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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没钱你当什么官啊 > 第206章 顺藤摸瓜 深挖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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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朔城北,梧桐里。

这里并非繁华市井,多是寻常住户与小吏杂役的居所,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茸茸青苔,透着股市井生活的陈旧气息。周文焕赁住的小院就在巷子深处,一进一出,院内一棵半枯的石榴树,显得有些冷清。

对面茶馆的二楼雅间,窗户开了细细一道缝。顾寒声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葛布衣衫,如同一名在此歇脚的寻常行商,目光却透过缝隙,落在对面那扇紧闭的灰褐色木门上。他身旁坐着“清影”中专司盯梢的好手,代号“乌眼”,正低声汇报:

“目标每日卯时三刻准时出门,步行至户曹衙署,途中会在王记摊档买两个菜包,与摊主无多余交谈。散衙后,通常径直回家,偶尔会去街口的‘文墨斋’买些纸笔,也是买了便走。家中除他之外,只有一名年迈耳背的婆子负责洒扫做饭,每日午后来,酉时前便离开。”

“可有访客?”

“近十日,仅三人。一是户曹同僚,似是商议公事,停留约两炷香。二是房东,收取租金,停留片刻。三是五日前,一名自称‘湖广同乡’的货郎上门,据远处观察,两人在院中交谈不过一盏茶时间,货郎并未卸货,空手而来,空手而去。”

“货郎?”顾寒声眼神微凝。

“已派人跟上。那人出了梧桐里,在城中绕了两圈,最后进了城南的‘悦来客栈’。登记路引显示来自江夏,贩运的是针线杂货。已在客栈布控。”

“可有异常举动?”

“此人每日早出,挑担在城内各处叫卖,行迹看似正常。但‘乌眼’注意到,他挑担的扁担中段,有一小块颜色略深的补漆,似是常在某处倚靠摩擦所致。已安排人设法近距离查验。”

顾寒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锁着对面小院。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一张精心描摹、却少了烟火气的画。一个独居的文书小吏,生活规律得像滴漏,没有嗜好,少有交际,连多余的情绪起伏都看不到。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他家中,可有机会探看?”顾寒声问。

“那婆子耳目虽不灵,但警惕心高,且只在外院和厨房活动。内室门窗紧闭。我们的人曾假借查检火患为由试图接近,被其以‘主人书房,不敢擅入’为由挡回。目标本人似乎有洁癖,家中摆设极少,难以隐藏物件。”

顾寒声沉吟。这种对手最难对付,像一块裹了厚油的石头,滑不溜手,无从着力。常规的盯梢,恐怕难有收获。

“他经手文书边角的那些隐写,内容破译如何了?”

“大部分是零散字句或扭曲符号,不成文意。但其中重复出现三个看似无关的标记:一个类似‘Δ’的三角,一个‘·’,还有一个像是被涂改过的‘廿’(二十)字。正在比对所有带有这些标记的文书日期与内容。”身旁另一名文书答道。

顾寒声若有所思。标记、日期、经手文书的内容……或许,方向错了。不该只盯着他记录了什么,而该看他通过记录,在关注什么。

“调出所有他带有隐写标记的文书原件,不要看边角,看正文内容。”顾寒声忽然道,“找出这些文书中,都涉及了哪些具体的地点、人物、物资种类、以及时间节点。尤其是时间,要精确到日。”

他要试试,能否从周文焕“关注”的信息碎片中,反向拼凑出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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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匠造司仓大使刘顺家中。

气氛与梧桐里的冷清截然不同,充斥着压抑的恐慌。刘顺像一头困兽,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其妻坐在一旁垂泪,怀中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昏睡不醒的男孩,正是他那“染病”的妻弟。

“都怪你!贪那点银子!说什么只是让人看看仓库外边,不碍事……现在好了,上面都在查!那晚的动静你当我不知道?真出了事,我们全家都得死!”妇人低声哭骂。

“闭嘴!你懂什么!”刘顺低吼,额上青筋暴起,“我哪知道他们是干这个的!那人只说想知道新炮场什么时候最忙,匠人什么时候换班……我想着这也不算啥要紧机密,就、就……”他越说越心虚,声音低了下去。

那日“灰雀”袭击匠造司,虽然没真炸掉要害,但动静不小。随后内部清查的风声隐约透出,他就如惊弓之鸟。他不知道自己那点“帮忙观察”和收下的五十两银子,到底卷进了多大的事里,但肯定不是小事。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刘顺猛地停下,眼中闪过挣扎和一丝侥幸,“我得去……去找人坦白!就说是被人蒙骗,一时糊涂!对,林将军赏罚分明,我主动交代,或许还能从宽……”

“你疯了!”妇人尖叫起来,“你收了钱!那些人是刺客!你脱得了干系?主动去说,就是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刘顺烦躁地抓着头。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声音不大,却让屋内两人瞬间僵住,魂飞魄散。

刘顺战战兢兢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天色已暗,巷中无人,只有门楣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炭灰画了一个极简的、歪歪扭扭的圆圈,圆圈中心点着一个黑点。

看到这个标记,刘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认得这个标记!这是当初给他银子那人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意思是——“缄默,或祸及家人”。

无声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胆寒。

刘顺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脸上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坦白的路,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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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府,苏晚晴临时理事的偏厅。

她面前摊开着一份南洋商行的货单副本,眉头微蹙。旁边坐着盐政司下负责市舶稽查的一名老吏。

“你确定,近三个月,除了几家有正规路引、记录在案的商号,没有大宗‘龙脑香’入境?”苏晚晴问。

“回司使,此物珍贵,多作药用或合香,民间用量极少。所有合法通关的香料,皆有税票可查。您所列的这几笔,数量都对得上,买家也是城里有名的药铺和香坊,账目清晰。”老吏恭敬答道,“若说私运……梧州、钦州几个小港,管理不如阳朔严格,或有零星走私可能,但量绝不会大,且难以查证。”

苏晚晴指尖点了点货单上“龙脑香”的名字。刘顺妻弟用药里有此物,来源不明。如果是走私小量,成本更高,一个仓大使的家庭,用得起?

“除了药用合香,此物还有其他耗用较大的用途么?”她换了个思路。

老吏思索片刻:“倒是听说……有些极讲究的篆刻匠人或书画装裱师,会用极稀的龙脑香溶液处理印石或画轴,防虫防蠹,且留淡香。但这都是豪门雅士所为,所耗亦是微末。”

篆刻?书画?苏晚晴心中一动。刘顺是仓大使,管的是物料,并非匠人。他家里会有需要如此保养的珍贵印石或书画?这不合其身份。

除非……这龙脑香,根本不是用来治病或风雅,而是另有用途?或者说,它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将某种隐秘交易或联系,伪装成“医药消费”的幌子?

“查。”苏晚晴果断道,“暗查阳朔城内,所有可能用到龙脑香的行业,尤其是那些可能接触到达官贵人、拥有珍贵器物需要保养的匠人。重点是,近半年内,有没有身份、财力与刘顺家不相符的顾客,突然开始使用或购买此物。”

她要找到龙脑香流动的,另一条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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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山庄,竹韵轩。

这里是赵元启新的居所,也更像一间书斋。窗明几净,书架靠墙,案几上摊开着数卷宇文墨的手稿,墨迹新旧不一,有些纸张已然泛黄脆裂。

林夙允他参与整理,但仅限于“星象历法、地理杂学”。送来的手稿显然经过筛选,并无任何直接涉及前朝秘辛或敏感时政的内容。

赵元启对此心知肚明,并无不满。他小心地用镇纸压平卷角,就着明亮的日光,一行行仔细阅读。宇文墨的字迹瘦硬通神,记录的内容庞杂精深:二十八宿距度分野的历代演变、各地节气与物候的细微差异、江河改道的古图与推测、甚至还有一些关于潮汐、季风与海外诸国方位的模糊记述。

这确是一个大学问家毕生心血。赵元启读着读着,心神便沉浸进去,暂时忘却了自身处境与忧惧。他跟随宇文墨学习多年,对这些内容并不完全陌生,甚至能看出老师某些推断后来的修正与完善。

忽然,他目光在一页关于“岭南地气与星野对应”的论述旁停住。旁边空白处,有宇文墨用朱笔添注的一行小字,墨色较新,应是近年所加:

“癸水之精,隐于坤舆。乾位动摇,星火南移。当验之于地脉交冲之所,或现端倪。”

这行字夹在对“翼轸分野”与“南岭地气”的考证之间,看似是学术注释。但赵元启反复读了几遍,心中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癸水”在天干地支中对应北方、水、隐藏;“坤舆”是大地;“乾位”指西北、天、君主;“星火南移”……

这不像纯粹的星象地理推演,更像是在隐晦地描述某种现象或指引某个地点!尤其是“当验之于地脉交冲之所”,这几乎是明示要去某个特定地形查看。

他想起宇文墨昏迷前的呓语,似乎就有“癸水”、“乾位”等词。难道老师早已察觉或推算出了什么,将线索藏在了这些看似平常的学术手稿中?

赵元启的心跳微微加快。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阅,果然,在另一卷关于“各地矿脉金石略考”的残稿边缘,又发现一句类似的朱批:“火德之气,郁结未发。逢庚辛金锐,或可引动。其位当在……”后面几个字被污迹沾染,模糊难辨。

这些散落在不同卷册、不同议题中的零星朱批,单独看毫无问题,但若联系起来……赵元启隐隐感到,这或许是一个需要特定知识和线索才能拼凑起来的谜题。而宇文墨中毒前紧握的那枚刻星纹的玉佩,会不会就是关键的“钥匙”或“图示”?

他犹豫了一下。该立刻将这个发现报知林夙吗?老师将线索如此隐秘地留下,是否意味着他不希望旁人轻易知晓?这其中涉及的秘密,又会引来怎样的风波?

窗外竹影摇曳,沙沙作响。

赵元启看着手中泛黄的手稿,又望向窗外被高墙与竹林遮蔽的天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