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蹄声如雷。
林惊澜率领的精锐骑兵,在漕运护卫营的接应与开路下,一路畅通无阻,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大承王朝的心脏——神京城。
越是靠近京城,空气中的紧张氛围便越是凝滞。官道之上,往来的商旅几近绝迹,偶尔可见神色仓皇、拖家带口向南逃难的百姓,显然是嗅到了京城即将爆发巨大动荡的危险气息。沿途州县官吏,或闻风远遁,或紧闭城门,或派员远远观望,却再无一人敢如豫州都督那般出面阻拦。摄政王赫赫兵威与成国公府暗流汹涌的博弈,已非这些地方官员所能掺和。
数日不休的狂奔,人马皆已疲惫至极,但林惊澜眼中锐利的光芒却愈发炽盛。他深知,最后的冲刺已然到来。
这一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远方地平线上,终于浮现出神京城那巍峨雄浑、宛如巨兽蛰伏的轮廓。城头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
“王爷,前方十里,便是神京永定门!”赵破虏策马靠近,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
林惊澜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全军缓速。五百铁骑与两百漕运护卫如同沉默的礁石,在离京城十里外的旷野中停下。人马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片薄雾,唯有兵甲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响,以及战马不耐的响鼻声,打破这死寂般的宁静。
他极目远眺,凭借超凡的目力,能清晰看到永定门城楼之上,人影幢幢,刀枪的反光在火把映照下不时闪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
“看来,我们还是快了一步。”林惊澜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成国公显然尚未完全控制京城防务,至少这外城城门,还未能做到让其亲信一手遮天。
洛倾城策马与他并肩,白衣在微熹的晨光中仿佛不染尘埃,她清冷的眸子扫过城墙,轻声道:“城上守军士气不稳,各有统属,并非铁板一块。”
正在此时,前方斥候飞马来报:“王爷!永定门守将乃羽林卫中郎将张焕,其部下似乎与监门的成国公府家将发生了争执!”
果然!
林惊澜眼中精光一闪。羽林卫并非成国公嫡系,其中仍有忠于皇权或持观望态度的将领。
“擂鼓!列阵!”林惊澜再无犹豫,沉声下令。
“咚!咚!咚!”
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战鼓声骤然响起,打破了京畿之地的黎明寂静。七百骑兵闻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展开成一个极具压迫力的进攻阵型。尽管人数不多,但这些都是百战余生的铁血精锐,此刻将北疆带来的惨烈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一股无形的铁血洪流如同实质般向城墙方向压去。
城头之上,瞬间一阵骚动。无数火把被点燃,照亮了一张张或惊惶、或凝重、或兴奋的脸庞。
林惊澜一夹马腹,乌云踏雪般的骏马越众而出,直至护城河边。他并未着全副甲胄,仅一身玄色蟒袍,外罩墨色大氅,但在晨光与火把的映照下,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电,直射城楼。
“本王,摄政王林惊澜在此!北疆大捷,王师凯旋!守城将士,何故紧闭城门?!”他运足内力,声音并不如何声嘶力竭,却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城墙,甚至隐隐传入城内,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磅礴压力。
城头守军一阵哗然。摄政王!真的是那位在北疆阵斩敌酋的摄政王回来了!
许多底层兵士面露激动与敬畏之色,他们或许不懂朝堂争斗,但军功与强者,在军中永远拥有最高的威望。
一名身着羽林卫将官盔甲、面色挣扎的中年将领出现在垛口,正是中郎将张焕。他身旁,一名身着华丽家将服饰、神色阴鸷的男子厉声喝道:“林惊澜!你无诏擅离边关,私率甲兵逼近京畿,意欲何为?此乃谋逆大罪!速速下马受缚,否则乱箭射杀!”
“放肆!”林惊澜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竟将那名家将震得气血翻涌,后面的话噎在喉中。“本王受先帝遗命,陛下亲封摄政王,总揽军政,便宜行事!北疆战事已平,本王回京述职,何须另行请诏?尔等紧闭城门,阻拦王师,才是真正的图谋不轨!”
他目光转向张焕,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张将军,你身为羽林卫中郎将,职责乃是护卫皇城与京畿安宁。如今陛下病重,京城宵小蠢动,你紧闭城门,是欲阻拦本王匡扶社稷,还是要与某些逆臣贼子同流合污,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这番话义正辞严,既点明自身法理,又将“谋逆”的帽子反扣回去,更是直接点破了京城可能发生的政变,攻心为上。
张焕脸色变幻不定,额头冷汗涔涔。他自然知道城内此刻正发生着什么,成国公府的人确实试图接管城门,但他并未完全听从。此刻面对携大胜之威、名正言顺的摄政王,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
那成国公家将见势不妙,猛地抽出佩刀,指向张焕:“张焕!你敢违抗成国公爷之令?!给我放箭……”
“噗嗤!”
他话音未落,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只见洛倾城不知何时已拈弓搭箭,一支白羽箭如同流星赶月,瞬息跨越数百步距离,精准无比地射穿了那名家将的咽喉!
家将双目圆瞪,捂着喷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栽下城头。
快!准!狠!
这一箭,不仅瞬间镇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成国公爪牙,更彻底击溃了守军摇摆的心理防线。
洛倾城缓缓放下长弓,清冷的目光扫过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
“张将军!”林惊澜趁势大喝,“打开城门!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莫非你要看着京城陷入内乱,让北疆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太平,毁于一旦吗?!”
张焕浑身一颤,看着城下杀气腾腾的铁骑,看着那位宛若天神的摄政王,以及他身边那位箭术通神的白衣女子,又想起城内岌岌可危的局势和太后的密信……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末将……遵王命!”张焕猛地抽出佩刀,指向那些惊慌失措的成国公府家兵,“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本将拿下!打开城门,恭迎摄政王殿下凯旋!”
“恭迎摄政王殿下凯旋!!”
城头之上,忠于张焕的羽林卫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迅速动手清理残余的抵抗。沉重的绞盘开始转动,巨大的城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洞开,吊桥也随之放下。
朝阳恰好在此刻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向大地,为林惊澜和他身后的铁骑披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甲。
林惊澜一马当先,踏上吊桥,穿过幽深的门洞,正式踏入神京城!
在他身后,七百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入这座帝国的权力中心。马蹄踏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宣告着一位强势王者的归来,也预示着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终极博弈,进入了最后的摊牌时刻!
皇宫,近在咫尺。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