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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度”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别搞什么“居中平衡”没玩成,反被这两头猛虎联手按下去,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徒惹人笑。

他早已想好对策,直接开门见山,摆出“我只好奇,绝不插手”的姿态:

“元辅,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廷臣好好商议便是,朕……朕年纪小,不懂这些,绝不会多加干预。”

他话锋一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对“大事”的好奇与一丝被惊吓后的余悸,追问道:

“就是……就是这言官们一齐上书,弹劾朕身边的大伴(指冯保),大伴又说这是有人在背后‘结党’……

无论孰是孰非,听起来都太吓人了!

元辅可否给朕简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得让朕心里有个底吧?”

姿态放得很低:你们怎么讨论,怎么票拟,我都不管。

我就是被这“结党”、“联名”的大场面给吓到了,想知道个原委,毕竟我迟早也得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殿内却一时陷入了沉默。

高拱显然不愿多费唇舌,冯保则冷眼旁观。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出列,抢着回答道:“陛下!此事说来复杂,

但究其根本,简单而言,便是冯大珰一身兼任司礼监掌印与东厂提督,权柄过重,

有违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此乃祸乱朝纲之始啊!”

出声的,正是方才弹劾杨博的户科给事中栗在庭。

朱翊钧心中暗赞一声:“啧,这眼力见,这冲锋陷阵的劲头!

要不是个正经进士出身,朕真想把这司礼监掌印的位子赏给他坐了!”

他面上不露声色,也不去看身旁冯保瞬间阴沉的脸色,只是顺着栗在庭的话,露出一副更加困惑的神情,问道:

“有违祖制?这司礼监掌印,不由内官来当,难道……难道该从你们进士里选拔不成?”

这话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杠精”气质,引得一些朝臣心中失笑,也觉得不能平白让皇帝产生这种“荒谬”的误解。

工部尚书朱衡,一位相对更专注于技术事务的老臣,当场就着了小皇帝的道。

他失笑摇头,忍不住出列解释道:“陛下误会了。

司礼监掌印自然是由内官担任,此乃定制。

问题是,按祖制,掌印太监……便不能再兼任那东厂提督一职了。”

朱翊钧仿佛这才“听明白”,他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随即转过头,

看向身旁脸色木然的冯保,用一种懵懂求知的口吻问道:“大伴,果真是这样吗?还有这等规矩?”

冯保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声音平直得如同照本宣科,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回陛下,奴婢区区贱躯,只知道听从主子的吩咐办事,哪里懂得什么国朝成例,祖宗法度?”

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这东厂厂督,是先帝爷在世时点的奴婢;

这司礼监掌印,是李太后娘娘提拔的奴婢。

奴婢从未接到过要革除其中一职的旨意,便一直这么兼着了。

若是今日廷议有了结果,太后娘娘也点了头,奴婢……照办便是。”

轻飘飘几句话,把皮球踢给了已经去世的先帝和垂帘听政的李太后。

核心意思就一个:我是奉命办事,你们有什么章程,自己定,定好了我执行就是。

朱翊钧暗自瞅了冯保一眼,心中佩服:“果真是老狐狸,八风不动。”

他清楚,按照眼下这数十名言官群起而攻的烈度,稍有不慎,就是震动国本的大案。

别说他娘亲李太后,就是先帝复生,都未必能硬扛下去!

想想先帝当年,以“义父”之礼待高拱,不照样被徐阶联手言官逼得让其回家闲住?

成年天子与内阁辅臣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是“孤儿寡母”加一个太监?

但冯保此刻却如此有恃无恐,底气何在?

只可能有一个原因——朝臣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准备反水了!

只要有一些分量足够的廷臣站出来,站在高拱的对立面,公开支持冯保或至少是质疑这次弹劾,

李太后就能重新稳坐“裁判”席上——而裁判,是永远不会错的。

那么,什么才算“有分量的廷臣”?

至少也得是六部尚书这个级别吧……比如,刚刚被暂时逼退的兵部尚书杨博,又或者……眼前这位礼部尚书吕调阳。

想到这里,朱翊钧的目光便落在了礼部尚书吕调阳身上。

这位可是张居正“新党”的二号人物。

“好在,朕就是为了防备这一手,才特意争取了这几日临朝听政的机会。”朱翊钧心中暗道,

“背刺可以,但得等冯保先吃够亏,把他那东厂的权柄卸下来再说!”

他脸上立刻堆起好奇的神色,望向吕调阳,语气诚恳地问道:

“吕爱卿,你是礼部尚书,掌天下礼仪祭享,这些国朝典章制度,你应该是最懂的了。

不知这司礼监掌印与东厂提督,为何就不能由一人兼任呢?朕实在想不明白。”

吕调阳原本正在心中盘算着何时抛出那枚“炸弹”,突然被皇帝点名,猛地回过神来。

他连忙先行了一礼,组织语言准备开口:“陛下过誉,微臣不敢称最,

但于此节,或可为陛下解惑。这司礼监之设,本意……”

他刚开了个头,朱翊钧却突然抬手打断了他。

“好了,吕爱卿,”朱翊钧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朕只要知道你‘懂’就行了。具体的缘由,想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高拱身上,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

“元辅,你看,数十名言官上奏,此事体太大,朕心中实在惴惴不安,却又深知不能搅乱了廷议正事。

不如……先将吕尚书借与朕片刻,去偏殿为朕详细解惑,如何?”

他刻意放低了姿态,甚至带上了李太后:“朕冲龄践祚,不通政务;

母后监国,亦是深宫妇人,难免有不明就里之处。

正需要吕尚书这样的老成谋国之臣,为我们母子开解一番,

才好明白科道言官们为何如此义愤填膺,也免得……日后处置起来,有所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