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一波试探性的进攻,在明军顽强的抵抗和地利的优势下,被成功击退。江面上留下了十几艘燃烧的残骸和漂浮的尸体。

然而,朱棣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曹彬用这些小船,是在试探虚实,消耗守军的箭矢和精力。真正的主力,那些高大的楼船和更多的运兵船,还在后面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应天城内,暗流涌动。

朝堂上虽然被燕王妃徐氏强行压下了“迁都”之议,但恐慌并未消除,反而转入了地下。一些江南本地的世家大族,开始暗中串联。

他们世代居住于此,产业根基都在江南,对于是否要为了一个北方败退而来的王爷和那个遥远的“大明”正统,与如日中天的宋军死磕到底,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赵匡胤亦是汉家正统,听闻其治下律法严明,重用文士…或许…”某些深宅大院内,响起了这样暧昧的低语。商人开始悄悄转移财产,部分官员则称病不出,静观其变。一股无形的离心力,正在应天,乃至整个江南弥漫。

长安,大唐皇宫。

李世民看着李靖送来的捷报和东方战况的汇总,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朱棣退守采石矶,苦苦支撑。赵匡胤陈兵北岸,渡江在即。江南人心浮动…玄龄,克明,你二人以为,朕当下该如何?”他将问题抛给了房玄龄和杜如晦。

房玄龄沉吟道:“陛下,朱棣虽败,犹有余勇,且据长江天险,曹彬想要一举拿下,也非易事。此时我军若东出荆襄,恐过早卷入战局,成为众矢之的。”

杜如晦点头附和:“房公所言极是。巴蜀新定,需时间消化。不如…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南下交广之地?听闻那边百越杂处,亦有前朝遗民势力,若能抚而用之,则我军后方稳固,将来无论东进还是南下,皆可游刃有余。”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善!就依二卿之言。另外,可将我军已定巴蜀,兵精粮足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朱棣和赵匡胤知道。”

他要的,不是立刻下场搏杀,而是继续保持一种强大的威慑,让朱棣和赵匡胤都心存忌惮,为他彻底消化巴蜀、经略南方争取时间。

采石矶,夜色降临。

江面上的宋军船队暂时停止了进攻,但点点灯火如同繁星,显示着它们的存在,压迫感丝毫未减。朱棣巡视着伤痕累累的防线,看着士兵们就着冷水啃着干硬的饼子,听着江风送来的对岸隐约的号角声,眉头紧锁。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朝廷的支援遥遥无期,江南的人心难以揣测,而对面的敌人,却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力量。

“殿下,应天有密信送到。”一名亲兵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朱棣借着微弱的火光拆开,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让他瞳孔骤缩——信中提到了江南某些世家的异动,以及…西边大唐已尽取巴蜀,正虎视眈眈的消息。

前有猛虎,后有群狼,身侧还有心怀叵测之辈。

朱棣缓缓将信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发白。他抬头望向北方漆黑的夜空,那里是他丢失的疆土和死难的将士,又望向西边,那是新兴的威胁。

“都想吞了我大明…那就看看,谁的牙口更硬!”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绝境,从来最能激发枭雄的狠厉。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江面上的雾气也愈发浓重,将北岸宋军连绵的营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晕。但这片死寂之下,蕴藏的是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的能量。

朱棣一夜未眠,和衣靠在采石矶关楼冰冷的墙壁上假寐。亲兵送来冰冷的干粮和清水,他机械地吞咽着,味同嚼蜡。所有的斥候都被撒了出去,紧盯着江面上任何一丝异动。

“殿下,有情况!”一名斥候队长如同狸猫般蹿上关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宋军大队舟船正在悄悄集结,不是之前的艨艟,是楼船和大型运兵船!他们…他们可能要趁雾强渡!”

朱棣猛地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锥般的锐利。他几步冲到女墙边,极力向江心望去。浓雾遮蔽了视线,但那隐隐传来的、不同于往常的划水声和低沉的号令声,印证了斥候的判断。

曹彬,果然选择了黎明前这个最出其不意的时刻!

“传令!所有单位,按甲方案准备!没有本王号令,不准擅动!违令者,斩!”朱棣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传出老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还有些窸窣声响的防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弓弩手将箭矢轻轻搭在弦上,操纵床弩、弩炮的士兵调整着射角,紧紧握住击发的机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决定生死的一刻。

雾气中,宋军庞大船队的轮廓渐渐清晰。数十艘高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劈波斩浪,居中推进,两侧是数量更多的运兵船,上面挤满了黑压压的宋军甲士。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从最初的细微变得清晰可闻,如同无数恶鬼在低声絮语。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已经能看清楼船船头那狰狞的撞角和士兵手中兵刃反射的幽光了!宋军似乎也察觉到了南岸异样的寂静,鼓声陡然变得急促响亮,发出了冲锋的号令!

“杀——!”震天的呐喊从宋军船队中爆发出来,声浪几乎要掀翻江面的雾气!

就是现在!

朱棣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挥下手臂:“火船!放!”

早已隐藏在矶石嶙峋的江湾处,数十艘被泼满了火油、堆满干柴硝石的小型快船,被守军猛地推入江中!船上的水手拼命划动几下,点燃船上的引信,便纷纷跳船游回。这些无人驾驶的“火船”,借着江流和风力,如同一条条咆哮的火龙,义无反顾地撞向宋军庞大的船队!

“不好!是火攻!快散开!拦住它们!”宋军船队中响起了军官惊惶的嘶吼。

但为时已晚!火船速度极快,又顺流而下,瞬间就撞入了宋军船阵之中!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火船上的硝石和火油被引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焰冲天而起!更可怕的是飞溅的火油,沾附在宋军的楼船和运兵船上,迅速蔓延开来!

江面之上,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无数宋军士兵身上着火,惨叫着跳入江中,更多的则被困在燃烧的船只上,化为了焦炭。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宋军严整的渡江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攻彻底打乱!

然而,曹彬毕竟是沙场老将,虽惊不乱。他所在的旗舰并未被火船直接命中,他立刻下令未被波及的船只强行冲过火海,继续向南岸突击!同时,楼船上的床弩和弓手,也开始向采石矶防线倾泻箭矢,进行火力压制!

“弩炮!瞄准楼船!给老子砸沉它们!”朱棣在关楼上怒吼。

采石矶的守军也红了眼,操纵着所剩不多的重型器械,将巨大的石弹和弩箭射向那些如同浮岛般的楼船。石弹砸在楼船厚重的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弩箭则贯穿船体,带起一溜血花。

但宋军的楼船实在太过坚固,除非命中要害,否则很难一击致命。而宋军士兵在箭雨的掩护下,已然冲到了离南岸不足百步的距离!甚至已经能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刀锋!

“弓箭手!自由散射!滚木礌石准备!”前沿指挥官的声音已经喊劈了。

箭矢如同暴雨般泼向靠近的敌船,不断有宋军中箭落水,但后续者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来。几条运兵船不顾伤亡,强行靠上了几处水势稍缓的滩涂,船上的宋军重甲步兵嚎叫着跳下船,趟着齐膝深的江水,向岸上发起了冲锋!

“长枪兵!上前!堵住他们!”朱棣亲自抽刀,指向登陆点。

残存的北疆老兵和采石矶守军中较为勇敢者,挺起长枪,组成枪阵,迎向了登陆的宋军。刹那间,刀枪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鲜血瞬间染红了江边的浅滩。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混乱的接舷战和滩头争夺战。每一寸土地都在激烈争夺,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朱棣在亲兵的护卫下,也来到了前沿。他挥刀砍翻一名冲上来的宋军甲士,腥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抹了一把脸,目光扫过整个战场。火攻虽然重创了宋军,但并未能完全阻止其渡江。越来越多的宋军船只冲破火海和箭雨,靠上岸边,登陆的敌军越来越多,防线多处告急!

“殿下!左翼快顶不住了!”

“右翼请求支援!”

坏消息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