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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我统一了战国 > 第156章 定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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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大捷与“鬼蛟”失踪、发现“归墟之眼”线索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回雒阳。德阳殿内的气氛,在短暂的振奋后,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思虑所取代。

姬延并未立刻召集大朝会宣扬武功,而是将苏厉、程邈以及刚刚从东海赶回述职的王翦(南海战事后期,王翦将搜捕残敌任务交给副将,自己乘快船北返)召入书房密议。

书房内,巨大的海疆图上,代表满剌加巢穴的位置被朱笔画上了一个圈,一条虚线从那里延伸向南方广袤的“星罗海”,并在更南方的未知海域,标上了一个醒目的问号,旁边用小字标注:“归墟之眼(?)”。

“田穰将军已初步肃清巢穴,缴获无算,尤其是一批极为精密的古海图与奇异文献。俘虏正在分批甄别押送北返,‘墨蛟’已被严密看管。”苏厉首先汇报了战果概况,“王翦将军重创敌主力,俘获、击沉敌舰三十余艘,俘获及毙伤敌约四千余人,我方伤亡千余,战舰损毁七艘。南海诸国闻讯,震动非常,诃陵、室利佛逝(苏门答腊古国)等已遣使在路,意欲朝贡请封。”

王翦接着沉声道:“陛下,臣有罪。围歼之战,本可全功,然‘鬼蛟’悍勇狡诈,见大势已去,竟焚毁旗舰,趁爆炸混乱与风暴最烈时,率少数心腹跳海。臣虽立刻组织搜捕,然风高浪急,暗流汹涌,连续三日未见其尸首或活口……恐被其侥幸遁脱。”

姬延听罢,神色平静,并未责怪王翦,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跳海求生,风暴暗流……生还之机,百中无一。然‘鬼蛟’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其经营南海多年,对水文暗流必有研究,或预留有隐秘逃生之径,亦未可知。”

他看向程邈:“程卿,你观那些新获的古老海图与文献,尤其是关于‘归墟之眼’的线索,有何见解?”

程邈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上前,脸上带着学者特有的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陛下,臣与钦天监几位博学老臣连夜研看,其海图之精详,远超当世!不仅清晰地标明了南海、星罗海绝大部分已知岛屿、暗礁、水道、季风洋流,更有大片现今航海者视为畏途、标记为‘迷雾’、‘死域’的未知海域,被勾勒出了大致轮廓和推测性航道!其中一些航道走向,竟与臣根据‘定海枢’纹路反推的某些‘海脉’流向暗合!”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地图上那个问号:“至于‘归墟之眼’……那半张铜板地图残破太甚,信息极少。但其材质非铜非铁,历久不腐,所刻海图风格与‘遗民’之物一脉相承。旁边蚀刻的古文,经反复比对,确与‘归墟’碑文同源。‘眼’之一字,在意象上,往往指代核心、源头或门户。结合‘遗民’传说中‘归墟’乃百川所归、无尽深渊之意……臣斗胆推测,这‘归墟之眼’,或许指的是通往那传说中的‘归墟’所在海域的……关键入口或地标。”

书房内一时寂静。归墟,在古老传说中,是世界的尽头,是无底深渊。若真有“入口”,那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鬼蛟’,或者说他背后的‘遗民’传承者,其目光早已投向了比星罗海更南、更神秘的未知海域。满剌加甚至星罗海,或许都只是中途站。”姬延缓缓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他败而不馁,远遁南海后,仍能迅速整合力量,野心勃勃。‘志在四海者,不为沟壑所困。’ 他所图者,恐怕不仅仅是割据一方,而是想找到传说中的‘归墟’,获取那可能存在的、超越现世的力量或知识。”

“陛下圣明。”苏厉颔首,“如此,则‘鬼蛟’生死,更为关键。若其未死,必会千方百计前往‘归墟之眼’,此乃其翻盘唯一希望,亦可能成为未来大患之源。”

王翦抱拳道:“陛下,臣请命,率一支精锐舰队南下星罗海,追捕‘鬼蛟’,并探查‘归墟之眼’!”

姬延却摆了摆手:“将军忠勇可嘉。然,南海初定,百废待兴;星罗海广阔莫测,蛮荒未开;‘归墟之眼’更是渺茫传说。此时大举兴师远征,劳民伤财,如同以千钧之弩射飘渺之絮,非上策。”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已牢牢控制的东海,初定秩序的南海,以及那片充满未知的南方海域,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治国用兵,如同治水。堵不如疏,急不如缓。‘鬼蛟’若死,万事皆休;若活,且真能逃往南方,其势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其残部星散,巢穴被毁,资粮图籍尽落我手,已失根基。纵使其真能找到‘归墟之眼’,一无足够人力物力开发,二则强敌环伺(我朝),三来那等传说之地,必是危机四伏,岂是轻易可以得手?我等若此刻急追,反可能逼其狗急跳墙,或令我精锐陷入陌生绝地。”

“朕意,当前要务有三,皆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其一,定南海之势。此战已毕,当速收其利,固其本。擢升田穰为‘镇南将军’,总揽南海诸岛军事及海防。以所俘获之敌船修缮改造,充实南海水师。于满剌加原巢穴险要处,择地修建永久性要塞与军港,命名‘镇海城’,驻以精兵,配以炮舰,扼守东西洋咽喉。对南海诸国,依其亲疏贡献,册封赏赐,确立朝贡体系与互市规则。尤其要扶持亲我之国,牵制怀异之邦。黑冰台之力,需加大对南海诸国的渗透与情报掌控。‘战胜易,守胜难。’朕要用三年时间,将南海真正变为我大周之内湖,舟师商船,畅行无阻。”

“其二,探星罗之秘。王翦将军不必亲往。由田穰在南海主持,组建数支精干的小型探险船队,成员需包括精锐水手、黑冰台探员、通晓多种语言的文吏,以及……程邈,你选派几位得力且可信的弟子随行,负责记录地理水文、辨识奇异矿物与遗迹。船队不悬挂军旗,以民间商旅或探险家名义,分批、分路,循序渐进地探索星罗海各主要岛屿链,绘制详图,记录风土,结交(或威慑)土着,寻找可能存在的‘遗民’遗迹或‘海魄’矿脉,同时……留意‘鬼蛟’或其残部的蛛丝马迹。记住,‘善探者,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不求速成,但求扎实。每一支船队出航,必须设定安全时限与联络方式,定期回报。”

“其三,解归墟之谜。此事务虚,但不可不察。程邈,你之首要任务,是集中精力,破译从满剌加获得的所有古老文献,尤其是涉及‘归墟’、‘海脉’、‘定海枢’原理的部分。同时,继续通过钦天监观测天象、潮汐,验证和完善你的‘海洋韵律’模型。对‘归墟之眼’的线索,要深入研究,但不必急于求索实地。或许,答案就藏在那些古老的文字与纹路之中。待南海稳固,星罗渐明,归墟之谜或可迎刃而解。”

他环视三位重臣:“如此三步,如同下棋,先巩固已得实地(南海),再稳妥扩张外势(星罗),最后窥探中腹无穷变化(归墟)。稳扎稳打,以我为主,不因一敌之生死未卜而自乱阵脚,亦不为飘渺传说而浪掷国力。‘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朕要的,是一个真正长治久安、根基深厚的大周海疆。”

一番话,格局宏阔,思虑深远,将一场战役的胜利,升华到了经略海洋的战略层面。不仅着眼于眼前的敌人和地盘,更规划了未来数十年的探索与发展方向。将追捕残敌的“战术需求”,完美地融入了经营南海、探索未知的“战略布局”之中,化被动为主动,化追击为经营。

“陛下深谋远虑,臣等万万不及!”苏厉、王翦、程邈三人心悦诚服,齐声拜服。他们仿佛看到,一条清晰而坚实的道路,在陛下手中铺展开来。

“王翦将军。”姬延看向这位功勋老将。

“臣在。”

“东海经略,你居功至伟。南海初定,田穰尚需历练,镇海城营建与早期防务,仍需一位老成持重之大将坐镇协调。你可愿再辛苦一程,赴南海协助田穰半年,待诸事步入正轨,再回雒阳?”

王翦毫不迟疑:“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苏卿。”

“臣在。”

“南海诸国使臣将至,朝贡册封、互市条约等一应礼仪规程、利益条款,由你牵头,会同礼部、户部、市舶司,细细拟定。原则是:‘恩威并施,互利共赢。厚往薄来,以示怀柔;法度严明,以彰国体。’务必让诸国知我大周之仁厚,亦畏我大周之威严。”

“臣领旨!”

“程卿。”

“臣在。”

“你肩上的担子最重,也最虚。但朕相信,你从那些古老智慧中发掘出的东西,或许比十座镇海城更为珍贵。需要什么人才、物资,只管开口。但务必保密。”

“臣定当竭尽驽钝,以报陛下!”

旨意与任务迅速下达。大周这架庞大的国家机器,在姬延的指挥下,高效而有序地转向了南海的战后经营与长远布局。

一个月后,“镇南将军”田穰在满剌加“镇海城”(开始营建)旧址,举行了隆重的祭海与犒军仪式,宣告大周南海都护府正式设立。南海诸国使臣云集,献上贡品,接受册封与赏赐。大周水师战舰巡弋的雄姿,与刚刚颁布的、保障航道安全、规范贸易秩序的《南海互市条约》一起,迅速传遍四方。

与此同时,几支挂着不同商号旗帜、看似普通的探险船队,从镇海城及周边港口悄然启航,驶向星罗海深处。他们携带的,不仅是货物和工具,更有精确的绘图仪器、特殊的记录符号,以及探索未知的使命。

雒阳城中,程邈几乎将自己关在了皇家藏书楼特辟的密室中,周围堆满了从满剌加运回的古老卷轴、海图、以及“墨蛟”等俘虏的口供记录。灯光常常彻夜不熄。

南海的硝烟渐渐散去,但一场没有硝烟、却影响可能更为深远的经营与探索大幕,已然拉开。

然而,无论是忙于稳固南海的田穰、王翦,还是埋首古籍的程邈,都未曾察觉,在遥远星罗海的某座布满藤萝的荒岛洞穴深处,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眼神依旧狠戾如狼的人,正围着一小堆可怜的篝火。其中一人,半边脸被严重灼伤,手臂用粗糙的树皮固定着,赫然正是跳海失踪的“鬼蛟”!他们依靠着洞内积蓄的少量雨水和猎取的少量海鸟、鱼贝苟延残喘。一艘几乎散架的小艇藏在隐蔽的礁石缝里。

“主公,下一步……怎么办?”一名仅存的心腹声音嘶哑地问。

“鬼蛟”看着跳动的火焰,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不屈的疯狂:“姬延……田穰……你们毁我基业,此仇不共戴天!但天不绝我!那半张‘眼图’……我记得!大部分关键路径,都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南海已不可为,星罗海也在周人窥探之下……唯有向南!找到‘归墟之眼’,找到‘遗民’真正的遗产!那里,才有翻盘的力量!”

“可我们如今……”

“我们没有船,没有人,没有粮。”“鬼蛟”打断他,声音如铁,“但我们还有命,还有脑子,还有这星罗海上无数被周人压迫、或野心勃勃的亡命之徒!传话出去,以‘深海遗宝’、‘神赐之力’为名,召集旧部,吸纳新人。我们不去碰周人的刀锋,我们像水一样,渗入星罗海的每一个缝隙,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寻找通往‘归墟之眼’的路。”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姬延在经营他的‘势’,我就经营我的‘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蛟龙潜渊,终有腾天之日!’ ”

几乎与此同时,程邈在破译一篇关于“海脉共鸣”的残卷时,结合“定海枢”纹路,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如果“定海枢”是调节区域海脉稳定的装置,那么,像“归墟之眼”那种被传说为“万海之归”、“能量终焉”的地方,其本身的“脉动”或“引力”,是否也会对全球海脉产生某种周期性、规律性的“拉扯”或“潮汐”?这种拉扯,是否就是“癫海期”等大规模海洋异常现象的深层根源?若真如此,那么找到并理解“归墟之眼”,或许不仅仅是探索传说,更是从根本上把握海洋脉搏、预测乃至影响全球气候的关键!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战栗,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惊天秘密的边缘。他立刻提笔,想要将这一推论写入给陛下的密奏,但笔尖悬停良久,最终只写下寥寥数语:“臣有新得,关乎海脉根本,疑与‘归墟’之引力潮汐相关,然证据尚缺,推演维艰,恳请陛下容臣深入探究。”

南海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新的博弈与探索,却已在星罗海的波涛之下,与雒阳的深宫密室之中,悄然展开新的维度。一方经营着煌煌大势,一方蛰伏于幽幽暗影,而连接两者的,是那神秘莫测、牵引着无数秘密与能量的——“归墟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