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蓝讪讪闭上了嘴。
她是与公主殿下一同长大的，对公主最是忠心。
扶楹的手抚过僵硬麻木的腿，轻轻说道：“绛蓝，你先出去吧。”
“公主殿下，你一个人，要紧么？”
扶楹点点头。“无碍。”
“外面冷，你叫宋淮昭进来跪着。”
绛蓝轻声应是。
不多时，便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又停在屏风外。
宋淮昭跪了下去。
“淮昭多谢公主殿下开恩。”
扶楹勾唇。
“宋淮昭，是吧？”
她念着这三个字，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宋淮昭有几分错愕。
屏风内，是影影绰绰的身影，看的她脸热。
“正是妾身。”
不过，她在说‘妾身’两个字时，似乎有几分拗口，听着不大舒服。
“你进来。”
宋淮昭微微怔住，她没有动。
“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妾身……”
扶楹打断她。“进来。”
宋淮昭挪了挪身子，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路过屏风走到了扶楹身后。
扶楹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蚕衣，只不过领口微微有一些低，加之被温水湿润，整件衣服都贴在身上。
她靠在池子边缘，伸手拉住宋淮昭的衣领，将她凑近了自己。
“怎么，你怕本宫？”
宋淮昭微微动了动唇。“妾身……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扶楹轻轻吹了一口热气，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描摹起她的眉眼，“进了世子府的门，就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松开宋淮昭，往后轻轻一推。
“本宫自幼爱慕世子，你嫁给他，便是与本宫为敌。”
扶楹念着这让人尴尬的词，有几分无奈地蹙起了眉。
宋淮昭似乎是因着浴池的温度高而红了脸，她低头应是，半点也不往扶楹的方向瞟。
扶楹挑了一下眉。
“宋淮昭，你抬头，看着本宫说话。”
“本宫准许你抬头。”
……
宋淮昭抬起倾国倾城的眉眼，目光掠过扶楹曼妙的身姿，凝眉不语。
她不打算与这公主有太多牵扯。
可对方似乎穷追不舍。
她心底浮现一丝不耐，眸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但又很快被掩饰的很好。
扶楹冷哼一声。
“出去。”
宋淮昭如释重负。
扶楹偏偏又在他的脚步快踏出门槛的前一刻说：“慢着——”
宋淮昭凝神：“公主还有何吩咐。”
扶楹指了指一边干净的衣服。“本宫行动不便，劳烦你替本宫拿件衣服。”
宋淮昭不大情愿地将衣服递到了扶楹手边。
扶楹眯眸笑了笑，她慢悠悠伸出白如凝脂的手腕。
“扶本宫一把。”
可是她忘了，原主腿脚不便。
宋淮昭伸出手要扶她，她正要站起来，便觉得大腿一片发麻，狠狠跌了回去，顺带着将宋淮昭也拉了下来。
一时间，水花四溅。
宋淮昭身上的大红喜服也湿透了。
“公主殿下，你还好么？”
她一把揽住扶楹的腰身，将对方拉了起来。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扶楹的手捏起宋淮昭的下颚仔细端详，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细节。
宋淮昭微微有一丝紧张。
扶楹忽然松开她，冷声道：“本宫没事，宋小姐先去换一身衣裳吧，顺便将本宫的侍女叫进来。”
宋淮昭应是。
变成残疾人以后有诸多不便，扶楹算是有所领略。
扶楹重新穿好衣服，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去时，看见宋淮昭还在外面跪着。
她的身上还是湿透了的衣裳。
不过也是，她根本没有能换衣服的地方。
【帝姬，今夜，你需要狠狠责罚宋淮昭。】
扶楹推动轮椅路过宋淮昭时，目不斜视地说：“你，进来。”
宋淮昭垂眸。
她不知，这公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莫非，真的要惩罚她这个‘情敌’。
还真是蠢笨。
连真正的情敌是谁都不知道。
宋淮昭站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她的头发上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扶楹半坐在榻上，支退了下人。
“过来。”
她丢了一身质地轻薄的青色纱衣过去，宋淮昭反射性地伸手接住。
这是……要羞辱她？
扶楹打了个哈欠。
“去把衣服换了。”
她看见宋淮昭似乎有几分不情不愿，又补了一句：“或者，你想穿着湿衣服就穿。”
“本宫困了。”
她轻轻靠在枕上，透过霜色的薄纱望向宋淮昭。
宋淮昭立刻去了屏风后换上。
没想到，她回来时，扶楹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按照剧情，原主打了宋淮昭几鞭子，将人打的遍体鳞伤丢在门外。
扶楹瞥了一眼角落的鞭子，摇了摇头。
“会写字么？”
她轻轻问。
不等宋淮昭说话，扶楹继续说道：“本宫说了要调教你，便不可食言。”
“你先将那小案上的《女诫》誊抄一遍，明日一早我会检查。”
宋淮昭愣住。
她以为，自己进了宫，凭这一位的心性，一定会将自己折磨个半死。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进来。”
“本宫行动不便，你帮本宫将腿放下来。”
让她抄一夜的书，责罚也不算轻。
扶楹也是试试，这么做能不能顺利走剧情，并未有提示说不可以，她便松了一口气。
……
“公主殿下，你快醒醒，皇后娘娘来了。”
扶楹睁开眼睛，面前就是绛蓝放大的脸。
“皇后娘娘驾到——”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后身穿华丽的衣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还在榻上的扶楹。
她嗅了嗅大殿里清冷的味道，没有一点药味。
“糯糯，你停了药？”
她目光中的柔和一下子就消散殆尽。
“你难道不希望有朝一日能站起来了么？”
当然，这药方长期服用下去，对身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更不可能站起来。
她要的，是她的糯糯回来。
“母后，这药太苦了，儿臣不要。”
扶楹穿好衣服，被推到了皇后面前。
她轻轻咳嗽了两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病态的柔弱，未必要缠绵病榻才能达到。
她的演技一样可以。
果然，皇后娘娘眼里的慈爱被重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