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等人的心情十分沉重,外界之人实际上也不怎么安生。
维来和阮糯先后调动伯虏力来对付燕阳,实施了一系列的操作,迄今为止不但未能征服燕阳,而且促使燕阳在伯虏廷进阶,引发了伯虏廷的异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这样的异动如果仅仅局限于伯虏廷,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无论是维来之死还是阮糯之败,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跟其他人其实关系不大,或者说,压根没什么关系。
问题在于,燕阳在伯虏廷晋升之时吸收了大量的伯虏力,阮糯在调动伯虏廷廷员对燕阳进行能量褫夺的时候又导致廷员们体内的伯虏力大量流失,这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伯虏廷之中伯虏力运行的紊乱。
伯虏廷乃是统治诸界的天廷,其中的能量源自诸界,这里所产生的任何力量紊乱又会反过来影响诸界,导致诸界的能量运行产生波动。
诸界能量波动,会使身处其中的人心神不安,许多人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心慌,一些人会因过度心慌而骤然死亡。
那些心慌之人由于不清楚自己心慌之由,便下意识地将它归因于天道循环出现了问题,于是越发心慌,或是跪地祈求上天莫要降下他们难以承受的灾祸,或是通过厌胜等多种方式来趋吉避凶,一时之间忙乱不已。
再者,阮糯施展人工褫夺术的时候,调用了大量的罗天域高端武者及其所有的伯虏廷廷员,那些人褫夺燕阳不成,身上的部分能量反而被燕阳所褫夺,修为、功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一个个病恹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还有,阮糯动用乾坤镜这样的天地至宝来对付燕阳,如果时间太长,那乾坤镜也会产生能量波动,这样的能量波动辐射到诸界,便会加剧诸界既有的能量波动,引发人们更大的心慌。
这样的不良结果,是阮糯事先完全没想到的。
燕阳伯虏廷之行,小乾坤里只带了自己的妻儿,将娘亲娭夷抛撇在了盘龙界的郝家。这么做的好处,是娭夷不知道他此刻正在遭难,不会因此而提心吊胆。如果他渡不过此次劫难,娭夷也不会跟着他倒霉。
问题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娭夷虽然不知道他正在遭难,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他一去数月而不归,娭夷那颗脆弱的心一直揪着。
当伯虏廷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引发诸界躁动之后,娭夷那颗牵挂燕阳之心立时慌乱不已。
郝夫人虽然也有些心慌,可是看到娭夷那心慌无治的样子,只好跑来安慰她。
“妹子,”郝夫人说道,“你这么难受,莫不是想念咱家孩儿了?”
“姐姐,正是这样呢!”娭夷紧紧地拉着郝夫人的手,柳眉紧蹙,“孩儿出去好几个月,连个音讯都没有,不知道正在哪里跟谁较劲呢,这可怎生是好!”
“妹子,你放心,谁有事,咱家孩儿都不可能有事!”郝夫人强装出一些笑容,说道,“他当初给我讲述他所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我一开始是越听越心惊,后来却是越听越从容,你说这是为什么?”
“姐姐,真格的,你这越听越从容的反应又是为什么呢?”娭夷问道。
“还不是因为咱家孩儿有泼天的能耐!”郝夫人笑道,“你想想,他干的事越来越大,岂不说明越来越有能耐?这么有能耐的人,谁会是他的对手?谁要是知道他有这样的能耐,甭说跟他交手了,听了他的名都得躲着走!妹子,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嗯,倒是这个理儿呢。”娭夷脸上也露出些笑模样,“照姐姐这么说,咱家孩儿没事?”
“自然没事!”郝夫人笃定地回应道,“姐姐现在所牵挂的倒不是他,而是那几个孙儿呢。”
“牵挂孙儿?”娭夷有些不解,“姐姐,孙儿有他爹护持着,又何须牵挂?”
“这你就不懂了,妹子!”郝夫人拍拍娭夷的手,笑道,“那几个孙儿,眼看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咱们做长辈的,哪能不操心给他们张罗媳妇?这盘龙界的女子人长得美,性格又温婉贤淑,照我说,几个孙儿媳妇就在这里找,不知道妹子赞成不赞成?”
娭夷闻言,脸上立即笑出了一朵花,说道:“就依姐姐!我那儿媳妇黛玉就是姐姐张罗的,好个既美丽又贤惠的媳妇儿呢!”
“妹子满意,姐姐就更高兴啦!”郝夫人笑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妹子一丁点儿心都用不着操。”
安慰罢娭夷,郝夫人又跟郝盛天谈论此事。
郝盛天说道:“夫人这么安排甚妥,我没什么意见。我现在所担心的是燕阳。”
郝夫人皱着眉头说道:“我虽然安慰了娭夷妹子,自己却也担心呢。燕阳一去数月,音讯全无,是不是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郝盛天沉吟片刻,说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谁都不好说,也没法打听。上界的事情很复杂,我即便想替他承受,也承受不了。咱们所能做的事情,只能是祈求他平安。”
“唉!”
郝夫人闻言,只好长叹一口气。
浣星星主凌昆也是惶恐不安。一段时间以来,浣星诸多武者遭到燕阳的屠戮,连他自己都被燕阳隔空刺伤,问题是他连真正的凶手都不知道、拿不准,这已经足够让他烦恼的了。更加悲催的是,前些日子,他还莫名其妙地被阮糯揪拔到乾坤镜里,参与对燕阳能量的褫夺,孰料褫夺燕阳未成,他自身的能量反倒被燕阳褫夺了一些。
尽管加入褫夺行列的时候他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然而神魂归位之后,他却感到自己的武道修为和功力有所下降。这样的情形不由使他心生惊惧,他无端地猜测这一切可能是暗中刺伤他的那个大能所为。
人家既然有恁般作弄他的能耐,那就可能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作弄,直到把他弄死为止。
如果他知道这是至尊阮糯所为,那就必定会跳着脚骂遍阮糯的亲娘祖奶奶。
神魂归位不久,他又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如此一来,他就越发寝食难安了。
他隐隐猜测,这可能是他跟浣星所必须遭遇的劫数,而这个劫数究竟如何演变、何时结束,他却无从把握和判断。
唉,这可真是时来天地皆用力,势去英雄不自由!
浣星武者当年风光无两,在盘龙界作威作福,如入无人之境,今朝连他这个浣星星主都遭遇了连番挫跌,事情反转得恁般迅速、恁般剧烈,怎一个愁字了得!
他顾自唉声叹气,却完全不知道,因为他而陷入困境的燕阳,一旦脱困,可能会剥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