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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铁血新韩:我夺商鞅改天命 > 第180章 称王争霸:增兵之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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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称王争霸:增兵之议二

韩王此问,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深潭中投下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本就凝重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粘稠,连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左相商鞅似乎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他缓缓起身,玄色朝服在炭火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宽大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风。他面容沉静如古井深潭,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跃动的火光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沉声道:“大王,既然谈及民力与用度,臣确有一议,或可解燃眉之急,且无需过度扰动民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于翠和韩圭,那眼神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前年我大军与楚国、秦国大战,曾俘获大量楚、秦军士卒。去岁平定蜀地,亦收降众多蜀军。依照大王仁德之心,并未尽数诛戮,其中大部被赦免死罪,分发至全国各地之王庄、官营场矿劳作,戴罪立功。据臣粗略估算,此类战俘、奴隶,壮健者不下五十万之众。”他微微停顿,让这个数字在每个人心中沉淀,“彼等皆曾习战阵,见过血,闻过金鼓,稍加整编,便可成军。何不从中遴选精锐,许以军功爵赏,令其从军报效,前往巴地前线戴罪立功?如此,既不扰民间耕作工贾,保我韩国根基不动,又可速得数万经验之兵,充实前线,岂非两全之策?”

这话一出,当真如同在已然滚沸的油锅之中,骤然溅入了冰水,瞬间炸开,滚烫的油滴四溅,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

少府卿于翠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腰间悬挂的玉带璜组因动作急促而碰撞出清脆而杂乱的声响。她秀美的脸庞上因激动而泛起一层明显的红晕,一直延伸到纤细的脖颈,胸前的起伏也清晰可见。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尖锐:“商相此言,恕臣不敢苟同!此议看似两全,实则遗祸深远!”她猛地转向韩王,宽大的衣袖因这急速的动作而猎猎作响,言辞恳切中带着急切,“大王明鉴!全国两百余处王庄,数十万战俘奴隶,乃是内帑重要来源,维系着王室体统与朝廷颜面!他们岁供绢帛超过十五万匹,粮米一百二十万石,各类山珍、矿产、漆器、竹木更是不计其数!若依商相之言,行大规模征发,抽走精壮,这些巨大的亏空,将如何弥补?内帑若空,则王室威严何在?宗庙祭祀之牲牢礼器,后宫之日常用度,百官之年节赏赐,乃至这宫室殿宇的修缮维护,又将从何而出?”她越说越急,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非臣危言耸听,实乃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望大王三思!”

她话音未落,宫内厅主官韩圭已是面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因为动作过大,甚至带倒了身侧凭几上的一个空茶盏,那茶盏滚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也顾不上了,向着韩王深深一躬,几乎将身体折成了九十度,声音因为激动和一种被忽视的委屈而带着明显的颤抖:“商相!诸位相公终日盯着军国大事,运筹帷幄,可曾想过宫中实际用度之艰难?!体谅过侍奉宫闱之人的苦处?!”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商鞅、段干等人,眼神中充满了血丝和愤懑,“去年举国之力修建这南阳新都王宫,工程浩大,耗尽钱粮,至今尚欠各地工匠俸米、物料钱款,合计超过三万石!全指着今年各王庄的收成来填补这个窟窿!若是此时将精壮劳力大量抽走,导致王庄产出锐减,田地荒芜,矿场减产,这亏空难道要大王自减用度,节衣缩食来填补吗?臣就不明白了!”他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质问,“为什么都是替朝廷、替大王办事,要区分的这么清楚?军方要增兵,相府要保生产,道理谁都懂!冠冕堂皇!可一到用度紧张之时,就都把算盘打到大王的内帑、王庄头上!仿佛我宫内厅、少府掌管的就不是韩国的财富,就可以随意支取,无穷无尽!难道我宫内厅、少府,就活该被不断索取,如同那挤了又挤的干瘪海绵,而你们各部,多承担一些,多想想其他开源节流之法,就叫苦连天,就是为难你们了吗?!”

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般,夹枪带棒、饱含怨气的质问,让偏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商鞅面色铁青,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与满脸不忿、眼圈甚至有些发红的于翠怒目相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迸溅,滋滋作响。申不害深深低下头,专注地摩挲着手中那枚温润剔透的玉圭,仿佛那上面刻着世间唯一的真理与破敌良策,对外界的剑拔弩张充耳不闻。段干和李虎迅速交换了一个无奈而又带着些许不满的眼神,李虎甚至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显然对韩圭将“宫内用度”与“军国大事”相提并论,甚至隐隐置于其上的说法感到极度不悦。朱未依然隐在灯烛阴影中,半边脸庞明暗不定,看不清具体表情,只有放在膝上的手指,偶尔极轻地敲击一下。邓伯玉则焦急地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打圆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将充满期盼与恳求的目光,投向了御座之上,那位唯一能做出决断的韩王,仿佛那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避风港。

殿内陷入了一片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压抑的死寂。这种寂静并非空无,而是充满了未尽的争吵、对立的利益和焦灼的等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唯有炭盆中的银骨炭,不甘寂寞地再次爆出一串耀眼的火星,发出“噼啪”的脆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预示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危机。殿角的铜漏,那“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不紧不慢,精准地计算着时间流逝,每一滴,都像是重重敲在众人的心弦之上,提醒着他们时间的宝贵和局势的紧迫。

韩王的目光,再次缓缓地、极其认真地扫过众臣。他将商鞅的冷硬与坚持、于翠的激动与维护、韩圭的愤懑与委屈、段干和李虎的克制与不满、朱的深沉难测、邓伯玉的彷徨无助,一一尽收眼底。这些鲜明的情绪,这些激烈的争执,背后代表的是不同的利益集团、不同的职责立场、不同的担忧考量,但归根结底,他们此刻都汇聚在这座偏殿之内,等待着他的裁决。

沉默,在殿中持续了良久,窗外的天色似乎都在这沉默中又暗淡了几分,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韩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光滑冰冷的表面上轻轻划动,他的眉头微蹙,眼神深邃,显然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每一个决定的后果。

终于,韩王轻轻叹了一口,那叹息声微不可闻,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承载着王者的孤独与重压。“蒜鸟、蒜鸟……”他口中吐出了两个看似毫无意义的音节,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理解与包容,“都难、都难。”

这声叹息,这句仿佛自言自语、充满体谅的话,让殿内剑拔弩张、几乎要凝固的气氛,奇异地缓和了一丝。于翠紧绞着袖口的手指微微松了些,韩圭因激动而挺直的背脊也稍稍垮下了一点,但众人心中的弦依然紧绷着。

随即,韩王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那件华贵的玄色狐裘自他肩头滑落,委顿于御座之上,露出其下绣着精致繁复玄鸟纹样的深紫色朝服,在烛光下泛着沉稳而威严的光泽。他迈步离开御案,走到殿中央,站在那幅巨大的、标注着无数山川城池与军队符号的巴蜀地图前,手指精准地划过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如同巨龙般盘踞在巴蜀大地上的长江水道,最终重重地点在广安、夷宾等关键节点上。

“既然诸位爱卿,都各有各的难处,都认为对方的提议有所窒碍,”韩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身为王者必须承担责任、做出决断的魄力,“那么,这个难题,就让寡人来解。这个‘难’,就让寡人来勉为其难吧!巴蜀之地,关乎我韩国新得之半壁江山是否稳固,不容有失!”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枢密使段干,语速加快,命令清晰明确,不容置疑:“段干。”

“臣在!”段干精神一振,立刻跨步出列,躬身听令,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着你枢密院,立刻行文!八百里加急!”韩王的手指在地图上夷宾、泸州、广安等几个卫所的位置重点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叩击声,“从夷宾五卫中,抽调经验丰富、熟悉山地作战之基层军官,两千人!从泸州五卫中,同样抽调两千军官!再从战事最激烈、经验最丰富的广安三卫中,抽调一千精锐军官!给你十五日时间,迟一日,军法论处!所有抽调军官,必须全部在广安卫完成集结!以此五千骨干,先期完成五个新编镇的框架搭建与基础训练工作!能否办到?”

段干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回应,声音洪亮如同金铁交鸣:“臣!遵旨!枢密院上下必竭尽全力,保证完成任务!若有延误,臣提头来见!”

韩王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余怒未消、脸上仍带着不甘之色的宫内厅主官:“韩圭。”

韩圭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叫到自己,连忙收敛神色,躬身道:“臣……臣在。”

“你宫内厅,立刻会同少府,行文全国各处王庄!”韩王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给寡人仔细筛选!在那两百多处王庄的五十万战俘、奴隶之中,给寡人选拔出四万五千名表现良好、身体精壮、最好是有过行伍经历或者善于山地奔走者!同样限你一个月之内,在广安卫完成集结!编入新军,交由鱼叟统带!此事关乎伐巴大局,关乎国运,若有延误,或因你等筛选不力导致新军生乱,寡人唯你是问!”

韩圭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肉痛与为难之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再争辩几句王庄的损失,但在韩王那威严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目光的逼视下,他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像是吞下了一颗苦果,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认命:“臣……遵旨!臣定当与于少府精诚合作,按期完成遴选输送之务!”

最后,韩王的目光落在参谋令李虎身上:“李虎。”

“臣听令!”李虎肃然行礼,甲胄叶片随之发出铿锵之声。

“以寡人名义,颁布诏令!”韩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殿内回荡,“任命禁卫军第二骑步混成镇总兵,鱼叟,为新组建之‘征巴军’军长!赐其临机专断之权!参谋部尽快统筹规划,从各处军库中,优先调配精良武器装备到广安。告诉鱼叟,寡人只给他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内,新军必须完成整合,形成战斗力,并投入战场,打开局面!寡人要的,不是小打小闹,是尽快结束荡平巴国的战事,将巴地彻底纳入我韩国版图!明白吗?”

“臣,领旨!即刻去办!”李虎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和雷厉风行,“必使诏令畅通,军械足备,不负大王重托!”

当这一连串清晰而果决、不容置疑的命令下达完毕,殿内众臣,无论此前持何种意见,心中有何种算盘,此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韩王那不容动摇的意志和力排众议的决心。争论,到此为止。执行,是唯一的选择。

“若无事,便都退下,分头行事吧。寡人等着你们的消息。”韩王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转身走回御案之后,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再次投向了案头那堆积如山的文书,仿佛刚才那场决定国家命运走向、牵扯无数利益的激烈朝议,只是他日常工作中寻常而又沉重的一环。

“臣等告退!”

众臣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而后依次躬身,步履或沉重或匆忙地退出偏殿。商鞅面无表情,于翠抿着嘴唇,韩圭耷拉着肩膀,段干和李虎则步履生风。

当最后一位大臣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关闭的、沉重的殿门之外,隔绝了内外。韩王才缓缓抬起头,放下手中那支一直捏着的朱笔,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宫墙,越过了千山万水,望向了南方,那云雾缭绕、战火将起的巴山蜀水方向。他知道,这道命令之下,蕴含着巨大的风险和未知。新军整合是否顺利?来自不同国家、曾是敌人的战俘能否同心?鱼叟能否驾驭这支复杂的军队,打开战局?楚国的干预会达到何种程度?国内因此而被暂时压抑的矛盾,又会何时以何种方式爆发?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如同南方那片神秘山林中的浓雾,看不清前路。

“呼——”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那气息仿佛带着千斤重担。他抬手,用指尖用力揉了揉有些发胀刺痛的眉心。王者之路,从来都是如此,只能在无数的未知、风险与矛盾中,凭借有限的信息和自身的判断,做出当下看来最不坏、最有利于国家的选择,然后,默默承担其一切可能到来的后果,无论那是荣耀,还是灾难。

殿外,已是正午时分。然而冬日的太阳毫无暖意,惨白的光线勉力穿透厚重低垂的云层,在殿前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投下模糊而短暂的光影,旋即又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吹散。

商鞅与于翠,在通往宫门的漫长而空旷的廊庑下不期而遇。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廊庑外的庭院中,枯草伏地,树枝光秃,一片萧瑟景象。

于翠看着商鞅那张依旧看不出喜怒、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的冷硬面庞,想起方才殿内被逼到墙角、不得不大出血的内帑,一股怨气再次涌上心头,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如同这冬日的寒风般冰冷刺骨:“商相今日,果然是好手段。一番言语,步步为营,便将压力尽数转嫁于少府与宫内厅。妾身佩服。”

商鞅的目光却越过她,投向廊外庭院中那几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枝叶早已枯败凋零的梧桐树,半晌,才转回视线,落在于翠那张犹带愠色的脸上,轻声道:“于大人,国事为重,巴蜀乃大王基业所系,亦是韩国未来所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巴地若失,则蜀地危矣;蜀地若危,则韩国新得之半壁江山动摇,国本受损。届时,纵有金山银山,堆积如山的绢帛,又能如何?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于翠闻言,眼神微微闪动,商鞅话语中的道理她何尝不知,但想到实际损失,脸上的寒霜并未完全消融,只是语气稍缓,但仍带着坚持:“商相深谋远虑,以国事为先,妾身岂敢不明?不过,此事牵扯内帑根本,关乎王室体面与后宫稳定,绝非小事。今日大王虽已决断,然后续诸多事宜,尚未结束。望商相日后行事,筹划方略时,能多念及大王内用之艰难,体谅我等掌管内务之人的不易。”说罢,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商鞅一眼,拂袖转身,带着一阵香风,径直离去,脚步声在廊庑间回响。

商鞅独立廊下,玄色朝服的下摆在寒风中微微飘动。他望着于翠远去的、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又抬眼看了看那灰蒙蒙、仿佛压在人头顶的天空,许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复杂的叹息,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向宫外走去,身影渐渐融入宫道深沉的阴影之中。

寒风吹过空旷寂寥的宫苑,卷起一地无人清扫的枯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奈的叹息,更添几分严冬的萧瑟与寒意。

而在那遥远的,重峦叠嶂、云雾缭绕、瘴气弥漫的巴山蜀水之间,一场决定韩国未来国运的、更大规模、更残酷的战事,已然随着南阳宫中这场冬日朝议的尘埃落定,进入了无可逆转的倒计时。新的方略,新的军队,旧的矛盾,新的风险,忠诚、勇气、阴谋、牺牲……一切都将在那片古老而神秘、充满险峻与机遇的土地上,接受血与火最残酷、最无情的检验。命运的齿轮,再次缓缓转动,发出沉重而未知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