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下令吧!”
“末将请为先锋!不破代州城!不把那个狗皇帝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末将提头来见!”
“对!公主!不能再等了!再让他这么嚣张下去,咱们匈奴的脸都要被他一个人丢尽了!”
“弟兄们都快气炸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就冲过去,把那座破城碾成粉末!”
……
匈奴中军大帐之内,一片喊杀之声。
几十名膀大腰圆的匈奴将领,个个双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握着弯刀的手背上,骨节捏得发白。
坐在主位上的呼延灼灼,一张美艳的脸庞扭曲在一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公主,再忍忍。”
山本走出来,脸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就是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逮谁咬谁。我们跟他置气,就中了他的计了。只要我们围死了,不出十天,城里自己就得乱。”
“十天?”
那一名将军不服气地嚷嚷起来,
“山本军师,还要十天?我一天都等不了了!那个南人皇帝把咱们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就成整个草原的笑话了!”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公主!”
呼延灼灼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她也一天都不想等了。
每多等一刻,李策那张挂着邪气的笑脸,就会在她脑子里多晃悠一圈
就在这时。
“报——!”
一名斥候连冲进大帐,单膝跪地行礼,
“公主!紧急军情!”
大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名斥候身上。
斥候吞了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我们的探子亲眼看到!就在半刻钟前!”
“大夏皇帝李策,只带着他那个女人,还有不到二十个亲卫,从代州南门悄悄溜了出来!”
“他们……他们正朝着南边的饮马滩去了!”
什么?
大夏皇帝出城了?
呼延灼灼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抓住那名斥候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再说一遍!”
斥.候被她眼里的凶光吓得浑身哆嗦,但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陛下他真的出城了!悄悄出了南门,正往……正往饮马滩的方向去了!”
呼延灼灼冲到地图前,手指在粗糙的羊皮上飞快地划过,最后,重重地按在了一个地方。
饮马滩。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开阔地。
平坦得,连一棵能藏人的树都没有。
是骑兵冲锋的绝佳战场。
是步兵的……死亡坟场。
短暂的呆滞之后。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呼延灼灼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们想逃啊!不过大夏皇帝太蠢了,竟然选择走饮马滩。那地方是我们匈奴铁骑的屠宰场啊,去那里,不是送死是什么?”
山本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地图上的“饮马滩”,起初眼中满是警惕。
“公主,事出反常必有妖。代州南门……饮马滩……那里是骑兵的天下,他带步卒亲卫去那里,不合常理。”
他沉吟片刻,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随即,他眼中的警惕缓缓被一丝恍然和轻蔑取代。
“不对……我明白了。此人先前种种狂悖之举,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他以为我们被激怒,会疯狂攻城,届时他便可趁乱从防备最松懈的南门突围。”
山本抬起头,脸上浮现出智珠在握的冷笑:
“他算错了一步,我们并未攻城。
如今他见围困之势已成,自知城内撑不了多久,便狗急跳墙,想赌一把我们发现不了他。
至于饮马滩……哼,这恰恰暴露了他作为南朝皇帝的无知,他只知那里开阔,利于逃亡,却不知那片土地,是我匈奴铁骑的天然屠场!
公主,他不是昏招,而是黔驴技穷了!”
帐内其他的将领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原来是想逃跑啊!我说他怎么敢出城!”
“吓破胆了!这小子肯定是吓破胆了!”
“哈哈哈!这回看他往哪儿跑!插翅难飞!”
所有的憋屈,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都转化成了即将手刃仇敌的快感。
他们看向呼延灼灼,每个人的眼里都燃烧着嗜血的火焰。
“公主!下令吧!”
“不能让他跑了!”
呼延灼灼眼中的杀意,已经浓郁到化不开。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她要亲手撕碎那个男人的傲慢,要让他跪在自己脚下,像狗一样哀嚎!
“传我将令!”
呼延灼灼一脚踹翻身旁的帅案,那张绝美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残忍。
“点齐五万铁骑!”
“所有万夫长,全部随本宫亲征!”
“本宫要亲手活捉那个狂徒!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另一边。
饮马滩。
夕阳的余晖将整片滩涂染成一片金黄。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草。
李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最前面。
南宫月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
“陛下……”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声音发颤地开口。
“他们……他们真的会来吗?”
“这里……这里太空旷了……万一……”
她不敢想那个后果。
五万铁骑。
那是什么概念?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两个人淹死。
她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如此险地。
这根本就不是打仗,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当诱饵!
“放心。”
李策停下脚步,转过身,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鱼儿在闻到最香的诱饵时,是不会去考虑那钩子有多锋利的。”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尤其是那条,已经被气得快要发疯的鱼。”
他松开南宫月的手,抬头看向北方的地平线。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眸深处,一抹森然的冷意一闪而过。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南宫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只有空旷的草原和天际线。
但很快。
她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地颤动。
那颤动越来越强烈。
从最开始的轻微抖动,变成了肉眼可见的起伏。
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在迅速变粗,变长,化作一片滚滚的烟尘,遮天蔽日。
咚……咚……咚……
沉闷的的鼓点,从地平线的尽头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万马奔腾!
是匈奴的骑兵!
他们来了!
黑色的潮水,从天边奔涌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疯狂地扑向这片开阔地。
马蹄踏碎大地,杀气撕裂长空!
南宫月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发软,一张俏脸瞬间血色尽失。
李策却将她一把拉到身后,对着那毁天灭地的骑兵洪流,轻笑一声:
“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