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岑朝暮回过神,欲要推门的手一顿,但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岑小姐,我们到了。”
岑朝暮没有说话,径自下了车。
“朝暮!”李君羡下了车就朝她过来。
南荣一步挡在前面,“李先生,在长辈面前,要注意影响。”
李君羡面色不改,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南秘书,说的是。”
南荣很意外李君羡的忍耐程度,看来这人如李市长说的,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
岑朝暮朝李君羡点了点头,先他一步走在前面。
宋星河站在院门口,抬起的手突然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口,喉结微微活动,再度要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
他对上了一张猝不及防的脸,眼睛猛然间睁大,瞳孔不自觉收缩,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宋星河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却卡在喉间,久久无法成句。
苏媚儿在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的一抹笑容瞬间凝固,“你是……你是星河吗?”
宋星河的身体如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原地,手臂垂落或不自觉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媚儿上前一步想触碰一下他,“星河,我是妈妈。”
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后退缩一步,苏媚儿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通红的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宋星河张了张嘴,他只是……心头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十年未见的母亲。
慢一步赶来的宋辞礼还未脱去身上的围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黑沉着脸,“宋星河,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害怕,害怕这一切不是真的,只要不触碰这虚幻,梦就不会破碎。”沙哑地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孩子,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苏媚儿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了他。
感受到怀里真实到忽视不了的气息,宋星河缓缓抬起手抱住了她,“妈,我从未怪过您。”
苏媚儿再也控制不住,痛哭起来。
宋辞礼一把扯掉掉了碍事的围裙,将两人抱在怀中,这个迟了二十年的拥抱,无言承载着无声却有力的力量。
南荣看得热泪盈眶,没想一向凌厉风行的宋市长,还有这样坎坷的经历。
岑朝暮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一家三口拥抱在一起,而她则像个局外人一样格格不入。
好像她从未和爸爸妈妈这样拥抱过,因为不曾见过,所以她也未期待过。
她紧捏的拳头又松了下来,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想想,这些年来,她拥有的也不少,也不亏,知足就好。
李君羡懂这种被遗忘的感觉,在他很小时候,他母亲就死了,而他父亲再娶,组了新的家庭。
自那以后,家不再是他的家,他反倒像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直至放任他在澳洲自生自灭……
他心疼地看着呆站着的少女,“你还有我,只要你回头看,我永远在你身后。”陪着你。
岑朝暮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谢谢,我不难过。”只是有些小难受而已,习惯就好,她又不是脆弱的花瓶。
李君羡以为她在强撑,“这次见到伯母后,你想什么时候走,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带你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还没等岑朝暮说话,原本沉浸在团圆中的男人反应过来,已经来到她面前。
“朝暮,星河之前对你做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宋辞礼歉意地看着她。
岑朝暮蹙眉,“这事你不知道?”
宋辞礼面色紧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替你教训他。”
岑朝暮同样疑狐地打量着这个中年大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这几天来的不开心事都讲了个遍。
宋辞礼听完,整张脸覆盖了一层寒霜,“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我走之前特意警告过他,这混小子背着我找你麻烦,是我教导问题,我跟你道歉。”
这么一个严肃的长辈跟她道歉,岑朝暮有些受宠若惊,抛却父辈的恩怨,这样的人确实配她妈。
岑朝暮点了点头,“我希望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也不会再客气。”
甭管她能不能抗衡,该有的气势还是得有。
李君羡上前道:“宋书记,希望这事以后不要再发生,朝暮本来就没了岑伯父的保护。
若是再遣送她岑伯父留给她的一些人寿无异于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是?”宋辞礼眼神犀利,审视着这个陌生面孔。
“宋书记,我是朝暮的男朋友李君羡,这次是跟着朝暮一起来看岑伯母。”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礼貌。
“男朋友?”宋辞礼目露些许疑惑地看了眼两人。
岑朝暮对这事早有准备,“因为我的失踪,君羡也找了我好久。
这次我们正好半路遇到,就让他一起过来。宋叔叔,你不会介意吧?”
宋辞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好,让你妈把把关。”
这个李君羡他还真没听过,看这神态和说话语气,家世想来也不差。
但京都排的上号的那些都对不上号,莫不是澳洲的?
宋星河不知何时来到他们面前,“他父亲是李浩鹏。
经他一说,宋辞礼果真想起了那么丁点,宋星河接着道:“就是家世不出名,丑闻闹得满城风雨的那家。
家里原配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这人就迫不及待将外面养的情人和儿子带回家,硬生生气死了原配。”
这后面的事他就没再说,反正京都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点事差不多都知道。
李君羡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流畅的下颌线因咬肌紧绷而显得棱角分明。
毕竟家里的丑闻被人这么放在台面上说,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保持着礼貌微笑。
宋辞礼越听,眉头越发紧蹙,这家人名声确实不行,这个人目前看着没什么问题。
以岑家势力来看,照理来说不会接触到这类阶层的家族,怎么会跟他们有接触,后辈还谈上恋爱了?
这事他确实不好插手,但又怕媚儿担心,只能再探探看这人。
不等宋辞礼再问,他便自己道:“我从八岁起就一个人在澳洲生活,李家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出生地,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如果可以,我也想有选择家庭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