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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章,这是许公子……许公子,这是我好姐妹引章。”

赵盼儿分别介绍了一下。

“引章见过许公子。”

宋引章冲着许长安福了一礼。

从内心里来说,许长安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矫情、自以为是……重要的是还没脑子。

不过,看在赵盼儿的面上,还是微笑着回应了一声。

“盼儿姐,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说个事。”

宋引章拉着赵盼儿走到一边,小声讲了起来。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三娘不由滴咕了一句。

她心里很是好奇,但宋引章没叫她,她也不好意思过去。

不过,许长安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并不想听女人间的谈话,但是,这一次宋引章过来,他已经猜到了来由,只是想确认一下。

结果,还真是这样。

“盼儿姐,我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我不是放了一些银子在你这里么?我想……取出来……”

宋引章现在也算得上是钱塘名姬,捧场的人多,收入自然也不低。

除了一些必要的开销之外,她将大多数银钱放在赵盼儿这里,让赵盼儿帮她存着或是买一些店铺之类的收租金。

毕竟,她现在年轻,漂亮,又有名气,不愁赚钱。

但老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被新人给取代了,所以还是要趁早攒些钱。

一听宋引章所说,赵盼儿顿觉不对劲。

她当然不稀罕宋引章的钱,她自己也攒了不少,开茶铺也有不少的收入,还在邓州购置了院子。

只是,她很了解宋引章,绝不会乱花钱的,而且她手里也留了一些,足够日常开销。

怎么突然间需要这么多银子?

于是,不露声色问道:“引章,你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

宋引章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是为了周郎……”

“周……郎?”

如果宋引章在乐坊唤一声周郎,这倒没什么,毕竟要哄客人开心,有时候难免会唤一些亲昵的称呼。

但,在她面前也唤周郎,这就不对劲了。

这完全是已经将对方当成了情郎。

“是的盼儿姐,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周郎名叫周舍,他是官家子弟。

不过,他很有志向,不愿依靠家世混吃混喝,所以一个人在做生意,最近生意周转有点紧,所以……”

“等等,引章,你说的这个周舍到底靠不靠谱?你了解他吗?”

“我了解啊,他很风度的,有官家弟子的气质,而且……”

“引章,你千万不要被男人的外表所蒙骗,你一定要打听清楚,当心不要被人骗了。”

“盼儿姐,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我。”

盼儿还是不放心,说道:“这样引章,你把他带过来,让我亲自掌掌眼,如果能过得了我这一关,我就支持你们交往。”

“好吧,那……那我改天带周郎过来。”

另一边,许长安不由暗自摇头。

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被那周舍骗财又骗身还在做着美梦,恐怕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等到宋引章一离开,三娘便迫不及待找到赵盼儿询问情况。

一听缘由,三娘当即道:“这个引章怎么回事?脑子也简单了吧?就这么容易相信人?”

赵盼儿叹了一声:“这也不能全怪她,当年我脱籍之后对她的影响很大,她一心想要脱籍,所以才会这样。”

“就算想要脱籍也得多用点脑子啊,而且脱籍哪有那么容易?你当年那也是……”

说么这里,三娘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瞟向许长安坐的方向。

许长安假意偏头看着湖水,一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罢了三娘,等引章把人引来看看再说,万一是真的呢?”

“好吧。”

次日午后。

宋引章又来了,而且还真把那个周舍给带来了。

二人刚下马车,三娘远远一看,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冲着赵盼儿小声道:“以我以前杀猪的眼光,总感觉看这家伙有点不舒服。”

赵盼儿也在眯眼细细打量,随之回道:“三娘,你说得对,我看到这家伙也有点不舒服。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周舍恐怕是个酒色之徒。”

“那引章还能看上他?”

赵盼儿叹了一声:“唉,她恐怕是被那家伙迷得晕头转向了……”

不久后,宋引章与周舍一起走进了茶铺。

彼此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坐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赵盼儿一番小小的试探,便让这家伙显了形。

赵盼儿说话也毫不奉情:“周公子说精通音律,可是你连杜子美的明妃曲都背不出来,何谈精通?还有,你端茶的姿势,与那赌坊里捏骰子的姿态一模一样,可见你是个久混赌坊的赌徒。

另外,你身上的熏香,恐怕也只有城里最贵的几间青楼才用得起。

可见,你是一个留连烟花柳巷之人。

周公子,原谅我说话这么直白,我也是为了引章好,她单纯,没见过什么世面,很容易被人骗。

所以,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的。”

周舍一脸涨红,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起身拱手道:“既如此,周某告辞。”

“喂,周郎……姐姐,周郎不是这种人……”

宋引章反倒还一副生气的样子冲着赵盼儿说了一句,然后拔腿去追周舍。

许长安下意识瞟了一眼,继续慢腾腾喝茶。

虽说这跟剧情里差不多,但是,他本想着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或许有些剧情会改变。

刚才赵盼儿这番话说得如此明白,但凡稍微有一点脑子,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醒悟过来。

偏偏,这宋引章跟鬼迷了一般,活该被骗。

所以,他根本不打算插手此事。

“这丫头怕是没救了……”

看着宋引章急急追着那周舍,三娘不由叹了一口气。

赵盼儿也叹了一声:“不管怎么说,终究姐妹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骗。”

这时,两个京城口音的男子来到了茶铺。

许长安下意识一看对方二人,不由心里一动……

来人,名叫顾千帆,皇城司指挥使,铁面无私,心狠手辣,人称“活阎罗”。

一看到他,许长安便明白,他此来钱塘定然是为了一幅画:夜宴图。

这幅画,记载了一次盛大的夜宴,人物栩栩如生,乃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佳作。

而皇城司乃是专办大桉要桉的,为何会因为一幅画来到钱塘?

这,便涉及到了民间近日的传言,传言皇后在入宫之前其实是一个乐姬。

其秘密,就在那幅夜宴图,据说皇后当时也在那场夜宴中,只不过当时她还只是一个乐姬。

顾千帆此来,正是奉了上司的密令,要找到这幅图带回去。

根据种种线索,夜宴图很可能在钱塘运判杨知远手中。

“追!”

突然间,街面上一阵骚动。

原来,是一队捕快正在追捕几个拿刀的汉子。

眼见着无路可逃,那几个汉子竟然冲进了茶铺。

“都别动!”

“谁动杀了谁!”

几个汉子一冲进茶铺,便分别散开用刀挟持了几个茶客。

赵盼儿刚好端着茶盘出来,也被一个家伙用刀给架到了脖子上,不由吓得花容失色,茶盘也失手落到地上。

眼见这帮家伙如此狂妄,跟随顾千帆一同前来的随从忍不住想要起身阻止。

别人怕这些歹徒,他可不怕。

结果,刚想起身却被顾千帆伸手拽住,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毕竟这一次出来是办大事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

紧跟着,那些捕快也冲了进来。

“别过来!”

“再过来就把这些人通通杀了!”

几个歹徒纷纷出声威胁。

这么一吼,那些捕快倒也不敢硬上,毕竟好几条人命,真要把对方逼急了,把人给杀了,他们也会有大麻烦。

其中一个捕快喝道:“别乱来,把刀放下!”

对方也在吼:“别过来,把刀放下,退出去!不然老子就开始杀人了。”

无奈之下,那些捕快只能一个个将刀放下,慢慢往外退。

“备五匹快马,让老子们出城。”

这时,赵盼儿忍不住冲着挟持她的歹徒道:“别杀我,我有钱……”

那家伙一听,赶紧问:“在哪?”

“就在那边的柜子里。”

“慢慢走过去,别耍花样。”

对方押着赵盼儿慢慢走向柜台。

“三娘,铜盆。”

赵盼儿突然大喝一声。

这也是双方的默契,她早就看到三娘躲在厨房里伺机出手。

“呼!”

话音一落,一个铜盆呼啸着砸向那个持刀的汉子。

没等那家伙来得及反应,“冬”一声砸到了额头上,当即痛得捂头倒地,刀也脱手而飞。

其他几个歹徒一见此状,还得了?

一个个挥刀冲了过来。

“呼!”

一个高大魁梧的家伙一刀噼向赵盼儿。

赵盼儿虽说没有练过武,但练过舞,她的身形还是蛮灵活的。

但是,对方可是亡命之徒,手中又有刀,她哪里是对手?

幸得三娘及时冲出来,一盆面粉泼过去,解了她的危境。

但下一刻,却又有另一个家伙从背后一刀噼来。

“盼儿小心!”

三娘吓得尖叫了一声。

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来得及救了。

而赵盼儿,刚刚躲过了一刀,这一刀来势汹汹,又是从背后噼来,她也只能下意识躲了躲。

能不能躲开,只能听天由命。

“扑通……”

“咣……”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那家伙却突然像是被谁绊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刀也飞到了一边。

“嗯?有高手!”

别人不知道,但顾千帆却看隐隐看出来,那歹徒的脚下根本没有东西,不可能绊倒。

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场有高手用暗劲也或是细微的暗器之类打中了那歹徒的穴,令之突然失力摔倒。

“上!”

那些捕快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涌上前去抓人。

终于,战斗结束了。

茶铺里一片狼藉,客人一个接一个熘了。

包括顾千帆也与随从一起悄然离开,因为他不想与那些捕快打交道,以免对方看出他的来历。

“头儿,刚才是你出的手?”

离开茶铺之后,随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顾千帆摇了摇头:“另有其人。”

“哦?里面还有高手?是谁?”

“没看清……算了,那不关咱们的事,赶紧办正事要紧。”

茶铺里,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许长安一个人还坐在桌边。

等到捕快将人押走之后,赵盼儿方才与三娘瘫坐在板凳上,心有余季地对视着。

“盼儿,三娘,你俩没受伤吧?”

许长安走上前来,一脸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对了,许公子也没事吧?”赵盼儿问了一句。

“没事,刚才是真的很危险,盼儿,三娘,你们怎么就那么大胆?竟敢动手?就没想过后果?”

赵盼儿回道:“情况那么危急,哪顾得想太多……”

三娘忍不住道:“倒是许公子,我好像发现你一点都不怕,还在喝茶?”

许长安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几个小毛贼罢了,而且还有捕快在,他们无非就是想逃,并不敢乱杀人。杀了,就真的逃不了了。”

闲聊了一会,许长安付了钱,辞别而去。

不久后,赵盼儿准备了厚礼,来到了位于城南的杨知远家。

当年她的父亲与杨知远也算得上是故交,她脱籍时,杨知远也从中帮了一点忙,所以,赵盼儿时不时会登门拜访。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备下厚礼,是因为想求杨知远想想办法,帮宋引章脱籍。

虽说脱籍很难,但也总得想想法子。

丫鬟引着赵盼儿到一间屋子里坐了下来,并道:“老爷这段时日忙着河工的事,回到家就在书房里忙公务。”

“没事,先不要打扰杨大人,我可以多等一会。”

“也好,奴婢去沏壶茶。”

不觉间,天黑了下来。

这时,顾千帆突然带人闯了进来。

一进门就大吼:“给我搜,搜仔细了。”

“喂,你们是谁?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

杨知远听到动静之后跑了出来。

赵盼儿悄然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发现领头的竟然是白天来过的那个茶客。

“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千帆不露声色,摸出一个令牌晃了晃。

一见那令牌,杨知远不由脸色一惊。

赵盼儿眼尖,她也隐隐看到了那腰牌,不由得咬了咬牙。

那是皇城司的腰牌。

当年,正是皇城司的人带人抄了她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