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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甜偷偷溜回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刚钻进内殿,一抬头猝不及防就瞧见拂月坐在床沿处,瞪着大大的黑眼圈,两眼幽怨地瞪着她。

“嚯,你这是干嘛呢?也不出声的,吓死个人了!”

虞甜拍着胸口平息疯狂跳动的心脏。

拂月撇了撇嘴,小脸一垮,幽幽地开口:“娘娘可算是知道回来。”

虞甜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狐疑地抬起头,这话怎么听着跟抓奸丈夫的妻子似的?

她迟疑片刻,走上前:“可是本宫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拂月从榻上下来,攀着虞甜的胳膊洗脸生无可恋:“还说呢,你要是再晚回来半步,奴婢这条小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有这么夸张?”虞甜皱了皱眉,“有人发现了吗?”

拂月摇头,眼里透着一丝后怕:“就在您走后不久,陛下来了一趟,还差点掀了被子,奴婢差一点点就要露馅,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陛下来过?”虞甜闻言神色顿时恍然,难怪傅凛知在醉仙楼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惊讶,反倒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原来早就知道她出宫了。

这厮倒还真沉得住气。

“下次可得谨慎一些才是。”她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拂月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呼道:“您还想着有下次呢?!”

见她神情透着一丝崩溃,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虞甜心里难得腾起淡淡愧疚和心虚:“那个……怕什么啊,放心,今晚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他不是也没拿你家娘娘我怎么样嘛……”

“什么?陛下都已经知道了?!”拂月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对啊,惊蛰还没给你说吗?我们在宫外碰上了,本宫就是与陛下一道回宫的。”

拂月神色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那我这一晚上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叫个什么事儿……”

虞甜:“……”咳咳。

好像是有点缺德。

小六子望着趴在窗户旁边的身影,不由得好奇出声。

“殿下,您怎么了?”

自打那天晚上从宫外回来,殿下的状态就好像有些不对,迟钝如他也感觉到了殿下此时的心不在焉。

傅明礼蔫蔫儿看他一眼,有气无力:“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六子委屈地瘪了瘪嘴:“可是您不跟奴才说,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啊!”

傅明礼认真地瞧了他一会儿,突然摆正了身体,思索片刻,迟疑着出声:“你说如果有个人是抱着不可目告人的目的去接近你,想要伤害你身边的人,但是她又对你很好……你会选择怎么做?”

小六子也认真地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奴才这样的人,好像身上也没啥可图的吧?”

傅明礼额角青筋跳了跳:“如果!”

小六子一个激灵,下意识将腰杆挺直了些,语气试探:“这这……不能吧,如果对方真是目的不纯,那对我的好,也有可能是装的吧?”

傅明礼神色沉默了下来,忽而有些想笑。

连小六子都明白的道理,他却还想为她找借口。

他眼神蓦地冷下来,从窗台一跃而下,紧绷着一张小脸:“孤要去见父皇!”

小六子惊讶地瞪大了眼,连忙追出去:“殿下,殿下您等等奴才啊!”

傅明礼闷头直奔乾清宫,李有福见了他面上难掩惊讶,毕竟这位小主子可是稀客。

他笑眯眯地望着傅明礼:“殿下这是……?”

傅明礼抿着唇,语气还算恭敬:“李公公,劳烦你通报一声,孤要见父皇。”

见他神色郑重,李有福心里有了数,面色恭敬道:“那殿下稍等。”

傅明礼盯着面前的地板,袖中的手指无意识搅在一起,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李有福出来叫他:“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傅明礼敛了神,点点头,抬步进殿。

傅凛知坐在案前,手里执着一本书册翻阅,听到动静眼睫未抬。

他迟疑片刻,走上前行礼:“父皇。”

傅凛知将手里的册子合上,这才抬眼好整以暇打量着他,神色从容自若:“不是说有事找朕?说吧。”

他瞥见傅明礼眉头紧皱,眼神若有所思,原本没有什么兴致,这会儿倒也有些好奇起来。

他这个儿子一向不怎么爱亲近他,情绪也极少有外露的时候,能让他露出这么一副表情……

他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傅明礼深呼吸一口气:“儿臣是想提醒您,要提防身边的一些人。”

他终究还是没有直接的点出虞甜,傅明礼心头说不出的懊丧,可同时又松了口气。

“你是在暗示朕什么?”傅凛知眉梢动了动,盯着他的眼神讳莫如深。

傅明礼袖中的手微微攥紧,面色故作平静:“也没什么,只是有点被昨天晚上的事给吓到。您不觉得事情过于巧合了些吗?那两个大臣死的未免也太过蹊跷了些,背后的人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这才将人灭了口。”

“可是父皇您微服出宫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吧?如若不是身边的人泄了密,那人怎会提前得知情况?”

他一口气将自己的分析说完,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顶着傅凛知的打量。

傅凛知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他眼眸深邃地盯着面前的儿子,像是头一次认识他一般,良久,他收回目光,蓦地扯了扯唇:“阿昭,你长大了。”

傅明礼猛地抬头,眼神透露着不敢置信,仿佛出现了幻听。

印象里,父皇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更别说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傅凛知垂着眸,若有所思片刻,指尖点了点桌:“从明日起,朕给你请个师傅吧。”他神色漫不经心,“毕竟是未来的储君,没点真本事怎么服众。”

他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他,眼里没有刻薄,没有嘲讽,有的是淡淡欣慰。

“至于你的话,放心,你能想到的,朕也能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