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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穿越大明之铁血护国公 > 第68章 西域胡商献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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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惊蛰。

北京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崇文门外却已经人声鼎沸。一支由三百匹骆驼、五十辆大车组成的庞大商队,正缓缓通过税卡入城。驼铃叮当,车轮辚辚,混杂着各种口音的吆喝声,将城门内外搅得沸反盈天。

这支商队实在太过显眼。

领头的三匹白骆驼,驼峰上披着织金锦缎,颈间挂着拳头大小的银铃。紧随其后的驼队驮着鼓囊囊的皮袋,袋口不经意间露出的,是晶莹剔透的和田美玉、色彩斑斓的波斯地毯、还有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香料。而那些大车上,满载的则是成捆的羊毛、成箱的干果、成袋的宝石原矿。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商队护卫们的装束——头戴尖顶绣花帽,身着右衽长袍,腰挎弧度夸张的弯刀,个个高鼻深目,眼珠泛着琥珀色。他们说的是某种掺杂着波斯语和突厥语的语言,偶尔迸出几个汉字,也带着浓重的西域腔调。

“这是哪来的商队?好大的排场!”排队入城的百姓议论纷纷。

“看那旗子...好像是叶尔羌的商旗?”

“叶尔羌?那不是西域的汗国吗?隔着万里黄沙,怎么跑到北京来了?”

“听说西北的商路通了,都是天可汗平定漠北的功劳...”

商队中央,一顶装饰华丽的驼轿帘子微微掀起。轿内坐着两人。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头戴镶玉金丝缠头,身着紫色团花锦袍,面容清癯,蓄着精心修剪的山羊胡,正是叶尔羌汗国派往大明的正使米尔扎·阿卜杜拉。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眼与阿卜杜拉有七分相似,但更显英武,是他的侄子兼副使阿里·库尔班。

“叔父,我们真的要将那张地图献给明朝皇帝吗?”库尔班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不安,“那可是汗国数代探子用性命换来的心血...”

阿卜杜拉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半晌才道:“库尔班,你记得我们离开叶尔羌时,你祖父是怎么说的?”

“祖父说...西域的天,要变了。”

“是啊,要变了。”阿卜杜拉睁开眼,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准噶尔的巴图尔珲台吉像一头饥饿的狼,吞并了和硕特,打垮了杜尔伯特,如今眼睛已经盯上了我们叶尔羌。哈萨克三个玉兹内斗不休,布哈拉汗国忙着跟波斯人争地盘,希瓦汗国龟缩在阿姆河边...整个西域,一盘散沙。”

驼轿随着队伍缓缓前行,轿内的熏香袅袅升起。

“明朝的天可汗平定漠北,威震草原。连哲布尊丹巴那样的大喇嘛都甘愿为他奔走,额尔齐斯河以东的蒙古部落无不对他俯首帖耳。”阿卜杜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这样的力量,正是叶尔羌需要的。我们要借他的刀,来斩准噶尔的爪牙。”

“可是叔父,明朝会为了远在万里的叶尔羌,去得罪准噶尔吗?”库尔班仍有疑虑,“我听说,明朝正在准备和北方的罗刹人开战,恐怕无暇西顾...”

“所以,我们带来的不止是贡品和善意。”阿卜杜拉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羊皮包裹的物事,轻轻抚摸,“还有这张舆图。有了它,明朝就会明白——西域不是化外蛮荒,而是连接东西方的咽喉,是流淌着黄金的丝绸之路。保住西域,就是保住大明的西大门,就是保住通往泰西的海陆商道。”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更何况,准噶尔与罗刹人勾结,已成明朝心腹之患。帮叶尔羌,就是帮他们自己。”

驼轿外传来税吏的吆喝声:“叶尔羌使团,查验通关!”

阿卜杜拉整了整衣袍,深吸一口气:“记住,见到天可汗时,要恭敬,但不必卑微。叶尔羌不是乞求保护的丧家之犬,而是愿与大明共御外侮的盟友。我们带来的,是诚意,也是筹码。”

轿帘掀开,刺目的阳光照了进来。

北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飞檐斗拱,楼阁重重,比传说中更加巍峨壮观。

阿卜杜拉望着那座象征着东方至高权力的城池,在心中默念:

“真主保佑,但愿这次...叶尔羌押对了注。”

三月十五,越国公府承运阁。

那张巨大的《大明北疆坤舆全图》前,此刻又铺开了一张稍小但更加精致的羊皮地图。地图上用金线、银线、朱砂、靛青绘制着山川河流、沙漠绿洲、城池邦国,标注的文字则是波斯文、察合台文和汉字三种。

张世杰负手而立,已经看了足足一刻钟。

李定国、刘文秀、刚从福建赶回的郑成功、以及被紧急召回的周文韬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张图上。

“叶尔羌、哈萨克、布哈拉、希瓦、准噶尔...”张世杰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每念出一个名字,就在那个位置轻轻一点,“还有这里,浩罕、巴达克山、坎巨提...西域万里,邦国林立,比朕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标注着“准噶尔”的区域。那里用朱砂画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狼头标志,狼头的獠牙向西伸向叶尔羌,向东抵着漠北,向北则与一个双头鹰标志遥遥相对——那是沙俄的标记。

“巴图尔珲台吉的胃口不小啊。”张世杰冷笑一声,“西边想吞叶尔羌,东边想控漠北,北边还和罗刹人勾勾搭搭。他真以为,自己能成第二个成吉思汗?”

周文韬上前一步,躬身道:“公爷,据叶尔羌使者所言,准噶尔如今拥兵六万,其中骑兵四万,皆装备罗刹支援的火绳枪。去年秋天,巴图尔珲台吉在斋桑泊大破哈萨克中玉兹,掳掠人口三万,牲畜数十万。如今他挟大胜之威,确有统一卫拉特、进而问鼎西域的野心。”

“六万兵...”李定国摸着下巴,眼中闪过战意,“其中能战之兵,最多三万。若给末将两万新军,配上火炮,三个月内可踏平准噶尔!”

“定国莫急。”刘文秀摇头,“西域不比漠北。那里有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有天山昆仑,有千里戈壁。大军远征,补给线拖得过长,一旦被截断,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

他看向张世杰:“咱们眼下首要之敌是雅克萨的罗刹人。若两面开战,恐力有不逮。”

阁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张世杰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转向郑成功:“成功,海路那边准备得如何?”

郑成功抱拳道:“回公爷,北洋水师三十六艘战舰已集结天津卫,其中新式三级战列舰六艘,载炮四十门以上。陆战队五千人完成登舰训练,粮草弹药可供三月之用。只等四月海冰消融,便可扬帆北上,直捣黑龙江口!”

“好。”张世杰点点头,又看向周文韬,“叶尔羌使者还说了什么?”

“使者阿卜杜拉代表叶尔羌汗阿卜杜拉汗陛下——与使者同名——恳请大明重启西域都护府。”周文韬从袖中取出一封奏书,“这是使者的亲笔国书,用汉、波斯、察合台三种文字写成。书中说,西域诸国苦准噶尔久矣,愿奉大明为宗主,岁岁朝贡,只求天朝派一上将,镇守西域,护佑诸邦。”

张世杰接过国书,快速浏览。文字华丽恭谨,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是叶尔羌汗国深深的焦虑——准噶尔就像悬在他们头顶的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西域都护府...”张世杰放下国书,目光重新落回那张羊皮地图上,“自大唐之后,中原王朝已有千年未曾真正统治西域。大明虽有哈密卫,也不过羁縻而已。如今要重启都护府,谈何容易。”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叶尔羌使者,可还在驿馆?”

“在。等候公爷召见已三日。”

“传。”张世杰转身走向主位,“朕要亲自见见这位米尔扎·阿卜杜拉,听听他...还有什么没说的。”

半炷香后,阿卜杜拉和库尔班被引进了承运阁。

两人进阁后,依礼叩拜。阿卜杜拉的汉语流利得让人吃惊,带着某种古朴的韵味:“外臣米尔扎·阿卜杜拉,携侄阿里·库尔班,叩见天可汗陛下。愿陛下如昆仑山永固,如塔里木河长流。”

“平身。”张世杰抬手,“赐座。”

太监搬来两个绣墩。阿卜杜拉谢恩后,只坐了半边,腰背挺直,仪态从容。库尔班则显得有些紧张,双手紧握放在膝上。

“阿卜杜拉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张世杰语气平和,“你献上的舆图,朕看过了。西域万里河山,尽收眼底,确是难得珍宝。叶尔羌汗的诚意,朕心领了。”

“陛下谬赞。”阿卜杜拉欠身,“此图乃汗国三代探子心血所绘,今献于天朝,一表臣服之心,二为...警醒之需。”

“哦?警醒什么?”

阿卜杜拉抬起头,直视张世杰——这个举动在大明礼节中堪称大胆,但他做得自然坦荡:“警醒天朝,狼已在卧榻之侧。”

他指向那张羊皮地图:“陛下请看,准噶尔部如今控弦六万,坐拥天山以北丰美牧场。巴图尔珲台吉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去岁他吞并和硕特,今春又大败哈萨克,西域诸国无不震恐。据外臣所知,他已与北方的罗刹人结成同盟,罗刹供其火器,他则为罗刹南侵开路。”

阁内众人神色微动。这些情报,与夜枭探回的消息相互印证。

“使者是说,准噶尔与罗刹,已成犄角之势?”张世杰问。

“正是。”阿卜杜拉语气沉重,“罗刹人想要温暖的出海口,想要东方的财富。准噶尔想要统一蒙古,想要西域的绿洲和商路。这两头饿狼凑在一起,撕咬的将不只是叶尔羌、哈萨克...迟早有一天,他们的爪子会伸向大明的西北边陲,伸向河西走廊,伸向丝绸之路。”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恳切:“陛下,西域虽远,却是中原屏藩。汉设西域都护,唐立安西四镇,皆为扼守西陲,护佑华夏。今陛下威加四海,平定漠北,草原各部无不景从。若能趁此良机,重启西域都护府,驻军天山,则西可制准噶尔,北可慑罗刹,东可保河西安宁。此乃千秋功业,万世之利!”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连李定国等人都微微动容。

张世杰静静听完,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半晌才道:“使者所言,确有道理。但朕有一事不明——西域诸邦,包括叶尔羌,真愿奉大明为主?真愿让天朝军队长驻西域?”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历史上,西域诸国向来是“强则臣服,弱则叛离”,反复无常者比比皆是。

阿卜杜拉显然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道:“陛下明鉴。西域诸国如今面临的是亡国灭种之危。准噶尔铁蹄所到之处,城池被毁,百姓被掳为奴,寺庙经卷付之一炬。相比之下,天朝礼仪之邦,向来以德服人。汉时西域都护府,护佑诸国安宁;唐时安西节度使,商路畅通百年。孰优孰劣,诸国君主心知肚明。”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哈萨克大玉兹、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君主联名签署的《乞援书》。诸国愿奉大明为宗主,开放商路,缴纳贡赋,只求天朝派兵驻守,抵御准噶尔。”

文书被太监接过,呈到张世杰面前。上面果然盖着三个不同的印玺,文字内容与阿卜杜拉所说一致。

张世杰看完文书,却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话锋一转:“使者可知道,朕正在准备征讨雅克萨的罗刹人?”

“外臣略有耳闻。”

“那你可知道,巴图尔珲台吉已集结兵马,动向不明?”

阿卜杜拉脸色微变:“这...外臣不知。”

“朕告诉你,”张世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巴图尔珲台吉现在很为难。他既想借罗刹人的力对付大明,又怕大明收拾完罗刹人后转头收拾他。所以他集结兵马,却迟迟不动——他在观望,在看朕与罗刹人这一仗,谁会赢。”

阁内气氛陡然凝重。

阿卜杜拉呼吸急促起来。他听懂了张世杰的弦外之音:大明不是不想管西域,而是眼下有更紧迫的敌人。而且,巴图尔珲台吉的动向,直接关系到西域的安危——如果巴图尔选择与罗刹联手对抗大明,那么准噶尔的精锐必然东调,西域的压力就会减轻;但如果巴图尔按兵不动,或者干脆倒向大明,那么他必然会全力西进,先统一卫拉特,再吞并西域诸国。

这是一个复杂的战略棋局,每一步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陛下...”阿卜杜拉声音有些发干,“外臣斗胆问一句,天朝...打算如何处置准噶尔?”

张世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再次走到那两张地图前。他的目光在《北疆坤舆全图》和《西域详图》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停在了两图交界处——那里是阿尔泰山,漠北与西域的分界线。

“阿卜杜拉使者,”他背对着众人,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回去告诉叶尔羌汗,也告诉西域诸国君主:大明不会坐视准噶尔荼毒西域,也不会容忍罗刹人染指北疆。但天朝用兵,自有章法,有先后缓急。”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阿卜杜拉,扫过阁内众臣:

“罗刹人必须打,而且要打得他三十年不敢东望。准噶尔...要看巴图尔珲台吉自己的选择。若他识时务,肯恪守《北疆宪章》,继续做大明的臣子,那朕可以容他。若他执迷不悟,非要与罗刹人为伍,与天朝为敌...”

张世杰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那朕不介意,在收拾完罗刹人之后,顺道去一趟准噶尔,问问他——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承运阁中炸响。

阿卜杜拉浑身一震,连忙伏地:“外臣...明白了!外臣定将陛下天威,如实禀报汗王!”

“至于西域都护府...”张世杰走回主位,缓缓坐下,“此事关系重大,朕需与朝臣详议。不过,使者可以放心,最迟今年秋天,朕会给西域诸国一个交代。”

他看向周文韬:“传旨:叶尔羌使者献图有功,赐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准其于京中贸易,免税三月。另,从讲武堂选派通晓波斯、突厥语之生员二十人,随使者学习西域风土人情。”

这是极高的礼遇了。阿卜杜拉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待到使者退下,承运阁内只剩张世杰和心腹几人。

“公爷,”李定国忍不住开口,“您真打算重启西域都护府?那可不是小事,一旦派驻军队,每年耗费钱粮无数,还要面对准噶尔、哈萨克乃至更西的波斯、奥斯曼的压力...”

“定国,你看得还不够远。”张世杰打断他,手指敲击着那幅西域地图,“西域是什么?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是东西方交汇之地。控制了西域,就等于控制了通往泰西的陆路商道。那里有玉石、有骏马、有香料、有从极西之地传来的学问和技术。”

他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某种灼热的光芒:

“你们知道吗?叶尔羌使者私下告诉周文韬,在更西的地方,有些国家已经造出能在海上航行数月不靠岸的大船,有些国家已经能用一种叫‘望远镜’的东西看清月亮上的环形山,有些国家甚至开始用机器织布、采矿...这些,都是大明需要的。”

郑成功眼睛一亮:“公爷说的是...泰西的格物之术?”

“对。”张世杰重重点头,“闭关锁国,只会让大明变成井底之蛙。朕要的,是一个睁开眼睛看世界的大明,是一个海陆并进、兼容并包的大明。而西域...就是大明望向世界的西窗。”

他走到窗前,望着西方天际。那里,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将天边染成一片金黄。

“西域都护府要设,但不是现在。”张世杰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清晰,“等打完罗刹人,等收拾了准噶尔,等大明的龙旗插到天山南北...到时候,朕要重建的,不是一个都护府,而是一个统辖西域万里河山的——安西大都护府!”

阁内众人热血沸腾。

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暮色的宁静。一名夜枭密探浑身是汗冲进承运阁,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嘶声喊道:

“公爷!八百里加急!漠北...漠北出事了!”

密探呈上的,是一封染血的军报。

张世杰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军报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仓促中写成:

“三月初十,准噶尔巴图尔珲台吉亲率三万骑,突袭额尔齐斯河明军营地。我部猝不及防,营地被破,伤亡逾千。巴图尔纵兵焚掠,屠戮归附部落三处,扬言‘天可汗不过如此’。现其兵锋已抵杭爱山北麓,距归化城不足八百里。北庭都护府告急,乞速发援兵!”

“砰!”

李定国一拳砸在案上,紫檀木桌案应声裂开一道缝隙:“巴图尔这个王八蛋!他真敢动手?!”

刘文秀抢过军报细看,越看脸色越白:“三万骑...他这是倾巢出动啊!额尔齐斯河营地有守军五千,居然这么快就被击破...准噶尔的战力,比我们估计的还要强。”

周文韬更是面如死灰:“公爷,是下官失察!下官从准噶尔回来时,巴图尔只说集结兵马听候调遣,谁想到他...”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张世杰抬手制止,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但那双眼睛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巴图尔选这个时候动手,不是偶然。他是算准了朕要集中力量对付罗刹人,无暇西顾,所以才敢悍然撕破脸皮,东进挑衅。”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从准噶尔王庭划到额尔齐斯河,再划到杭爱山:“你们看,他走的这条路,避开了漠北重镇,专挑防守薄弱处突破。这是典型的‘避实击虚’,意在示威,不在占地。他要告诉草原各部:天可汗的刀虽利,却砍不到他巴图尔头上;罗刹人的火枪虽好,他也能弄到手;跟着谁更有前途,你们自己掂量。”

“狂妄!”郑成功怒道,“公爷,让末将的水师暂缓北上,先调陆战队西进,与定国将军合击准噶尔!”

“不。”张世杰摇头,“罗刹人那边不能拖。雅克萨的安德烈不是傻子,他一定也在等这个机会。如果我们调兵西进,他必然会趁机巩固防线,甚至主动出击。到时候,就是两面受敌。”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一局,巴图尔以为他抢了先手。但实际上...他是在帮朕下决心。”

“公爷的意思是?”

张世杰转身,一字一句地下令:

“第一,李定国听令:你率新军主力两万,按原计划三日后北上。但目标不是雅克萨,而是——杭爱山。你要在半个月内,击溃巴图尔的主力,把他打回准噶尔老家去。记住,这一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赢得草原各部心服口服!”

李定国精神大振,单膝跪地:“末将领命!定不让公爷失望!”

“第二,郑成功听令:你的水师提前出发,三日后启航。走海路直扑黑龙江口,封锁江面,切断雅克萨与外界的联系。但不必急于攻城,只要让罗刹人出不来、援兵进不去,就是大功一件。”

“末将明白!”

“第三,刘文秀听令:你坐镇北庭都护府,统筹后勤,安抚诸部。同时,以天可汗名义发布檄文,诏告草原:巴图尔珲台吉背信弃义,袭击天朝,屠戮百姓,罪在不赦。凡擒杀巴图尔者,封侯;凡助逆者,族诛!”

“遵命!”

“第四...”张世杰看向周文韬,“你去驿馆,告诉阿卜杜拉使者:朕答应叶尔羌的请求。待平定准噶尔之后,即刻重启西域都护府。让他速回叶尔羌,整军备战。若巴图尔败退回西域,朕要叶尔羌截住他的退路,关门打狗!”

一道道命令如雷霆般发出,承运阁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但张世杰还没说完。他走到那幅西域地图前,手指点在叶尔羌以西,一个用金色标注的点上——那里是地图的边缘,画着一片蓝色的海洋,旁边用波斯文标注:“里海”。

“阿卜杜拉说,在这片海的西边,还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叫...奥斯曼。”张世杰的声音低沉,“他说,奥斯曼的苏丹拥有百万大军,火器之利不亚于泰西诸国。而且,奥斯曼与波斯是世仇,与沙俄也在黑海争锋...”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们说,如果有一天,大明的龙旗插到天山,插到葱岭,插到里海之滨...那个奥斯曼的苏丹,会是什么表情?”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张世杰也不需要他们回答。他望向西方,望向那片在夕阳下金光万丈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千军万马驰骋在丝绸之路上,看到了龙旗在遥远的里海之滨飘扬。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他收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眼下,先打好这一仗。定国,朕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朕要在北京,听到巴图尔授首的消息。”

“末将...必不负所托!”

夜色,悄然降临。

承运阁内烛火通明,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遥远的漠北,烽火已经点燃。杭爱山北麓,三万准噶尔铁骑像黑色的潮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们的刀锋指向东方,指向那个他们既畏惧又渴望挑战的巨人。

战争,来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而西域的命运,大明的未来,都将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迎来决定性的转折。

驿馆内,阿卜杜拉接到周文韬传达的命令后,连夜收拾行装。库尔班一边帮他整理地图,一边忍不住问:

“叔父,天可汗真的能在一个月内打败巴图尔吗?那可是三万准噶尔精锐...”

阿卜杜拉将最后一份文书塞进皮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库尔班,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这位天可汗,和以往任何一位中原皇帝都不同。他要的不只是臣服,而是征服;他要的不只是朝贡,而是整个天下。”

他走到窗前,望着英亲王府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仿佛一颗永不熄灭的星辰。

“巴图尔以为自己抢了先手,实际上...他是在唤醒一头沉睡的巨龙。而我们叶尔羌,有幸或不幸,将成为见证这一切的第一批西域人。”

窗外,北京城的宵禁钟声敲响了。

钟声浑厚悠长,穿透夜色,传遍九城。

它像是在为一个时代送行,又像是在迎接另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

而那张摊在案上的西域地图,在烛光下静静躺着。图上,从嘉峪关到里海,万里河山,尽在眼前。

谁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答案,即将在血与火中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