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谢胤的神情，当看见他脸上有狂喜一闪而过时，轻轻挑了一下眉。
有些人总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她看最后一眼时，画面定格在谢胤要抱冰棺中的女子出来的场面。
在下一个位面之前，她还有两个月的假期。
缓缓已经掏出一个比他还大的笔记本记下旅游攻略。
他轻轻一点，四面八方便出现了各色的卡片，围着扶楹转动了片刻，就停了下来。
“帝姬，这些位面的任意地方都可以度假哦。”
扶楹撇了撇嘴。
“我要回魔域。”
缓缓一愣，委屈巴巴地说：“伦家也想回九重天，嘤嘤嘤。”
“你回你的仙界，我回我的魔域。”
两全其美。
不过走了片刻的神，目光再落回谢胤位面的光屏，忽然间发现已经过了很多天。
人工AI复刻了扶楹所有的记忆，扮演起小皇帝惟妙惟肖，甚至不像是一个机器人。
即便是苏老爹站在她的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这不是他相处多年的闺女。
可是，扶楹发现，谢胤面对AI时，目光中并无爱意，甚至带了几分淡淡的讥讽。
他偶尔会套话，但人工AI对答如流。
扶楹目光紧紧盯着谢胤，她发现剧情走向逐渐不对了起来。
谢胤他……将AI五花大绑了起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人工AI恢复出厂设置，将自己变成了AI的主人。
而后，套出了AI的来路。
谢胤眉梢勾起一抹妖冶，他遥遥地望了过来，一时扶楹竟生出一股对方看得见自己的错觉。
那一双紫眸一如初见时华光溢彩，扶楹抿抿唇，思绪似乎有些飘忽。
她看见谢胤一剑了结了AI的生命，血溅当场，有些许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仿佛浸润着毒药一般，“阿楹，骗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真狠啊。
谢胤对她的执念早已病入膏肓，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扶楹专心致志地看着光屏上的谢胤，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
谢胤的痴心一片仿佛连上天都被感动，真的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觉得阳光有一些刺眼，抬起手遮了一下，再放下手时，忽然发现天生异象，好好的大太阳变成了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隆的作响。
他的胸口忽然间钝痛不已，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谢胤的腿虽然调理到了可以站起来的程度，但是落下了严重的病根，一到阴雨绵绵的天气，便会痛到极致。
这种时候，他却在想，如果阿楹在身边，该有多好？
谢胤直愣愣跪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空中隐隐约约拼凑出的女子影像，有一瞬觉得自己是魔怔了，看一朵云竟也会觉得是阿楹。
她的目光中……仿佛带着怜悯。
这一生，死而无憾。
“王爷、王爷，醒醒。”
微安小声的提醒。
谢胤幽幽转醒，看着王府熟悉的陈设，禁不住愣了一下。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回过摄政王府了。
“什么事？”
谢胤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他忽然间愣住。
说话的人似乎是微安？
微安不是被他杀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微安怯生生的声音从帘幔外传了进来，似乎生怕说错话惹王爷不快。
“长公主在皇上出宫祈福的路上设置了埋伏，此事王爷可要插手？”
小皇帝和长公主关系极好，刻意疏远王爷，按理说王爷不会管小皇帝的死活。
但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谢胤愣了半晌才缕清楚话中含义。
他揉了揉眼睛。
“如今是哪一年？”
“回王爷的话，如今是景玉十九年。”
这是他接回小皇帝的第一年，他记得十分清楚。
长公主？这个陌生字眼涌入脑海，谢胤想了半天才想到是饶毓鸢。
他立刻坐了起来，声音急促，“备马。”
他带着摄政王府的私兵，救下了本该死于非命的小皇帝。
他掀开马车帘子那一刻，看见了小皇帝瑟缩的身影和惊恐的目光。
她似乎很害怕自己。
明明是一张脸，可只是一个眼神，便让谢胤笃定，眼前之人不是阿楹。
阿楹素来是狡黠灵动的，故意装作怕他，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要强。
“皇叔，你救了朕，朕回宫一定告诉鸢儿姐姐，她会替我好好感谢你的！”
这时候的小皇帝对长公主有着迷一般的信任，她不知道葬送自己的就是那个看似无害的鸢儿姐姐。
谢胤退开少许距离，目光触及她的那一张与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脸时有片刻的温柔。
“好好查一查，究竟是何人有动机害你吧。”
语罢，谢胤便转身离开。
他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仿佛是在做诀别。
这个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谢胤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他一跪一拜，从山底踏上了山巅，拜上三千云阶，再一次见到了玄知大师。
谢胤登上山巅时，狼狈的姿态不比上一次差。
玄知大师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自上而下俯视他，而他则是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王爷，你来了。”
那语气仿佛是等了谢胤很多年一般，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胤的眼角滑下一滴泪，衬得那颗泪痣灼灼如画。
“我还能再遇见她么？”
玄知大师温柔和蔼地一笑。“能，你们有近几十世的纠葛。”
谢胤垂下眼眸，没有人能看得清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发现身上的天水碧衣衫已经脏的不能看，有一小片衣袖被树枝刮断，早已没了踪影。
恍惚间，他想起，初识之际，她将自己的一片衣袖贴身携带的认真模样。
他怎么舍得让她做小傀儡啊……
那个肯在冰冷山洞中给他分一碗面的人，这辈子遇见一个，便足以怀念一生。
他何止陪她一程，便是把命给她都可以。
想欺辱随便欺辱。
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会放手。
就连扶楹都不知道，人工AI死之前对谢胤说了一句话，那是从数据库中提取到的，她最后对谢胤说的话以及没说得出口的话。
“皇叔，你要长命百岁，这太平盛世需要你。但如果你不快乐，我宁愿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为这句话，谢胤没有选择以死了结自己的生命，他开始细心辅佐小皇帝的帝王之路。
小皇帝也是聪明的，她发现要害自己的人是长公主后，就黑化了半截，终于长了心眼。
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
五年后，他便辞了摄政王一职，去了江南。
这一世，他没有遇见一个叫阿楹的人，却在用一辈子去怀念她。
她是他心尖永永远远的白月光。
与此同时——
“叮——”
“谢胤好感度100%，任务完成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