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昼夜不息,凭借精良的船只与熟练的操舟技巧,终于在第三日黎明前,抵达了徐州地界,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吕梁洪。
未等靠近,便已闻水声雷鸣。但见前方河道陡然收窄,两岸山崖壁立,河中怪石嶙峋,湍急的河水撞在礁石上,激起千堆雪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此地水流复杂,漩涡暗生,素有“鬼门关”之称,寻常船只经过此地无不心惊胆战,需得经验丰富的老舵手小心引领方能通过,也正是伏击劫掠的绝佳场所。
林惊澜并未让船队直接进入险滩区域,而是在上游数里外一处隐蔽的河湾停下。天色微明,薄雾笼罩着河面。
“就是这里了。”林惊澜站在船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吕梁洪险要的地形,“贡船午时方至,我们还有时间布置。”
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冷静而缜密:
“洛姑娘,你带二十名好手,携强弓劲弩,潜伏于北岸那片乱石崖顶。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监控整个河道,亦可远程狙杀敌方头目或破坏其行动。”
洛倾城颔首,并无多言,立刻点齐人手,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北岸的山崖林木之中。
“秦长老,”林惊澜看向秦般若,她臂膀的伤已由随行医官处理妥当,此刻神色如常,“你精通药物与奇门手段,带十人于南岸那片芦苇荡设伏。配置些迷烟、软筋散之类,撒于水面或借助风力,扰乱敌方阵脚。同时,注意观察,看看除了水道盟和天罗教,是否还有圣火教的痕迹。”
秦般若嫣然一笑,眼波流转:“王爷放心,般若定让那芦苇荡,成为贼子的噩梦。”她领命而去,姿态依旧妩媚,行动却干净利落。
“其余人等,随本王分散埋伏于上下游这几处关键岔道与水湾,封锁贼人可能逃窜的路线。一旦信号发出,立刻合围,务求全歼,不放走一人!”林惊澜最后命令道,声音中带着铁血杀伐之气。
“遵命!”众亲卫低声应诺,眼中闪烁着战斗的火焰。
安排妥当,林惊澜自己则选择了一艘轻快小船,仅带两名擅长操舟的亲卫,悄然驶近吕梁洪核心区域,在一处能俯瞰主要水道、却又被礁石阴影遮蔽的位置停下。他要亲自坐镇中枢,指挥全局。
晨光渐亮,河面上的雾气慢慢散去。吕梁洪露出了它险峻狰狞的全貌。湍急的河水在礁石间奔腾咆哮,形成无数漩涡与暗流。两岸静悄悄的,唯有水声轰鸣,但在这份平静之下,杀机正在悄然凝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时过半(临近上午11点),运河上下游依旧只有些寻常商船、漕船小心翼翼地通过险滩,并无异状。
潜伏在礁石阴影中的林惊澜,心境如同脚下深潭,古井无波。紫阳诀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无人能察觉他的存在。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他目光微凝,望向南岸芦苇荡的某处。尽管秦般若等人隐匿得极好,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芦苇清香的异样气息——那是某种混合了多种草药,带着一丝甜腻与麻痹感的味道,正随着微风,悄无声息地向着河道中央弥漫。是秦般若开始动作了。
几乎同时,他耳廓微动,捕捉到北岸崖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模仿山雀的啁啾声,长短有序。那是洛倾城发出的信号,表示她们已就位,并观察到可疑动向——有几艘看似普通的渔船,正从下游缓缓驶来,船上的渔民动作看似寻常,但眼神却过于锐利,不断扫视着河道两岸。
鱼儿,开始咬钩了。
林惊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轻轻抬手,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两名亲卫心领神会,更加屏息凝神。
午时将至,阳光直射河面,波光粼粼。就在这时,下游方向,出现了三艘吃水颇深、悬挂着龙旗与官府旗帜的官船,在两艘护航兵船的护卫下,正缓缓驶向吕梁洪最险要的河道。正是运送贡品的船队!
而几乎在贡船出现的同时,那几艘一直逡巡的“渔船”,以及从两岸一些隐蔽水湾中突然窜出的七八艘快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然加速,从不同方向朝着贡船包抄而去!船上之人纷纷扯掉伪装,露出劲装与水靠,手持明晃晃的兵刃与弓弩,口中发出唿哨与呐喊!
“水道盟办事,闲杂避让!”
“拦下贡船,重重有赏!”
劫匪终于露出了獠牙!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