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瀚海城逛了一圈之后,唐三还是在一家不起眼的老字号店铺里,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一颗品质最佳的夜明珠。
尽管老板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但是唐三并没有丝毫犹豫,痛快地掏了金魂币。
他知道,这样的宝物可遇不可求,更何况这颗夜明珠确实令他有些心动。
那颗珠子在暗处能自然散发出柔和的月白色光晕,内部流转的纹路宛如真实的海浪,算得上是真正产自深海珍珠矿的极品。
正适合用来当做贺礼。
返回昊天宗的路上,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珍珠母贝,阳光穿透云层,在表面折射出跳跃的虹彩。
这是唐三在临走时碰巧看见的,被称为如今瀚海城最时兴的玩法。
想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唐三不禁摇头轻笑。
这些商人的心思总是转得飞快,当人们开始质疑市面上的珍珠真假时,他们便想出了这个新花样。
既然那些人觉得直接买珍珠不保险,又没实力下海开采,那就干脆买回活着的母贝自己养。
那些采珠人趁着夜色潜入深海,将还未孕育完成的珍珠贝整个撬下,放在特制的水箱中运回城里贩卖。
起初这只是少数富人的消遣,后来竟逐渐演变成了整个瀚海城的风尚。
有钱人家会在厅堂里摆上一个个精美的水族箱,向来客炫耀自家“亲手开采”的珍珠。
更有甚者,还专门举办“开贝宴”,邀请亲朋好友共同见证珍珠取出的瞬间。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又想起小舞和伙伴们,唐三干脆也买了几个,就当是给大家找点乐子吧。
海风送来远处昊天宗的钟声,唐三加速俯冲而下,脑海里倒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两个带给他不同感受的小女孩。
果然啊,这海上的交情,就像潮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唐三降落在昊天宗山门前,他刚一落地,便看见宗门外整齐列队的弟子们,以及站在最前方格外醒目的二长老和七长老。
两位长老今日一改往日的素色长袍,竟都穿着暗红色的锦缎衣裳。
二长老的衣襟上用金线绣着昊天锤纹样,七长老甚至还在腰间系了条镶玉的红色腰带。
这身打扮衬得两位老人家面庞红润,活像是要自己要成亲似的。
“二长老,七长老。”
唐三抱拳行礼,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低头的时候他注意到七长老的靴子还是崭新的,鞋底半点尘土都没沾,想必是为了姑姑的婚礼特意准备的吧。
“首席长老回来了。”
二长老声如洪钟,这一嗓子惊起了树上休息的飞鸟。
身后的弟子们齐刷刷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声势浩大。
唐三的耳根有些发热,虽然已经担任首席长老多年,但每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觉得别扭。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七长老已经大步上前,红腰带上的玉佩和腰带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可算回来了。”
七长老双手在身侧微微张开,快步上前迎接唐三。
“您终于回来了,有好多事情都需要您来做决定呢,这是...”
唐三抬眼望去,只见巍峨的昊天宗山门此刻焕然一新。
朱红的绸缎从高高的门楣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曳。
鎏金的“喜“字灯笼沿着石阶一路悬挂,将天空都染成温暖的橘红。
就连那对镇守山门多年的石狮,颈间都系上了喜庆的红绸花。
唐三怔怔地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昊天宗,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记得出发前,宗门还保持着素净庄严的模样,连一块红布都难觅踪影。
如今不过几个时辰,整个山门却已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海洋中。
他不知道,不只是大门,连演武场四周的兵器架都缠上了金红相间的彩带,那些往日寒光凛冽的刀枪剑戟,此刻在彩带的映衬下竟也柔和了几分。
“你小心点!左边再抬高一点!”
侧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喝,唐三转头看去,几个年轻弟子正踩着云梯,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对绣球挂在最高的檐角。
那对绣球做工极为精细,金丝缠绕的球面上还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案。
执球的弟子紧张得额头冒汗,生怕弄皱了这珍贵的装饰。
“那是九宝琉璃宗的宁副宗主特意差人送来的。”
七长老又往唐三跟前凑近了一步,低声说着,“据说光是上面的金线就用了三两纯金。”
唐三听着他惊叹的语气,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七长老虽然见多识广,但显然对九宝琉璃宗的豪奢作风还是不太适应。
“等有时间了,我带着您去九宝琉璃宗新改建的花园逛逛,您就会对这‘区区’三两纯金看淡很多了。”
“首席长老,您手里的这是,珍珠母贝?”
唐三笑着将手中的东西往二长老身前推了推。
“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瀚海城,给小舞她们带了些小玩意,长老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使不得使不得。”
二长老连连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倒是露出几分慌乱。
先不说这是首席长老带回来的礼物,单就从年龄论,他一个长辈总不能和小辈抢东西吧。
二长老咳嗽一声,侧身将唐三让进宗门。
“还是说正事,装饰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我已经吩咐弟子去采买了,另外九宝琉璃宗也派了人过来说是可以帮着一起参谋布置...”
二长老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这毕竟是昊天宗的事情,他们九宝琉璃宗和进来像什么样子?又不是他们宗门的喜事!
唐三自然能听出来二长老的言下之意,若是换了其他事情,他一定会出面谢绝对方的好意。
可是这一次,毕竟是要送给姑姑的婚礼,一切的一切总要力求完美才是。
“二长老,我明白您的顾虑。九宝琉璃宗毕竟是外宗,插手我们昊天宗的事务确实有些不妥。不过,这次的事情毕竟是为了姑姑的婚礼,姑姑与宁叔叔、乔阿姨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他们愿意帮忙,也是出于一片真心。况且,九宝琉璃宗在装饰和礼仪方面一向讲究,有他们的参与,或许能让婚礼更加完美。”
二长老皱了皱眉,显然对唐三的解释并不能完全接受。
“我知道他们是一片好意,但昊天宗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以昊天宗为主。九宝琉璃宗虽然与月华有旧,但毕竟不是我们宗门的人,他们的参与,恐怕会让外人觉得我们昊天宗连一场婚礼都办不好,需要借助外力。”
“二长老,您说得对,昊天宗的事情自然要以昊天宗为主。不过,这次婚礼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仪式,更是姑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九宝琉璃宗的参与,并非是为了取代我们,而是为了锦上添花。”
二长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见到对方隐隐被说动,唐三又立刻补充道,“这样吧,我去和宁叔叔说,婚礼的一应事务都以昊天宗为主,九宝琉璃宗为辅,双方共同协作,确保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二长老抬头看了一眼唐三,见他神情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七长老在旁边不敢轻易开口,但是仍旧在背后扯了扯二长老的衣服。
最终,二长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既然首席长老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九宝琉璃宗的参与可以,但绝对不能喧宾夺主。昊天宗的颜面,不能有丝毫受损。”
二长老主动松口,唐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保证会亲自把关婚礼的每一个环节,都完全符合昊天宗的规矩和传统。
好在宗门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喜事,想当初老宗主,也就是唐三爷爷奶奶的婚礼,也是他们一手操办的。
望着眼前张灯结彩的宗门,二长老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没想到昊天宗再举行这样的喜事,已经是多年之后了。
婚礼流程就按照宗门的规矩来,辰时迎亲,巳时拜堂,午时开宴。
这一点哪怕是连唐三也无权变动。
至于婚礼菜单交给食神奥斯卡,有他坐镇,无需其他人操心。
唐三环顾周围,各处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因此,虽然张罗一个婚礼有些许复杂,但是此时的唐三倒是觉得还算得心应手。
另一边,丑琼和戌灵正跟在朱竹清身后,向她介绍着如今月灵岛上的变化。
“启禀大人,月灵岛会根据历任月神的心意自行改变。”
月神山上,月神神殿依旧矗立于此。
整座建筑由半透明的月光水晶构筑而成。
殿顶的琉璃瓦会在不同时辰变换色彩,晨曦中是雾霭般的淡紫,正午时分转为通透的银白,而到了日暮则化作绚烂的霞绯色。
十二根雕琢着星月纹样的玉柱环绕殿宇,柱身上缠绕着会发光的星藤,藤蔓上缀满铃兰状的晶簇,在风中奏出空灵的音符。
岛屿东侧是一片会呼吸的珊瑚森林。
这些珊瑚并非凡物,枝丫间流淌着液态的月光,随着潮汐节奏明暗交替。
每当满月之夜,整片珊瑚林会集体绽放,吐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在空中汇聚成灵猫仙子的形态,庆贺新一任的月神。
海底铺满会变色的星砂,踩上去便漾开一圈彩虹色的涟漪。
西岸的千镜湖是最为梦幻的所在。
湖面永远平静如镜,却倒映着不同时空的星空。
有时是神界的极光,有时是星斗大森林的银河,甚至会出现远古时代的星座图景。
湖底沉睡着用月光凝结的睡莲,每当有魂兽靠近,莲蕊就会吐出银色的光雾,在半空织就流动的星图。
北面的时之回廊由十二道悬浮的水晶拱门组成,与月神神殿相呼应。
每道门扉上都镌刻着月相变化的浮雕,穿过不同门扉会感受到不同的时间流速。
最奇妙的是第七道““朔月”,踏入后能看到自己往昔最珍贵的记忆化作实体光影在四周流转。
南岸的沙滩上生长着会唱歌的月见草。
这些半透明的植株在白天蜷缩成水晶般的花苞,入夜后则舒展成六角星形的花朵,随着潮声轻轻摇摆,发出风铃般的清响。
沙滩尽头立着一棵贯通天地的月桂树,树干上天然形成无数星轨图案,树冠顶端永远悬浮着一轮巴掌大的迷你月亮。
整座岛屿被层层叠叠的空间结界包裹。从外界看不过方圆十里,实则内藏七十二重折叠空间。
有些空间永远飘着不会融落的雪花,有些空间悬浮着倒立的山川,最隐秘的“月眠之境”里,甚至保存着朱竹清用神力凝固的流星雨,那些璀璨的光点永远定格在最绚烂的绽放瞬间。
朱竹清站在沙滩上,瞳孔微微颤抖,唇瓣不自觉地张开一道缝隙。
发梢上沾染了空气中漂浮的星辉,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这片梦幻的光晕里。
“这,真的是...”
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作为新任月神,她确实从艾露恩那里听说过月灵岛的特殊之处,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远远超出了想象。
这座岛屿不是简单地承载生命,而是像一个知心的老友,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渴望都具现了出来。
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轻易示人的少女幻想,那些作为幽冥灵猫魂师不得不压抑的感性,在这里都得到了最妥帖的安放。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会显得刻意,少一分则不够熨帖,就像月光永远知道该用怎样的亮度拥抱大地。
“怪不得三哥说,神界中的一切神只就算是前往了神界之后,也总是会待在自己的传承之地。”
从前还不理解的她,此刻倒是顿悟了。
因为神只传承地,本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归宿。
“大人,听戌灵说,您这次回来是为了找一份贺礼?我已经命寅烨他们去寻找了。”
望着眼前的梦幻场景,朱竹清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缓。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朱竹清在来之前完全没想到月灵岛会变成这副模样,岛上的任何一件物品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罕见的珍宝吧。
说不定她会是伙伴们中第一个完成比赛的人呢?
想到这里,朱竹清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们。子月,他还好吗?”
朱竹清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忐忑的。
明明自己才是月神,而他是大供奉。
可她就是不清楚这种没由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子月早他们一步成了神吧。
“回大人,自从您和海神大人他们离开之后,大供奉也离开了月灵岛,我们时常能在岛周围探查到他的神力波动,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
丑琼轻叹一口,抬头仰望着绚烂的天空。
即使是现在,她也已然能够确定子月的位置,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出现,任谁都拿他没办法。
除非朱竹清以月神的名义命令他立刻出现,这是神界铁则,更是刻在每一位附属神只神魂深处的契约。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朱竹清一定不会这么做。
丑琼知道,戌灵知道,子月也知道。
“大人,需要派人去...”
“不必了。”
朱竹清抬手制止,神力在她的手掌中凝结成一枚晶莹的月牙形状。
“这座岛上的每一粒星砂都记得他的气息,每一株月见草都认得他的脚步。”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若他愿意,自然会回来。”
她太清楚子月的固执,他会在月灵岛周围的空域徘徊数年,守护这片与艾露恩共同的回忆,却绝不会轻易踏入如今焕然一新,已经烙上了新主人印记的月神神殿。
这份执拗的坚守,倒是让朱竹清对子月很是尊重。
子月和她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在朱竹清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已经深刻了解到这一点了。
或许对于子月来说,时间可能更早,早在艾露恩决心要将神位传承下去的时候,那个温和恭顺的子月就已经死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守着回忆的空壳,却必须亲手开启传承试炼的大供奉。
朱竹清望着对岸,海风呜咽着掠过周围的海域,带着同样的柔顺月光,却分属于两任月神。
在这看似永恒的守望中,朱竹清和子月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一个固守着过去不肯放手,一个尊重着这份执着不去打扰。
也许这就是神只之间最体面的距离,近到能够感受彼此的神力波动,远到永远不必真正相见。
看着朱竹清的侧脸,戌灵还想着说些什么,却被丑琼拉住。
二人向后退了几步,将这片空间留给朱竹清一个人。
从她们的角度来看,月神对于大供奉已经是极尽宽容了,居然能够允许他这样无礼的行为。
“走吧,让大人一个人待会儿。”
“丑琼,日后若是你也成了神,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戌灵戳了戳丑琼的手臂,有些不放心地询问。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若是有朝一日我成神,那必定是...”
丑琼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哽住了。
他们月灵族的确是神族,但是神位却不是只要修炼就能得到的,
丑琼额前的月纹微微发亮,那是月灵族大精灵王的印记。
十二道相似的纹路,却只有一个能真正蜕变成神纹。
因此若是丑琼想要成神,只有两条路走。
一个是她像人类那样得到一个神只的传承。
另一个便是子月卸去神位传给她。
无论哪一个选择,丑琼都要等很久。
那句有朝一日,并不是随便说说。
它承载着希望,却也伴随着漫长的时光和未知的变数。
好在月灵族寿命漫长,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岁月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星河中的一粒尘埃,转瞬即逝却又永恒存在。
但也恰恰是因为如此,戌灵心里也有些不安定。
戌灵忍不住想,子月守着回忆的模样,会不会就是未来某个时刻的丑琼,或她自己呢?
丑琼抬手在戌灵的头上敲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你别一天天地走势胡思乱想,更别和其他人说这些有的没的。”
丑琼一向务实,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猜测与担忧上。
她相信,命运自有其安排,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
然而,最近丑琼也发现,最小的大精灵王亥渊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神态做派和戌灵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亥渊的眼神中时常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邃,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却又带着一丝无奈与迷茫。
丑琼不禁有些头疼。
她不知道是戌灵影响了亥渊,还是亥渊本就如此,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这种不安定的情绪在月灵族中蔓延开来。
“戌灵,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绝对不准再对除我之外的其他人说了。”
即使戌灵再三保证,丑琼仍旧有些不放心。
她甚至生出了让亥渊从戌灵隔壁搬走的想法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也别多想了。我们去找寅烨吧,看看他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丑琼和戌灵并肩离开了,二人的交谈声一字不落地落在了朱竹清的耳朵里。
“没想到哪怕是像月灵族这样的神族也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所以我才会这么强大啊。”
朱竹清正站在沙滩上凝望远方,忽然感到头顶一阵异样的神力波动。
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粗壮的翡翠藤蔓凭空生长而出,藤身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芙蕾雅悠闲地坐在藤蔓分叉处,赤足在空中轻轻晃荡。
她今天将秀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发梢系着几颗会发光的星光果,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一袭简单的素净长裙上缀满新鲜藤叶,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少女。
然而当朱竹清对上那双眼眸时,背脊不自觉地绷紧了。
那看似天真的瞳孔深处,分明充斥着算计与狡黠。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足跟碰到星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月神朱竹清参见情绪之神。”
芙蕾雅歪着头看她,突然捂住心口作痛心状。
“你怎么对我这么冰冷呢?难得我特意下来看看,你却这么对我,真是令我心痛。”
朱竹清抿着嘴没有说话,要不是每次见到芙蕾雅都是大事,她还真就要被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神界无聊得很,我这才求了善良让我下来溜达溜达。不过嘛,我的神力被锁定了,做不了什么。”
她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说完,她还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神情中带着几分调皮与得意。
见朱竹清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一丝怀疑,芙蕾雅干脆把两只手摊在朱竹清面前,一副“你随便检查”的模样。
她的手掌白皙修长,指尖微微翘起,手腕上还戴着一串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银链,看起来与普通女子无异。
“喏,你看,我可没骗你。”
芙蕾雅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神力被锁得死死的,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我现在啊,就是个普通人,顶多就是比你们多活了几千几万年而已。”
朱竹清低头看了看芙蕾雅的手掌,又抬头与她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虽然对芙蕾雅的话半信半疑,但对方看起来的坦荡与直率却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您来月灵岛可是有什么事情?”
芙蕾雅摇了摇头,从藤蔓上跳下来跑到朱竹清的身边,直接擒住她的手腕。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你们几个小家伙不是打了赌吗?有我帮你做参谋,一定能赢过他们。”
芙蕾雅一个劲儿地贴过来,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朱竹清心中警铃大作。
她猛地将手腕抽出来,迅速后退半步,目光锐利地看向芙蕾雅,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冷意。
“您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
这本是他们几个的私事,但是芙蕾雅却对此了如指掌,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她。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神界是否一直都在暗中监视他们,甚至芙蕾雅的出现本身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竹清的脸色阴沉下来,但是碍于芙蕾雅的身份却又不好也不敢发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低声说着,“前辈,这不过是对于长辈的心意而已,只是一件小事,还不需要劳烦您插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恐怕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芙蕾雅闻言,丝毫没有惧色,反倒觉得更加有趣了。
她歪了歪头,眼中的光芒更盛了。
“哦?麻烦?你是怕被唐三他们知道我有意帮你,觉得对那几个人不公平,还是暗指,我知道得太多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那双眼眸中闪烁着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真相。
朱竹清的拳头微微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与无奈。
芙蕾雅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神界就是在观察他们,或者说,是在监视。
然而,面对这一切,朱竹清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无法反抗,也无法质问,因为对方是比自己高出好几个等级的神只。
而她,不过是一个刚刚成神,还没有进入到神界的新神只。
都说两位神王全知全能,斗罗大陆上的一切大事小情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可是他们还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这让朱竹清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的一切努力与挣扎,都不过是一场被神只操控的游戏。
“您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也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赌约不过是一场玩笑。您若是插手,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复杂?”
芙蕾雅闻言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对她这个情绪之神来说,复杂的事情才是有趣的。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你若是不希望我掺和,我离开就是了。你难道忘了摩涅塔与我的关系吗?不要说神只了,就算是斗罗大陆上的一切生灵只要能够产生记忆的,就归摩涅塔管。”
芙蕾雅背过身去,看着她的背影,朱竹清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有些事情,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神界的存在,也并非只是为了监视你们。我们有自己的职责,也有自己的使命,不是什么很闲的人,难道你以为我们这些神只整天无所事事,只是看着你们在斗罗大陆上折腾?”
芙蕾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情绪之神一向喜怒无常,这一点朱竹清算是了解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仿佛在嘲笑朱竹清的无知与天真。
“前辈,我并没有这么想。”
芙蕾雅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透过朱竹清看向更远的地方。
摩涅塔被称为记忆之神,她的职责是守护世间一切生灵的记忆,确保它们不被篡改或毁灭。
而她,作为情绪之神,我的职责是引导生灵的情绪,避免它们陷入极端的疯狂与混乱。
神界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维护每个大陆的平衡,并不仅仅是斗罗大陆。
“如果你认为这是监视,我也没办法。”
芙蕾雅的声音平静而淡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释然。
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朱竹清的误解并不感到意外,但也不打算再继续解释什么了。
目光微微垂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等待朱竹清自己去思考,去领悟。
艾露恩总说朱竹清聪明,芙蕾雅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想清楚这一切,还是会钻牛角尖。
毕竟,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把神界的关注与干预,误解为监视与控制。
可是,朱竹清不一样,史莱克七怪的其他人也不一样。
他们不是普通的凡人,而是注定要踏入神界的神只。
他们必须想清楚人类与神只之间的区别,这对于他们日后的神界生活来说,是很重要的。
神界的生活与凡间截然不同。
在那里,力量与责任并存,自由与束缚交织。
若是朱竹清无法理解神界的本质,无法接受神只的职责与使命,那么她即便成神,也只会陷入无尽的迷茫与痛苦。
“你们史莱克七怪的未来是已经注定好的,神界的生活与你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截然不同。你们必须要学会用神只的视角去看待问题,而不是继续以人类的思维去衡量一切。”
朱竹清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芙蕾雅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心门,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神界的认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或许太过狭隘了。
“前辈,”朱竹清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坚定,“您的话,我会认真思考。或许我之前确实误解了神界的本质,但我会努力去理解,去接受。”
芙蕾雅闻言,轻轻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欣。
“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朱竹清。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够想清楚这一切。记住,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是史莱克七怪所有人的事情。你们必须一起成长,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
芙蕾雅化作一道闪光在眼前消失,而她之前所谓的神力被锁,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朱竹清站在原地,目送着金光消失在月灵岛周围的薄雾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神界的存在,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与史莱克七怪的其他人,必须为此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