

此刻燕长倾的声音清晰传来:

“方才我代表朝廷下旨擢升将领,却因信息不畅,不得不借藩王之手选定人选。太子殿下扮演的藩王虽无最终决断权,却掌握了最重要的推荐权——”

“底层将士如齐王,根本不知朝廷有意提拔。唯有中间的藩王能上下其手,将皇恩转化为自己的恩惠!”

朱樉等人眼中精光暴涨,已然参透其中关窍。

“诸位请看,中层的藩王既能截断上意,又能施恩于下。长此以往,将士们眼中还有天子吗?”

“对上,可理解为【曲解圣意】,实则是假借朝廷之名,行培植私兵之实。名义上选拔最得力的下属,实则挑选最忠心的心腹。”

“如此,便能以朝廷俸禄为饵,收买藩王麾下将士的忠心。”

“久而久之,本该效忠朝廷的藩王军队,终将沦为只听命于藩王私人的武装。”

“在那些将士眼中,供他们粮饷、予他们晋升、赏他们功勋的,皆是藩王!”

“他们自然誓死效忠藩王!”

“这般运作,虚设的藩王亲卫,终将成为你们手中真正的利刃。”

“具体如何施行,能否成事,全凭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燕长倾目光扫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语气淡然。

朱樉、朱棡、朱棣等人连连点头。

燕长倾已将权术剖析至此,若他们还无法将藩王三卫化为己用,便真是庸碌之辈了。

既是庸才,又何必觊觎皇权?安分做个听命朝廷的闲散藩王便是。

“不过需提醒诸位,此举实为窃取皇权!”

“若被陛下察觉,必遭雷霆之怒。”

“皇权乃天子根基,尔等蚕食皇权,与谋逆何异?”

听闻此言,众皇子暗自腹诽。

【谋逆?您教的《屠龙技》不正是此道?】

【方才教我们如何假传圣意、偷天换日,此刻倒来提醒父皇会震怒?】

【先授篡权之术,再示以风险,好人歹人都让您做尽了!】

......

朱樉、朱棡、朱棣等人心中翻涌,却不敢明言。

“不过诸位也不必过虑。陛下终究是尔等生父,纵有雷霆之怒,亦不至骨肉相残。”

“况且分封诸侯,本就是要你们镇守边陲。陛下心中,自有考量。”

若想增强边防力量,必须授予你们相应的兵权与治权。

若无实权在手,诸位也难以施展拳脚。

因此综合考量,即便陛下知晓诸位殿下的谋划,多半也只是训诫一番,便就此作罢。

当然,这仅限于当今圣上在位之时。若太子殿下继位,后续发展就难以预料了。

言毕,燕长倾意味深长地望向末席的太子朱标。

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纷纷将目光投向太子。

面对众人聚焦的视线,朱标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如何是好?!】

【我的手足们正在堂而皇之地研习如何瓜分我未来的皇权。】

【此刻是该制止?还是佯装不知?】

【若加阻拦,恐怕兄弟情谊就此断绝!】

【可若置之不理,损失的将是朕未来的江山!】

【更甚者,这些弟弟们日后恐会起兵谋反!】

【真是荒唐至极!】

......

朱标暗自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与众皇弟同来听这《屠龙技》。

诸位藩王身为诸侯,研习屠龙之术倒也合乎身份。

可他身为储君,本就是真龙天子,何须学什么屠龙?他该学的是如何防范他人屠龙才对!

眼睁睁看着弟弟们研习篡权之术,朱标心中五味杂陈。

......

见朱标神色窘迫,燕长倾不再为难,转而说道:

方才所言仅是《屠龙技》第二要义——【利】之皮毛。

诸位稍作了解即可,后续讲到核心篇章时再详加阐释。

现在回归【权】之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