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10月8日,京城,联军临时总司令部。
西摩尔中将的脸色铁青,手里攥着通州仓库遭袭的详细战报。三百二十一名联军士兵阵亡,其中包括四十七名英国正规军、二十二名法国外籍军团士兵、十九名德国陆军士兵,其余是意大利、奥匈等国的部队。更让他心痛的是,囤积在那里足够五千人使用三个月的弹药、粮食和药品,全部化为灰烬。
“耻辱!这是联军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西摩尔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
会议室里坐着各国指挥官,没人敢吭声。英国准将弗雷德里克·斯托塞尔低着头,法国福里少将脸色难看,德国代表紧抿着嘴唇,俄国利涅维奇少将则面无表情——他的部队撤得早,这次损失最小。
“先生们,”西摩尔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些暴徒在我们眼皮底下集结了上千人,袭击了我们重兵把守的仓库,然后像幽灵一样消失了。这说明了什么?”
他环视众人:“说明我们之前的清剿完全是儿戏!说明这些暴徒有组织、有情报、有后勤!更说明……”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
德国代表沉声道:“西摩尔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这样被动挨打吗?”
“当然不!”西摩尔站起身,走到大幅地图前,“我命令,从即日起,联军开展为期十五天的大规模扫荡行动!目标:肃清京城、天JIN周边五十里内所有抵抗势力!”
随即他将详细的计划说了出来:
一、分区拉网清剿。将扫荡区域划分为六个片区,每个片区由一国或几国联军负责,梳理每一寸土地。英军负责京城西北片区,法军负责京城东南片区,德军负责天JIN西片区,美俄联合负责天JIN北片区,意奥联军负责廊坊片区,其余小国部队负责次要区域。
二、实施宵禁与连坐。扫荡期间,所有村镇实行严格宵禁,天黑后任何人不得出门。一旦发现某个村镇有抗洋队伍活动或提供帮助,全村连坐——房屋烧毁,财物没收,青壮年男子全部处决。
三、悬赏与分化。张贴告示,悬赏抗洋队伍头目的人头。同时宣布,普通参与者只要主动投降并交出武器,可免死罪。
四、切断补给线。严查所有通往山区的道路,禁止任何粮食、药品、食盐等物资流入可疑区域。
“我要让这些暴徒无处藏身!无人支援!无粮可食!”西摩尔眼中闪着凶狠的光。”
10月9日清晨,联军士兵分成数十支队伍,扑向京城、天JIN周边的村镇。他们带着机枪、小炮,牵着军犬,挨家挨户搜查。
在通州以北的王家集,英军第三营的士兵冲进村子。营长麦克斯韦少校骑在马上,用生硬的汉语喊道:“所有人到村口集合!检举抗洋分子!”
村民们战战兢兢地聚到村口,老人、妇女、孩子挤在一起。男人们低着头,女人们搂着孩子瑟瑟发抖。
“说!有没义和团的人来过这里?”麦克斯韦少校用马鞭指着一个老汉。
老汉哆嗦着摇头:“军爷,没……没有……”
“撒谎!”一个英军士官冲出来,他是通州仓库袭击的幸存者,腿还瘸着,“我认得出你们村的人!袭击那天晚上,有你们村的人!”
实际上他根本认不出,只是单纯想发泄怒火。
“烧!”麦克斯韦少校冷冷下令。
英军士兵冲进民房,把家具、被褥堆到街上,浇上火油,点燃火把。
“军爷!不能烧啊!这是我们全部家当啊!”一个中年妇女哭喊着扑上去,抱住一个英军士兵的腿。
那士兵一脚把她踢开,举起枪托狠狠砸在她头上。妇女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不动了。
“娘!”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哭喊着冲过来。
砰!
枪响了。男孩胸口爆开一团血花,直挺挺地倒下去。
村民们尖叫起来,人群开始骚动。
“开枪!”麦克斯韦少校毫不犹豫地下令。
哒哒哒哒……
英军的步枪和马克沁机枪同时开火。村口的空地上,村民们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鲜血染红了黄土,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一刻钟后,枪声停了。
王家集三百七十四口人,倒下了二百零九具尸体,其余人全部带伤。全村一百二十多间房屋被烧毁八成,粮食、牲畜被抢掠一空。
同样的事情在京城周边的李家庄、天JIN西的杨柳青、廊坊的固安等地同时上演。
德军在杨柳青搜捕时,怀疑一个货栈藏匿抗洋分子,直接用75毫米野战炮轰塌了整座建筑,里面三十多个伙计和无辜住客全部被活埋。
法军在京城东南片区执行“连坐”,因为在一个村里搜出了三支旧式火铳(其实是村民打猎用的),就把村里十六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全部押到河边枪决,一共八十七人。
意奥联军手段更残忍。在廊坊北的一个镇子,他们怀疑镇长私通抗洋队伍,把镇长一家老小十一口人全部吊死在镇口的牌楼上,曝尸三日。
然而,他们想抓的人呢?
蓟州山区深处,王德成、张黑子等人正聚在一个山洞里。
刘三炮说道:“老周送来消息,让咱们避其锋芒。联军这波扫荡最多持续半个月,等他们累了、烦了,自然会撤。”
马老六愤懑道:“可乡亲们遭殃了。听说王家集死了两百多人……”
山洞里沉默了。
王德成攥紧拳头,咬着牙说:“这个仇,咱们记下了。等联军撤了,咱们十倍奉还!”
这时,老周从外面进来,带来最新消息:“联军这三天扫荡了十七个村镇,杀了至少一千五百平民,烧毁房屋两千多间。但他们连咱们一根毛都没摸到。”
“一千五百人……”张黑子眼睛红了,“这些畜生!”
“咱们要沉住气。联军越是滥杀,百姓就越恨他们,将来支持咱们的人就越多。这是……必要的牺牲。”老周沉声道。
这话很冷酷,但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10月15日,联军扫荡一周后。
西摩尔中将看着战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周时间,联军“扫荡”了四十多个村镇,杀死平民三千七百余人,烧毁房屋五千多间,抢掠粮食财物无数。但实际战果呢?
击毙“疑似抗洋分子”一百二十三人——后来查明,其中九成都是普通百姓,甚至包括十几个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缴获武器?只有几十支老掉牙的火铳、鸟枪,还有几把生锈的大刀。
真正的抗洋队伍主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废物!一群废物!”西摩尔把战报摔在地上,“杀了这么多平民有什么用?我要的是那些袭击者的尸体!”
斯托塞尔准将低声说:“将军,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山区地形复杂,我们根本不熟悉。而且……而且这样屠杀平民,国际舆论已经开始有反应了。《泰晤士报》的记者发回了报道,国内已经有人在质问。”
“质问?”西摩尔冷笑,“让他们来试试!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传令下去,扫荡继续!杀到那些暴徒出来为止!”
但他心里清楚,这场扫荡已经失败了。
10月25日,大夏,神都皇宫。
洪天佑看着安全处送来的报告,面无表情。报告上详细记录了联军扫荡期间的暴行:累计屠杀平民超过八千人,烧毁房屋一万两千余间,三十余个村镇被夷为平地。
“陛下,”黄三低声说,“北边的百姓太惨了。咱们要不要……”
“要什么?”洪天佑抬起头,“提前介入?公开支持?然后和十一国开战?”
黄三低下头。
“记住,”洪天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宫殿,“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联军的暴行,会让更多汉人恨他们,会让他们继续陷入泥沼之中。”
他顿了顿,声音冷峻:“但这笔账,朕记下了。等时机成熟,朕会让西摩尔、让那些刽子手,百倍偿还的。”
洪天佑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