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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运河上。

锦衣卫都督朱希孝正站在官船甲板上,负手眺望着两岸风景。

夕阳余晖洒在宽阔的河面上,泛起片片金色的鳞光。

或许是因为临近渡口,岸上的人烟渐渐稠密起来,偶尔能听到渔舟上传来的晚唱,随风飘荡,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

这是他第四次南下江南,每一次的心境都有不同。正思绪飘忽间,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朱少保。”

朱希孝回过头,见是佥都御史海瑞朝他拱手行礼,他也连忙客气地还了一礼。

“海御史有何见教?”

海瑞道:“船只稍后即将停靠清河县的清口渡,下官便在此与少保分道扬镳了。”

朱希孝愣了一下:“海御史不直接到前方的淮安府淮阴渡吗?”

漕运总督衙门设在淮安,总督王宗沐和被查的案犯、前两淮都转运盐使王汝言,此刻都在那里。

海瑞摇了摇头,目光锐利:“恐怕此刻,淮安府已有不少‘朋友’在等着迎接下官了。这段路,下官打算走陆路,也好避一避耳目。”

朱希孝皱起眉头,心中疑虑,追问道:“海御史莫非想撇下这一营精锐兵马和随行锦衣卫,微服前往?”

在他看来,那等微服私访的戏码,只存在于话本之中,身为钦差如此行事,太过轻率冒险。

海瑞明白他的担忧,笑了笑解释道:“少保放心,下官岂会如此孟浪。

这一营兵马仍乘船按原计划前往淮安渡,以吸引目光。

下官只带部分精锐锦衣卫,换装走陆路,与他们在总督衙门会合。”

朱希孝这才放下心来,拱手道:“既然如此,海御史一路务必小心。”

他还要继续南下前往松江府处理高拱与徐阶的纠纷,自然不会与海瑞同行。

海瑞回礼,转身返回船舱。

他对跟在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吩咐道:“骆佥事,稍后船一靠岸,你派个得力人手,快马加鞭先行一步,

去漕运总督衙门知会王部堂(王宗沐)一声,就说我等变更行程,将走陆路抵达。”

这既是通报,也是让王宗沐心里有个准备。

年轻的骆思恭向来不苟言笑,闻言却板着脸道:“海御史,陛下严令,命下官务必时刻护卫左右,不得远离。”

海瑞知道他是职责所在,无奈地摇摇头,转而让一旁的顾承光挑选了一名精干稳重的锦衣卫校尉前去报信。

官船又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船身微微一震,缓缓靠向码头。

海瑞对随行的副总兵焦泽吩咐道:“焦副总兵,你率领大队人马,乘船抵达淮安渡后,直接前往漕运总督衙门报到,本官带部分人手先行一步。”

焦泽抱拳领命。

海瑞看了看身边仅带着的骆思恭、顾承光等十余名精干属下,对顾承光点了点头:“我们走。”

不多时,在纤夫们的号子声中,大船稳稳停靠在清口渡简陋的码头边。海瑞一行人身着便装,悄然下船。

清口渡位于清河县城东五里,因淮水时常泛滥,侵蚀岸基,这个渡口并不繁华,往来的行人客商稀少,补给物资的店铺也寥寥无几。

大型官船通常不会在此停靠,而是直接前往前方更繁华的淮安渡。

此时渡口人员零落,大多是本地百姓,见到一条气派的官船靠岸,生怕招惹麻烦,纷纷避让。

海瑞走出码头,扫了一眼四周泥泞的道路和几间低矮的铺舍,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示意锦衣卫牵过马匹,准备立刻出发,直奔淮安府城。

恰在此时,一个留着八字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突然从一旁闪出,拦在海瑞马前,拱手作揖,压低声音道:“敢问来的,可是海青天,海御史?”

海瑞刚望过去,他身后的骆思恭早已如同猎豹般窜出,二话不说,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便将那八字胡男子死死按在泥地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周围本就稀少的行人更是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顾承光反应极快,“锃”一声佩刀出鞘半寸,他身后的锦衣卫们更是训练有素,瞬间散开,

形成一个警戒圈,将海瑞等人护在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任何可疑的动静。

海瑞摆了摆手,神色镇定:“不必紧张。”

他皱着眉头,看向被按在地上、沾了满脸泥水的男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受谁指使?”

那八字胡男子即便被制住,脸上却不见多少慌乱,反而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语速极快地说道:“海御史息怒!小的并无恶意!

是我家主人久仰海青天威名,特命小的在此恭候,想请御史大人移步前面酒楼一叙!”

海瑞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再理会他,直接对骆思恭下令:“扔到河里去,让他清醒清醒。”

骆思恭毫不迟疑,单手抓住那男子的腰带,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拎起,大步就朝河边走去。

八字胡男子这才真正慌了神,四肢乱蹬,急声叫道:“海御史!海青天!当真是我家主人想见您!

他就在前面不远的望淮楼等着!有天大的事情要与您商议!”

海瑞勒住马缰,头也不回,声音清晰地传遍码头:“本官此行,躲的就是你们这些藏头露尾、妄图私下勾连的苍蝇!

告诉你家主人,本官现在要去的是漕运总督衙门官署!

他若真想见本官,不妨备好名帖,到衙门公堂之上,光明正大地来找我!”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那八字胡男子已被骆思恭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狼狈不堪地扑腾着向岸边游来。

等他好不容易扒住岸边的石头,湿漉漉地探出头时,只见海瑞与一众锦衣卫已然翻身上马,卷起一阵烟尘,朝着淮安府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远处,临河一家酒楼的雅间窗户,原本微微开启的一道缝隙,被一只带着怒气的手猛地摔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淮安府城,运河之畔,总督漕运部院衙门气象森严。

占地四十五亩的官署与镇淮楼、淮安府衙比邻而立,门前“总督漕运部院”六个鎏金大字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无声地彰显着此处掌管天下漕粮转运的赫赫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