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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17世纪帝国 > 第445章 战火烧到了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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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把西天烧得通红,几艘褐帆鼓胀的商船排成斜线,从马六甲海峡外海缓缓驶来。

最前的那艘船头,铜皮撞角划破碎金般的浪沫,桅杆上金龙旗被海风撑得笔直。甲板被夕阳镀上一层橙光,像撒了一把碎铜。船员们赤着脚,踩在温暖的柚木板上,伸腰、踢腿、甩掉长途的酸涩。

“到家喽!”

不知谁先吼了一嗓子,尾音拖得老长,像把一路的疲惫都甩进海里。

“船长说了,进了海峡就放假!”

“放假先吃!大餐!烤全羊!”

众人哄笑,声音在船腹里回荡,惊起桅杆上歇息的海鸥。

船长从舵楼探出半个身子,斗笠压得低,嘴角却扬得高。他抬手,把铜哨在掌心里敲了两下,清脆的哨音压住所有喧哗。

“都听好了——”

他的嗓音带着咸涩的海味,“再过两个时辰,咱们就靠码头。靠岸第一件事:洗澡!第二件事:喝酒!第三件事——”

他故意拖长,目光扫过一张张晒得黝黑的脸,“第三件事,老子请全船吃烤全羊!一人一条羊腿,不够再添!”

甲板瞬间炸开锅。

“船长万岁!”

“羊腿要蘸椒盐!”

“酒要热的!”

有人把缆绳甩得呼呼转圈,像在提前庆祝;有人干脆把汗衫脱了,赤膊在甲板上跳了两步,脚底踩得木板咚咚响;还有人把空木桶当鼓敲,节奏混着浪声,一路飘向海峡的入口。

夕阳沉到桅杆顶端,把船影拉得老长。船长靠在舵轮上,看着前方渐近的青山与炊烟,笑着补了一句:“吃饱了,再睡三天!谁要是半夜还醒着,就罚他站岗到天亮!”

欢呼声再次冲天而起,像要把最后一抹晚霞震碎。船头劈开波浪,褐帆鼓满归家的风,载着一船人、一船盐味、一船即将入口的烤羊肉香,笔直地朝马六甲的灯火驶去。

褐帆商船刚收拢最后一面斜桁帆,船腹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不是浪,是炮。声音像滚雷贴着海面炸开,惊得桅杆上的风向标乱颤。

“炮声!右前方!”

观察手攀在最顶端的横桁,嗓子被海风吹得嘶哑。

船员们丢下刚擦亮的铜盘,赤脚踩着湿滑的甲板狂奔。

“把炮推出来,快!”

船长的吼声从舵楼炸下来,像一记鞭子抽在每个人背上。

船舱里,十二磅前膛炮的铁轮吱呀作响。

四名炮手肩顶背扛,把黑黝黝的炮管一寸寸推出炮窗;

两名装填手抱着药包和铁弹,汗水顺着额头滴进火药桶,瞬间被吸干。

缆绳被重新收紧,褐帆哗地转向,船队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大弧,像一把张开的弓。

炮声再次传来,这次更近。

火光在暮色里一闪,像巨兽眨眼。

船长把望远镜举到眉前,镜头里只见硝烟翻滚、碎帆乱舞,却辨不清旗色。

“看不清是谁,但肯定不是迎亲的。”

他把望远镜一合,声音低沉,“各船靠拢,炮口朝外,装实弹。”

海风突然转急,帆布鼓得像胀满的肺。

炮手把火绳咬在齿间,眼睛眯成一条缝;

舵手把舵柄压得死紧,指节泛白。

晚霞把海面镀成一层流动的铜,船长把铜制望远镜端到眼前,镜筒里立刻跳出一幅激烈却诡异的画面。

三艘狭长的安南帆桨船正围着两艘更小的快船打转。安南船头斜挑着黄底红纹的旗,在海风里一鼓一瘪,像毒蝎的尾刺;而被围的两艘快船却光秃秃的,桅杆上不见任何旗色,帆布也破得只剩布条,活像剥了皮的鱼。

船长眯起眼,焦距又调紧半分。

安南船舷口,六磅短炮正冒着余烟,炮口下横七竖八堆着铁链和砍刀;更让他皱眉的是,那些没旗的小船上,已有七八个黑影攀着桅索跳上安南甲板,刀光在暮色里一闪一闪。

“怪事……”他低声嘟囔,又把望远镜往左移。

安南船尾的水手正用竹篙拼命抵住一艘快船的船艏,竹篙顶端已经裂开,碎屑纷飞;快船上的黑衣人却像壁虎一样贴着船舷,一脚踹翻挡路的竹篙,顺势滚进船舱。

船长把镜筒再抬高。

远处浪头上,残帆碎片、断裂的桨杆、还有被炮丸削掉的木屑,稀稀拉拉漂了一大片。更深处,一抹灰白的烟雾正缓缓升起,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蛇,盘旋在天与海之间。

“黄旗是安南国没错,”他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川字,“可那没旗的……是私掠?是叛帮?还是干脆就是海寇?”

海风忽地转急,吹得他手里的望远镜都微微颤抖。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家船队——褐帆鼓胀,十二磅炮已推出炮窗,火绳在风里闪着暗红的光。

“在自己的门口打架……”船长喃喃,声音被潮声盖过,“第二舰队的巡逻线,什么时候漏出这么大个窟窿?”

夕阳把海面镀成流动的铜,褐帆商船的桅杆在余晖里拖出长长的影子。船长把铜制望远镜折起,插在腰带里,转身朝甲板上忙碌的众人打了个手势。

“绕过去,别凑热闹。”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炮火的余响。舵手立刻把舵柄轻轻一推,船头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平滑的弧线,像一条灵巧的鳗鲡避开暗礁。十二磅炮被推回炮窗,炮手们把火绳踩灭,顺手盖上油布,动作干净利落。船员们贴着舷墙,目光掠过远处的硝烟,却无人再探头张望——自家的帆索还湿着盐霜,谁也不想为陌生人的刀枪买单。

不远处,几艘西洋商船也正悄无声息地调整航向。它们或高或矮的褐帆、白帆、灰帆连成一条松散的链,像一群沉默的旅人,不约而同地绕开了那片混战的水域。甲板上,水手们只是抬眼望了望,便继续手里的活计:收帆、理绳、擦炮管,仿佛远处的厮杀只是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偶尔有船艉的旗手挥两下旗语,也只是提醒同伴“保持距离”,再无多余动作。

船长站在舵楼旁,手扶栏杆,目光穿过逐渐散开的硝烟。安南船的黄旗还在风里猎猎,无旗快船的黑影却已贴上了它的舷墙。铁钩、长刀、火把在暮色里闪了一下,又迅速被海浪与烟雾吞没。船长皱了皱眉,低声嘟囔:“第二舰队的巡逻线,什么时候漏出这么大个窟窿?”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家船队——三艘褐帆排成斜线,帆布鼓胀,像三片相连的盾牌。甲板上,火枪兵已把燧发枪背回肩头,炮手们把最后一块炮口塞布塞紧。船长拍了拍舵手的肩,声音低却清晰:“靠岸后,直接去港务署。把今晚看到的一五一十写下来——谁在开炮,谁在挨揍,一条也别漏。”

舵手点头,把船头又往外偏了半分。海风卷着硝烟与血腥味,从船舷旁掠过,却没能粘上半片帆。褐帆商船像一条识途的老鲸,稳稳地绕过那片混乱,把炮声、火光、呐喊统统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