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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在笔记中写道:“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但真正的勇者,会在深渊里点燃一盏灯——哪怕那光是借来的、短暂的、注定熄灭的。因为无数短暂的光,终会连成永恒的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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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七月初三,子夜

地点: 通州漕运码头

第一批量产链霉素,共计三百箱,本应于今夜装船运往山东,分发给各地善济医馆。这是石磊团队在林凡笔记指导下,突破低温结晶法后的第一批成品,耳毒性降低四成,标志着大晟终于有了自主可控的“救命药”。

但码头仓库空空如也。

韩文远赶到时,只看见满地狼藉的碎木箱、凝固的血迹,以及——三具身着锦衣卫服饰的尸体。

“不是我们的人。”随行的锦衣卫千户陆炳(陆炳之子)蹲下检查,“腰牌是仿造的,针脚不对。刀伤……是东瀛倭刀的技法,但故意混杂了中原刀法的劈砍痕迹。”

许长青(颤抖着捡起一个空药瓶): “全没了……三个月的心血……”

“不止药没了。”韩文远走到仓库角落,捡起一枚铁片——又是“烛影”标识,但这次上面蚀刻的不再是罗兰文,而是一个诡异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套着螺旋线,中心有个黑点。

他瞳孔骤缩。这符号,他在林凡遗留的星图笔记里见过,标注是:“时空涟漪共振点标记,危险等级:湮灭”。

急促马蹄声传来,林怀瑾一身戎装飞驰而至,手中攥着八百里加急军报: “辽东急报!女真部落地盘爆发怪病,患者高烧、咯血、皮肤溃烂,七日即死。已有三个部落全灭,尸体……呈现不自然的‘炭化’状态。建州卫指挥使请求朝廷派医送药!”

“炭化?”许长青猛地抬头,“那是……链霉素针对的‘炭疽热’症状!但炭疽热传播没这么快!”

韩文远将铁片和空药瓶并置:“他们偷药,不是为了卖钱,是为了制造一场‘只有他们能解的瘟疫’。”

林怀瑾瞬间明白:“烛影’在辽东散播了炭疽热菌,然后抢走我们唯一的解药。这样,朝廷要么坐视辽东糜烂、女真叛乱,要么……”

“要么求他们。”韩文远声音冰冷,“或者求与他们合作的某一方——比如,正在辽东边境‘演习’的罗兰远征军。”

“来不及了。”许长青忽然道,“就算我们现在重新生产链霉素,至少要两个月。辽东的疫情,等不了两个月。”

林怀瑾沉默片刻,翻身上马:“我去。”

“你疯了?”韩文远拉住缰绳,“你是海军都督同知,无权调陆军!且辽东是庆王旧部地盘,你去等于自投罗网!”

“我不是去调兵。”林怀瑾回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是去告诉女真人——药被谁抢了,瘟疫是谁放的。然后带他们,去把药抢回来。”

他顿了顿:“父亲说过,敌人最怕的不是刀剑,是真相。当受害者的怒火被导向真正的凶手时,战场就转移了。”

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韩文远与许长青对视,知道他们已无退路。

“重启生产线,二十四小时轮班。” 许长青咬牙,“我用脑袋担保,一个月内,拿出第二批药。”

“我去查铁片符号的来源。” 韩文远翻身上马,“林凡公的星图笔记里一定有线索。‘烛影’这次用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普通阴谋的范畴。”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辽东的夜幕下,一场更诡异的“仪式”正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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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七月初五,钦天监·新建的“星象阁”

这里没有传统天文台的浑天仪和圭表,取而代之的是林怀瑜设计的大型“星位记录仪”——用齿轮联动多个望远镜,可在同一时间记录不同天区的星象,并自动绘制轨迹图。

十三岁的少女站在三幅巨大的星图前,手中炭笔飞快计算。

第一幅:林凡遗留的“锚点星”观测记录,时间跨度从他穿越前三年至病逝当月。

第二幅:大晟传统二十八宿图,标注历代重大天灾人祸发生时的星象。

第三幅:林怀瑜自己这三个月来的观测数据,重点标注“锚点星”(天狼星旁暗星)亮度变化。

“找到了……” 她喃喃道。

规律:

每当“锚点星”亮度达到一个峰值时,大晟境内必发生大规模自然异常——黄河异常汛期、东南飓风、西北地动。而这些异常的发生地点,连成一条诡异的螺旋线,恰好与铁片上那个符号吻合。

更可怕的是,她将林凡的“预言附录”中提及的天灾时间点,与星图比对,发现预言中的灾害,全部发生在锚点星亮度峰值后的第七日。

“这不是预言……”林怀瑜手心冒汗,“这是观测结果。父亲不是预知未来,是计算出了时空涟漪对现实世界的干扰规律!”

她继续推算,发现锚点星亮度变化存在一个大周期:每三年一次巨变。上一次巨变峰值,发生在嘉靖三十五年——正是林凡穿越那年。

而下一次巨变峰值,按计算将在……

泰昌五年秋。

不是十年。只剩三年。

林怀瑜抓起计算结果,冲向母亲的院落。但半路被一人拦住——钦天监监正,白发苍苍的老天官周云深。

“怀瑜姑娘,你不能把这个交给任何人。” 周云深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什么?陛下需要知道——”

“因为钦天监里,有‘烛影’的人。”老监正压低声音,“三年前,林凡公曾密访钦天监,调阅了自洪武元年以来所有的‘客星犯紫微’记录。当时陪同的两位博士,三个月后都‘意外身亡’。”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发黄的纸:“这是林凡公当年抄录后,托我保管的。他说,‘若他日有人算出锚点星周期,将此卷交予那人’。”

林怀瑜展开,上面是林凡的字迹:

“怀瑜,若你看到此卷,说明你已触及真相核心。记住三点:

一、时空涟漪的干扰,会随‘异常变量’(如我)对历史改变程度加深而加剧。我死后,干扰会进入‘释放期’,表现为天灾频发。

二、‘烛影’的首领,很可能是利用这种干扰,反向定位‘异常点’,进行清除。锚点星是他们的‘导航信标’。

三、要破局,不能只堵,必须疏。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缓冲场’——用强大的、有组织的‘文明能量场’(如全国新政网络、技术普及度),抵消涟漪扰动。这需要时间,至少五年。但我们可能……没有五年了。”

最后一行字迹颤抖:

“若时间不够,最后一策:找到‘稳定器’,那是投放我们这些‘种子’时使用的设备残骸。毁掉它,可暂时切断锚点星与现实的连接,但代价是……所有‘种子’相关的记忆与造物,会开始被历史‘遗忘’。慎用。”

林怀瑜如坠冰窟。

毁掉稳定器,父亲的一切——技术、制度、甚至人们对他的记忆——都可能逐渐消失?

“稳定器……在哪里?”她声音发颤。

周云深摇头:“林凡公当年也在找。他只说,那东西很可能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因为投放是随机的。但他怀疑,已经被‘烛影’先找到了。”

此时,星象阁顶的铜铃突然剧烈摇响——这是“异常天象”的警报。

林怀瑜冲回观测台,通过望远镜,她看见锚点星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而在那光芒周围,出现了三颗从未被记录过的“伴星”,排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老监正倒吸一口凉气:“三星拱卫,大凶之兆……这是史书里记载的,‘妖星乱紫微,天下易主’的星象!”

林怀瑜却盯着那三角形,脑中闪过父亲笔记里的一页草图——那是“稳定器”的理论结构图,核心正是一个等边三角形能量场。

“不是妖星……”她喃喃道,“是‘稳定器’被启动了。有人在主动增强时空涟漪!”

她猛地转身:“周监正,我要立刻见陛下和母亲。还有——请帮我查一件事:嘉靖三十五年至今,所有‘三星拱卫’天象的记录,以及当时发生的大事。”

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政治斗争。

这是两个“穿越者”之间,跨越时空的生死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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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七月初十,云南孟连宣抚司,深山古寺

寺庙破败,佛像蒙尘。但后院的竹林中,却有一间异常整洁的禅房,墙上挂着用炭笔绘制的几何图形:正多面体、圆锥曲线、甚至还有……微积分符号。

一个枯瘦的老僧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局围棋。棋子不是黑白,而是红蓝两色。

韩文远带着两名“驿路通天”好手,扮作游学书生踏入禅房时,老僧头也不抬:

“韩大人比老衲预计的,晚来了三年。”

韩文远心中一凛,挥手让属下退后,独自上前:“大师认得我?”

“林凡的‘眼睛’之一,精通罗兰语,擅情报,心思缜密但太重感情。”老僧落下一枚红子,“你的弱点是你妹妹,三年前她被‘烛影’绑架,虽被林凡救回,但体内被植入铁片,至今未取出。你这些年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她。”

句句诛心。

韩文远按剑的手青筋暴起:“你究竟是谁?”

老僧终于抬头。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清癯的脸,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一只浑浊如常人,另一只的瞳孔深处,竟有微弱的蓝色荧光。

“编号044,投放代号‘观星者’。”他声音平静,“和你效忠的林凡一样,是‘种子’。但我比他早来二十年。”

韩文远如遭雷击。

“嘉靖十五年,我醒来时身在滇南土司府的牢笼里,被当作‘妖人’。” 老僧缓缓道,“我用几何知识帮土司设计水利,换来自由。之后三十年,我观察、记录、计算。我发现这个时空有‘排异反应’——任何超越时代的知识出现,都会引发灾难对冲。林凡出现后,排异反应剧烈了十倍。”

他指向墙上那些几何图:“我在尝试计算‘排异公式’,想找到一条平滑过渡的路径。但三年前,我的计算被‘烛影’截获。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加入他们,帮助‘修正历史’;或者,看着我教导的那些傣族孩童,一个个死于‘意外’。”

韩文远喉咙发干:“你……加入了?”

“我假装加入。”老僧眼中蓝光闪烁,“因为我在他们的‘圣物’里,看到了那个东西——稳定器。它被供奉在庆王府地窖最深处,由罗兰技师维护。‘烛影’首领相信,只要在锚点星峰值时启动稳定器,就能将林凡带来的一切‘重置’,让历史回归‘正轨’。”

“重置的范围?”

“以庆王府为中心,半径五百里。覆盖大半个北直隶,包括……京师。”

韩文远浑身发冷。所以庆王敢如此嚣张?因为他握着一把可以抹掉整个新政核心区的“天罚之剑”!

“怎么破坏它?”

“需要三把‘钥匙’。”老僧伸出三根枯瘦手指,“物质、能量、意识。稳定器需要三种力量维持:特殊的放射性矿物(物质)、强大的电力(能量)、以及……一个‘种子’的脑波频率作为引导(意识)。”

他看向韩文远:“矿物在罗兰人手里,电力在格物院,而意识钥匙——他们原本用林凡的,但林凡死了。现在他们在找替代品。你的妹妹韩素心,因为体内铁片与林凡遗留设备共振过,她的脑波频率有七成相似。”

“所以他们绑架素心,不是为了威胁我……”韩文远声音嘶哑,“是为了把她做成‘钥匙’?!”

老僧点头:“这也是我引你来的原因。林凡对我有恩——他三年前南下查案时,暗中保护了我教导的那些孩童。现在我告诉你破局之法:”

“第一,让石磊在格物院制造一场‘虚假的电力过载’,引诱‘烛影’来抢。他们的电力模块必须与稳定器匹配,只有格物院有。”

“第二,我这里有放射性矿物的替代品——云南深山的某种特殊水晶,可短暂模拟矿物性质。你拿去,在关键时刻替换真的矿物。”

“第三,救你妹妹,必须在稳定器启动前。一旦启动,她的意识会被抽干,变成活死人。”

他顿了顿,眼中蓝光忽明忽暗:“但我必须警告你:即使破坏稳定器,也只是暂缓。锚点星的峰值周期无法改变,时空涟漪最终会吞噬一切异常。唯一的生路是……”

老僧剧烈咳嗽起来,蓝色荧光从他口鼻渗出。韩文远这才发现,他枯瘦的身体上布满了细密的金属线,像是某种生命维持系统。

“是什么?”韩文远追问。

老僧惨笑:“是林凡一直在做的——让整个文明‘进化’到足以承受涟漪冲击的程度。当大晟的技术普及率、制度完善度、民众认知水平达到某个临界点,文明自身会产生‘时空惯性’,抵抗修正。”

他抓住韩文远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告诉林凡的继承者们:你们还有三年。三年内,让煤油灯照亮每一个村庄,让新式学堂遍布每一座县城,让铁甲舰巡逻每一片海疆。用‘文明之火’,对抗‘时空之寒’。”

蓝色荧光骤然熄灭。老僧瘫倒在地,金属线纷纷断裂。

韩文远探他鼻息——已圆寂。

禅房墙壁上,那些几何图形开始自动重组,最终形成一幅地图:庆王府地窖的结构图,以及三条潜入路径。

地图下方有一行小字:

“044号种子,任务完成。愿后来者,点燃星火。”

韩文远对着遗体深深一拜,收起地图。

走出古寺时,云南的烈日灼人。他想起林凡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文远,未来是你们的。要相信光,哪怕它现在还很微弱。”

现在他知道了,那光不仅是煤油灯的光。

是文明的火种。

而他们,必须让这火种,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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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七月十五,中元节夜

庆王府被宗人府围困已半月,但地下的秘密,才刚刚被揭开。

泰昌帝御驾亲临。 不是以皇帝身份,而是以“验看逆产”为名。随行的是林怀瑾(已从辽东秘密折返)、石磊、以及韩文远带来的“特殊小队”——包括两名精通罗兰机械的格物院学生,和一位从锦衣卫诏狱“借调”来的前庆王府工匠。

地窖入口在王府佛堂的暗门后,深入地下三丈。

当火把照亮窖内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房间,墙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缝。 房间中央,矗立着一个约两人高的正三棱柱设备,表面流淌着幽蓝的光纹。设备底部连接着粗大的铜管(显然是电力传输),周围堆放着数十块散发着微光的矿石。

设备的正面,是一块半透明的晶体面板,上面显示着不断跳动的罗兰文字符,以及一个巨大的倒计时:

【距离锚点峰值:8760时辰(约三年)】

石磊(颤抖着触摸金属墙壁): “这材质……不是钢铁,不是铜锡。硬度极高,但重量极轻。父亲笔记里提过的‘航空合金’?”

韩文远指着晶体面板上的符号:“看这里——‘时空锚点稳定器·第44号实验场遗物’。44号……那个老僧的编号!”

林怀瑾则注意到设备旁的工作台上,散落着一些图纸。他拿起一张,瞳孔骤缩:“这是……父亲的笔迹!”

那是一幅“稳定器能量场影响范围预测图”,绘制时间标注为:嘉靖四十三年冬。也就是林凡穿越后第八年。

图上有林凡的批注:

“确认‘烛影’已掌控稳定器。此物乃双刃剑:可加剧涟漪,亦可暂时稳定。若其启动‘重置模式’,北直隶将成历史空白区。必须在其下次峰值前(约泰昌五年)夺取控制权或摧毁。”

“已知‘烛影’首领为另一‘迷失种子’,编号不明,能力倾向‘意识操控’。其可能已与本土权势(庆王)深度结合。”

“破局关键:在峰值到来前,将新政覆盖率提升至60%以上,形成文明惯性场。此为唯一生路。”

泰昌帝(声音干涩): “所以林凡公早就知道这一切……他甚至算出了时间。”

“但他没写怎么摧毁这玩意儿。”石磊绕着设备转圈,“这些矿石……在发光发热,应该是放射性物质。电力接口是特制的,我们的发电机接不上。至于意识接口——”

他指向三棱柱顶端一个凹槽,形状恰好贴合一个人的后颈。

韩文远脸色苍白:“那是植入铁片的位置。他们要用活人做‘钥匙’……”

突然,晶体面板上的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从8760瞬间跌至 720 (一个月)!

整个地窖开始震动,金属墙壁发出高频嗡鸣。

“有人在远程加速进程!”林怀瑾厉喝,“撤退!快!”

众人刚冲出地窖,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不是火药,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空间本身在撕裂的轰鸣。

当他们回头时,佛堂连同地下密室,已塌陷成一个直径十丈的深坑。坑底不是泥土,而是一片绝对的黑暗,连火光都无法照亮。

“稳定器自毁了?”石磊惊魂未定。

“不。”韩文远盯着那片黑暗,“是转移了。‘烛影’知道我们发现这里,启动了应急协议,把稳定器传送到了别处。”

泰昌帝站在坑边,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缓缓道:

“传旨:即日起,启动‘燎原计划’。举国之力,推广新政技术,三年内,煤油灯普及至每一户,新式学堂覆盖每一县,铁甲舰巡防每一片海域。”

他转身,目光扫过林怀瑾、石磊、韩文远:

“林凡公用一生,为我们争取了改变历史的机会。现在,轮到我们为他——为这个文明,赢得未来。”

“三年。我们要用三年时间,把大晟,变成足以对抗时空的‘文明之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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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七月二十,辽东建州卫

林怀瑾没有带一兵一卒,只带了三样东西:一份被劫药箱的残留物(证明药被谁抢了)、一份“烛影”铁片的拓印(证明瘟疫是谁放的)、以及一份地图——标注着罗兰远征军在朝鲜边境的秘密仓库位置。

他独自走进女真部落的营地时,迎接他的是无数弓箭与仇恨的目光。

部落首领努尔哈赤(此时尚是建州左卫指挥使)坐在虎皮椅上,脸色灰败,手臂上有溃烂的伤口——他已感染炭疽热。

“明人的官,你来送死吗?”他声音嘶哑。

林怀瑾将三样东西放在地上:“我是来告诉你们真相。偷走你们救命药的人,是罗兰人。散布瘟疫的人,是一个叫‘烛影’的组织。他们想让你们死,然后嫁祸给朝廷,引发战争。”

他打开药箱残留物:“这种链霉素,全天下只有大晟能产。罗兰人抢走,是为了让你们绝望,然后假装‘仁慈’地提供解药——条件是你们帮他们攻打大晟。”

努尔哈赤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活不过七天。”林怀瑾直视他,“而我能给你真正的解药——不是施舍,是交易。”

他展开地图:“罗兰人的仓库在这里,存放着至少两百箱链霉素。我带你们去抢。药,你们拿去救命;仓库里的其他军械物资,归我。之后,大晟会以成本价向女真各部提供链霉素,并派医官协助防疫。”

“条件是?”

“条件一:女真与大明停战十年,开放边境贸易。条件二:帮我找出‘烛影’在辽东的据点。”

帐篷内死寂。一位萨满长老忽然开口:“明人,你说药被罗兰人抢了,可有证据?”

林怀瑾拿起铁片拓印:“这是‘烛影’的标识。他们在辽东的据点,很可能伪装成商栈或寺庙。你们应该有人见过类似符号。”

一位年轻战士忽然惊呼:“额真!我在长白山脚下的‘白鹿寺’见过这个!那些喇嘛的经幡上就有!”

努尔哈赤眼神骤变。他挣扎站起:“如果你骗我……”

“我人在这里。”林怀瑾解下佩剑,放在地上,“如果我骗你,你可以杀了我。但如果你不去抢药,七天后,你的部落会变成一片死地。而罗兰人会笑着看你们灭亡,然后踏着你们的尸体,入侵大明。”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人性最基本的求生欲,与尊严。

努尔哈赤沉默良久,忽然抓起林怀瑾的剑,指向苍穹:

“召集所有还能骑马的勇士!我们去白鹿寺,再去罗兰人的仓库!”

当夜,三千女真骑兵如狂风般席卷。 白鹿寺的“喇嘛”果然抵抗,使用的竟是罗兰制式火铳。激战后,寺内挖出大量“烛影”文书,证实了他们与罗兰远征军的勾结,以及投放炭疽菌的计划。

随后,女真骑兵直扑罗兰秘密仓库。留守的罗兰士兵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突袭,仓促应战。林怀瑾混在骑兵中,亲手点燃了仓库的弹药库。

爆炸映红半边天。

两百箱链霉素被夺回。努尔哈赤当众开箱验药,给重症者注射。当高烧退去、溃烂停止时,女真人的眼神从仇恨,变成了复杂的感激与敬畏。

林怀瑾没有停留。他带着缴获的罗兰军械图纸和“烛影”文书,星夜返京。

临行前,努尔哈赤送他一柄镶着狼牙的短刀:“明人的官,你让我看到了,大明不只有贪官和谎言。十年停战之约,我守。但十年后——”

“十年后,希望我们不是在战场上见。”林怀瑾接过短刀,“而是在海上商船上,或者格物院的学堂里。”

他翻身上马,回头道:“链霉素的生产线已经重启,下个月,第一批药会送到。记住——我们的共同敌人,是那些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奴隶的人。”

马蹄声远去。努尔哈赤握着药箱,望着南方,第一次对这个庞大的帝国,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想法。

也许,那个死去的林凡公说的“天下大同”,并不完全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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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语】

链霉素的劫难,意外点燃了辽东的复仇之火,将女真从敌人变成了暂时的盟友。

星图的秘密被揭开,三年倒计时如悬顶之剑。

迷失的老僧用生命传递了关键情报,而庆王府地窖的稳定器,已转移至更黑暗的深处。

泰昌帝的“燎原计划”正式启动——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用文明之火对抗时空之寒。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欧罗巴,罗兰宫廷深处,一场关于“是否提前启动终极清洗”的争论,正白热化。

“烛影”首领,那个“迷失的种子”,已悄然抵达大晟。

他站在京师最高的钟楼上,俯瞰着这座开始点亮煤油灯的城市,轻声自语:

“林凡,你的学生们比你想象的能干。但可惜,历史……不喜欢意外。”

他手中的怀表表盘上,刻着与稳定器上一模一样的螺旋符号。

而指针,正指向三年后的那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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