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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又能想到,天幕中的“秦王嬴政”,竟会在太子扶苏题下“大秦万年”那张具有象征意义的纸页背面,悄然写下如此柔软真挚的话语——“愿扶苏,岁岁长康健”。

这短短八字,如春风拂面,又似暖阳破冰,让一向沉稳克制的长公子扶苏也不禁心头一震,继而泛起一丝酸涩的羡慕,甚至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嫉妒。

因为这样的温情,他从未真正拥有过。

不只是他,恐怕所有兄弟姐妹之中,也无人曾感受过这般来自父亲的慈爱与牵挂。

这一幕几乎让他们心防崩塌——原来,并非父皇不懂得疼爱子女,而是他们自己,始终未能成为那个值得被温柔以待的人啊!

倘若他们也能如天幕中的太子扶苏一般,天赋卓绝,有过目成诵之才、举一反三之智,更有推陈出新的胆识与能力;倘若他们也能日夜勤学、孜孜不倦,将才情与努力融为一体……

也许,有朝一日,也能换来父皇笔下那样一句轻柔的祝福。

可这个念头刚起,扶苏与众人便忍不住露出苦笑。

若是与他这个长公子相比,其他兄弟或还能勉力追赶,争一口气。

但若要与天幕上的那位“太子扶苏”相较,谁都不会再有半分斗志。

差距太大了。

那人不仅天生聪颖,耳听即记,目视不忘,更难得的是后天用功至极,勤勉远超常人。

而他们呢?先天不及,后天又懈怠懒散。

简而言之——一个本就比你聪慧的人,还比你更加拼命。

这种情况下,拿什么去比?拿什么去争?

就连扶苏自己,面对另一个“自己”,也感到无力比拟。

毕竟眼下看来,现实中的他与那位天幕太子之间,早已不是高低之别,而是天壤之隔。

因此,那种深藏于字里行间的父爱与宠溺,恐怕只属于那样的儿子。

而他们,只能远远望着,默默吞咽下心中的复杂情绪。

与此同时,咸阳宫中,秦皇嬴政正端详着工部无定司中墨家弟子反复试验、精心改良后的新纸成品,眸光微亮,显出几分赞许之意。

随即,他转身看向相里季等墨家博士,以及公输钧等公输家学者,开口问道:

“天幕所示之纸,可否仿制?”

始皇帝话音未落,相里季已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陛下,依天幕所示之法,造纸并无难处。”

不仅不难,简直是明明白白——从原料选取到工序流程,每一步都清晰呈现。

如此详尽的技法,别说他们这些精通技艺的匠人,便是寻常百姓,只要肯花时间按图索骥,也能亲手造出纸来。

听到相里季肯定的答复,秦始皇嬴政面上笑意更浓,语气中难掩期待地问道:

“朕何时才能用上那天幕中所见的纸?”

说来也怪,若非亲眼见过那般光洁如雪、落笔顺滑的纸张,嬴政对自己眼下所用的竹简倒也没什么不满。

可一经对比,原本习以为常之物顿时显得粗陋不堪——竹片沉重、携带不便、书写滞涩,处处都令他心生厌烦。

如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以新纸取代旧简。

然而当听闻皇帝问起何时可用上纸时,相里季却略显踌躇地答道:

“依新法造纸的工序来看,整个流程大约需耗时四至五个月。”

“若按天幕所示的新法施行,最快也要这么长时间,方能制出与天幕中相似的纸供陛下御用。”

此言一出,嬴政眉头微蹙:

“就不能再快些吗?”

在他看来,四五个月实在太过漫长,几乎难以忍受。

这时,站在一旁的公输钧略作思索,终究上前一步开口道:

“或许尚有提速之法。

之所以耗时长久,主要因首道工序‘斩竹漂塘’需浸泡数月,为的是让竹材充分吸水软化。”

“但倘若跳过此步,直接将竹料研磨得更为细碎,并延长后续蒸煮的时间,或也能达成相近效果。”

“如此操作,最快半月之内便有望成纸。”

“只是……最终成品是否真如天幕所现那般质地优良,臣不敢断言。”

嬴政闻言,当即挥手决然道:

“先依公输卿之策试行!若能造出与天幕相同的纸,自是最好。”

“即便不成,朕亦不责你。

大不了回头再照原法重来便是!”

“此事,仍由左民工部公输家全权督办!”

公输钧立刻躬身领命:

“臣,谨遵圣谕!”

其余诸子百家的博士们虽未言语,却皆默默将方才之言记在心头。

他们心思清楚得很——等这场天幕奇观结束,各家便会立即着手自行造纸。

并非只为争利,实因那洁白轻便的纸张,对学派传承意义重大。

有了它,典籍誊录将更迅捷,思想传播也将更广远;收徒讲学不再受限于载体,门派兴盛指日可待。

更重要的是,即便公输家成功造出纸来,也必先满足始皇与朝中大臣所需。

至于他们这些博士,恐怕只能排在末尾,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分得几张。

而谁又能保证,公输家一次所产之纸足够多?又谁能料定,朝廷上下对纸的需求不会远超供给?

万一官家用度庞大,民间根本轮不到分配,那岂不是只能干瞪眼?

与其巴巴等着赏赐,不如自己动手。

反正流程已明,步骤也不复杂。

想用多少,便造多少,何等痛快自在!

沛县之地,刘季望着天幕中清晰展现的完整造纸过程,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啊可惜,天幕揭晓得太快了。

否则我还想琢磨一番,看能否把这法子再改得更省时省力些。”

须知不仅是天幕中的“秦王”悬赏五大夫爵位以求改进,现实中的始皇帝同样下诏许诺:凡能优化造纸之术者,赐五大夫爵!

这对天下庶民而言,可是难得的一步登天之机。

可还不等刘季真正筹谋布局,天幕便已将成熟之法尽数公开。

见他神情失落,樊哙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行吧,不造就不造,专心把沛县这粪肥生意做大做强也未尝不可!”

刘季轻轻摆了摆手,嘴上说得随意,心里却仍惦记着造纸的事儿。

毕竟,虽说垄断县城的粪肥买卖确实来钱快,但传出去总归有些难登大雅之门。

若换成经营纸张生意,那听起来可就体面多了,至少沾点文墨气,外人听了也会觉得是个正经营生。

至于造纸到底能不能挣钱,刘季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未必没戏。

虽然如今造纸术早已通过天幕公之于众,人人都知道怎么捣鼓,可知道归知道,真要动手做,又是另一回事。

普通百姓——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黔首,压根用不上纸。

他们大多不识字,就算做出纸来,难道真拿去如厕?

刘季想想都觉得荒唐。

当然,若是家中有孩子想读书识字,或许会需要些纸张。

可对大多数贫苦人家而言,供出一个能念书的孩子谈何容易?

多数人只盼孩子能认几个常用字、会点简单算账便已满足。

而这种程度的学习,根本不需要动用纸张。

早前天幕里不是提过么——寻个木匣,铺上细沙,拿根小棍在地上练字,照样能学。

既然底层百姓不会涉足造纸,那一般出身的士子呢?

恐怕也不太可能。

尽管造纸流程不算复杂,原料成本也不高,可开个作坊终究得投入不少银钱。

寻常读书人家底单薄,哪拿得出这笔本钱?

唯有家资丰厚之人,才有可能试水这一行。

可问题是,这些人愿不愿意干?

还真不好说。

眼下造纸法人人皆知,根本没法独占市场。

没有垄断,就意味着定价权不在自己手里。

再加上大家都清楚造一张纸要花多少成本,你想抬高价卖?

怕是刚挂出价牌,别人转身就去砍竹子自产去了——方法又不是秘密。

这样一来,即便真有富户愿意入场,也只能走量大利薄的路子,赚个辛苦钱。

万一管理不善、成本失控,赔本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对许多豪族而言,这门生意就像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但对刘季来说,恰恰合适。

一方面,他可以用纸张生意装点门面,博个风雅名声;

另一方面,真正的利润来源,还得靠那不起眼却稳赚的粪肥买卖。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还另有一层打算:

同样的东西,做工不同,价值自然不同。

倘若能在现有纸张基础上稍加改良,造出质地更细腻、外观更考究的“精纸”,专供贵族官宦使用——

虽不能换来爵位封赏,却足以换来沉甸甸的铜钱。

想通此节,刘季越发觉得,造纸这条路,绝不能轻易放手。

最好是两手抓:一手攥紧粪肥财源,一手推出文房雅货。

如此一来,既得了实利,又不失体面,将来要在商道上闯出名堂,成为一方巨贾,也就顺理成章了。

待相里季将工部六司的研究进展一一禀报完毕,刑部尚书蒙毅随即起身,向太子扶苏呈报刑部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