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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进击的仕兰小队(1)

“tRY A wEEK wIthoUt RAILwAY!!!”芝加哥火车站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悬挂着这条巨幅白布。

路明非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有些热泪盈眶,回来了,都回来了啊。这正是把他们困在芝加哥一周的芝加哥铁道工人大罢工。

就在楚子航疑惑为什么路明非会有这样的表情的时候,路明非突然念起了铿锵但简短有力的句子“罢工的精神影响多么深啊!每一次罢工都大大地推动工人想到社会主义,想到整个工人阶级为了使本阶级从zb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而需要进行的斗争!”

感情路明非原来是一个如此感情丰富的人啊,看来他还是看走眼了。

“师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路明非在心潮澎湃的念完句子后,向楚子航问到。

“那就在芝加哥住一周好了。”楚子航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方便,就跟我合住,房费我会付。”

“额,其实……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开房去。”路明非一手扛起行李,里面塞着婶婶特地带给芬格尔的腌萝卜,当然其中也有路明非的一些,行李有些死沉死沉的。

不过,师妹去哪里了呢?

头顶传来咯咯一声轻笑:“两个大男人开什么房?”

他仰头寻找那个声音,忽然发现那条长宽各十米的巨幅白布在微微颤抖,好像有人藏在后面。那个人形沿着横梁往左移动,一只手从白布后面伸出来,把左侧的挂钩摘掉了,然后它又往右边移动,手又从右边伸出来去够挂钩。

“小心!”楚子航忽然说。

他看见横梁摇晃了一下,白布后的人一个不稳,整幅白布都被他扯了下来。恰好此刻一阵风卷进候车大厅,白布如一朵坠落的云。楚子航连忙扑上去接,路明非则是颇有感慨的看着这一幕,楚子航轻轻向前一跃,双手一伸,看清了裹在白布里的那个人影,并稳稳地接住了。

一个脑袋从白布里探了出来,左顾右盼。一瞬间无论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都沉默了,楚子航轻轻地把那个人放在地上,自己则退后一步。

这是一种对女性的尊重,也是一种对美丽的敬畏。好比盗墓贼钻进图坦阿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仿佛封印了时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会惊动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他们俩在女孩清澈的瞳孔中都看到了束手束脚的自己。

虽然他们之前在面试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这个女孩,但在灿烂的阳光中,灰尘在光柱中如同轻灵般的精灵在空中欢舞,女孩从白布中探出头来,看着两人。

“师妹你好,要加个qq么?”路明非掏出手机,走向夏弥,后者则是呲着牙一笑,也掏出了手机。

“当然,我们还是一个高中来着,现在又是一所大学,那可太有缘了。”夏弥摸出手机,路明非加上了夏弥的qq。

“楚子航,机械系。”楚子航伸手去拉女孩。

女孩从白布里钻了出来。她穿了件素白色蜡染兰花的小吊带和一条短短的热裤,脚下是一双短袜和一双球鞋,简简单单,头顶上架着一副墨镜。

“楚师兄诶!”女孩蹦了起来,“我是新生啦,夏弥。咱们之前见过的。”

楚子航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参加过面试,并且是和他出自统一中学的师妹。

“喂喂别挡着我,”路明非用肩膀把楚子航拱去一边了,“我也是师兄!路明非,历史系。”

“路师兄好,你居然是个文科生呐。”

“你在上面干什么?”楚子航问。

“把这块白布摘下来嘛。要住一个星期的酒店,我没钱了,我还要省钱给我的相机买镜头,这东西反正也没什么用啦,可以让我在中央公园那边搭个帐篷睡一星期。”夏弥一屁股坐在白布里,把这张巨大的布收叠起来。她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白布卷成老大的一堆,往肩上一扛,“那我先走了,在学院见啰。”

“公园可以搭帐篷么?”楚子航问。

“我会跟他们说我代表芝加哥铁路局的工人兄弟在示威!”夏弥攥拳,认真,果然是急公好义、熊熊燃烧的少女,“铁路局的兄弟们不复工,我就要跟他们一起艰苦!”

“真棒,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路明非觉得她太有创意了,真是心花怒放。

楚子航犹豫了片刻:“你还没有社会安全卡,如果被警察问话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要去……”

“开房?”夏弥猛地回头,瞪着楚子航。

楚子航一愣,被那股凶凶的眼神吓退了。他也意识到这个邀请并不合适,虽然是同学,但毕竟不熟,两个男生邀一个女生同住,还是个中国女生,想来人家爹妈知道了是会投掷煤气罐的。

“是大款诶!好开心!求包养!”下一刻夏弥虚趴在楚子航胸前。

楚子航沉默地站着,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女芬格尔。

“等等等等,我再去接一杯可乐。”夏弥说。

“到酒店住下再买吧。”楚子航说。

“你那是买是买是买啊!”夏弥比了个鬼脸,“我又没说我要付钱。”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用过的可乐纸杯,一溜小跑到关门的Subway门口,踮起脚尖,把半边身子从金属栏杆之间塞了进去。这样她拿着杯子的手恰好能够到可乐机的开关,一阵叫人心旷神怡的水声,Subway的店员关店时居然忘了拔掉可乐机的电源。

夏弥吸着可乐满脸得意:“我比你们早到两个小时可不是白混的,这里我都侦查了一遍了!”

“哇噻!这不是有喝不完的免费可乐了么?”路明非满心欢喜,“我也去接一杯。”

“你们男生挤不进去的啦,我帮你们去接。”夏弥伸手又摸出两个纸杯。

真是一个棒极了的早晨,阳光透过屋顶的天窗照在夏弥身上,纤细柔软的女孩以芭蕾般曼妙的动作单腿而立,伸手去为他们偷两杯可乐。路明非看着她抬起在阳光中的长腿,每一根线条都青春而流畅,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他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谓“骨肉匀停”的意思。看着这一幕就只是欣赏一种美,既不蠢蠢欲动也不心痒难忍,只希望可乐杯大一些让她多接一会儿,又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机把这一刻存下来。

这份美好就像兄弟们第一次混进舞蹈学院隔着玻璃围观漂亮女生们的练习,心旷神怡。

漂亮小女贼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萌的物种之一!

“喝了我偷来的可乐就欠我人情啰,以后多帮忙。”夏弥说。三个人正拖着行李往外走。

“当然了我们可是仕兰三剑客嘛。”路明非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讲着烂槽,从师妹出现的那一刻,他好像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路明非,这样的时光可真是美好。

“三剑客,这个好这个好啊,话说你们都会使剑么?”三人并排向车站外走去。作为预科班并且通过的学生,诺玛在暑假期间曾经发过相应的指导资料。

不过不得不说夏弥在身份这方面还真是坦荡啊,路明非在面试的时候揭穿了她本来是要放在最后的仕兰中学学生的身份,她现在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师兄我当然是用剑的,用的还是汉高祖刘邦的剑,赤霄。”路明非非常自豪的说到,那种感觉就是明知眼前的人是在和你演戏,但你却又很舒服,甚至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

“路师兄你以为我那么好骗么,那东西不是早就消失很久啦?那楚师兄你呢?”夏弥对路明非做了个鬼脸,随后转向了楚子航。

“我用日本刀‘村雨’。”楚子航的回答简明扼要,难得这两位居然在这种事情上那么的较真,还有这个“三剑客”的称号,嗯……

“楚师兄居然用刀用刀的啊,那怎么能叫三剑客呢?”夏弥略作思考状,但像是很快就有了灵感。

“这种东西是个名头又不是非要有具体的形式嘛!”路明非豪气干云的给师妹解释到,夏弥点点头,很是赞同路师兄的看法。

“那咱们去找个桃园吧,还得有一把香,一扎黄纸,再找一只公鸡,咱们也来个歃血三结义你看如何?”夏弥继续说,路明非刚喝到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龙族的脑洞还真是很大啊。

听着这俩活宝在一旁耍宝,楚子航感觉似乎温暖了许多,当然也许是太阳的原因,毕竟今天的天气可是难得的好啊。

路明非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拜托师妹你是师兄的cp好不好,搞什么三结义,结义完大家就是兄弟了,那接下来剧情怎么走。

就在夏弥很自然而然的将这一章接了过去之后,楚子航开口了“其实这个季节就算是芝加哥都不一定有开满桃花的桃园。甚至半边球也没有,南半球在过冬。”

“那就过些日子再说咯,师兄你去了学院你们一定一定要罩着我哦。”夏弥突然非常严肃的说到,让路明非怀疑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变了性子。

“这是自然,你是我们面试过来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罩着你嘛。”路明非非常自信的说到。

“师兄人真好,”夏弥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后忽然换了低沉的声音,好像什么知心大姐在说话,“夏弥啊小心不要被泡了哦,提高警惕哦,防火防盗防师兄哦!”

hyatt Regency chicago酒店的客房里,路明非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这个行为和路会长一会之长的名头不是那么相符合,但自然会有人替他辩解说这是路会长平易近人的表现。

这间着名的酒店在芝加哥河的河边,眺望出去可见白色的游轮在水中缓缓经过,船头热情洋溢的黑胖导游正跟一帮外国游客渲染这座城市奠基的黄金岁月。

“师兄,我说这样不好吧?你帮师妹出房钱我当然举双手赞成,”路明非说,“可两男一女住一间,风纪委员会不会来抓么?”

“风纪委员会不关心这个,曼施坦因教授应该在为今年的自由一日布防呢。”楚子航淡淡地说,“我也认为不太合适,不过她说如果我为她单独出一间的房钱欠的人情就太大了,她就宁愿去公园里搭帐篷。”

就在路明非思考要不要搬出去给这两位留点空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貌似行不通。如果他可以搬出去,那师兄就可以和他一起住,那就算是帮夏弥租了单独的房,貌似这和师兄的话有很大冲突啊。

虽然这两位公熊猫和母熊猫正在努力啃着竹子还没有一丝发情的迹象,但被塞在这对注定要走到一起的人中间电灯泡的感觉很足啊。没办法为了师兄的大业就只能委屈他自己了。

此时楚子航正贴墙而立,翻着一本注释《翠玉录》的古籍,“炼金化学三级”的参考书。《翠玉录》是本公元前1900年的古书,刻在绿宝石板上,在一座金字塔下的密室中被发现。它被看作炼金术的起源书,作者自称是埃及神话中三位一体的赫耳墨斯神,一共只有十三句,却包含了炼金术的一切真理。

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夏弥在卫生间里洗浴。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楚子航嘴里念念有词。这是牛顿对《翠玉录》的译文,这位科学家本身也是个知名神棍,对炼金术和神秘主义很有兴趣。在中世纪神学和科学分得不那么清楚,炼金术也算是科学的一种。

路明非打着哈切,白芷柔貌似是炼金的高手来着,不知道她对于这本书有什么看法?也不知道老唐对于这本书有什么看法?按理说他是炼金术的头牌。

路明非真被他折服了。好不容易在新生中发现了校花级别的人物,还男女同宿,就该喝几瓶啤酒联络一下感情。

想象一下,漂亮师妹在隔壁洗澡,哎呀呀“温泉水滑洗凝脂”,上课时老师讲《长恨歌》,越听越烦躁,如今擦着哈喇子想到水流正在师妹美好的肌肤上跳跃什么的,顿时如醍醐灌顶,领会了白乐天同学的诗意……说起来这句诗真不是淫词艳语么?心里吟诵几遍就觉得鼻血要流下来了……可楚子航一脸的无动于衷,抱着那本枯燥的参考书已经啃了快半小时了。这禅定的工夫,不当和尚可惜了。

“我说师兄,你啃书归啃书,找个地方坐不好么?”路明非对楚子航始终贴墙站着不解。

“顺便练一下站姿,我每晚会站半个小时,对脊椎很有好处。我建议你也试试。”楚子航说。

路明非瞥了他一眼:“算了,给芬格尔看见一定笑死。”这种又枯燥又辛苦,隐约透着股贵族气的自我锻炼在他看来有点傻,不过倒是蛮适合楚子航的气质。

“牛顿的原文是‘It ascends from ye earth to ye heawen again it desends to yeearth and receives ye force of things superior inferior.by this means you shall have ye glory of ye whole world there by all obscurity shall fly from you.’也可以翻译成‘太一从大地升入天空,而后重新降落到地面,从而吸收了上界与下界的力量,如此你将拥有整个世界的光荣,远离蒙昧。’”洗手间的门开了,夏弥裹着浴袍出来,擦着长发走到楚子航对面的墙边,也是贴墙而立,“要理解这句话的关键在于那个‘it’,到底指代什么。”

“可以理解为炼金术中使用的材料,也就是被火焰灼烧的金属或者其他物质。”楚子航说。

“也可以理解为‘精神’。”夏弥说。

“精神说在1972年之后就没有什么进展了。”

“但是去年精神说又出了新的论文哦。”

路明非听着这两位学霸在讨论和炼金有关的东西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遥想牛顿先生也是物理学的奠基人,最后居然成了神棍让人有些唏嘘。

他现在完全可以动动手指,全世界最好的炼金术士就会为他解答一切问题,甚至直接突破《翠玉录》再写一本别的什么录都不是问题,但他真的没兴趣啊。他只是单纯享受这种气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