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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还能想起阿伯特的相貌,一个长得没什么特色的非洲人,牙齿很白,眼睛很大,皮肤不算细腻。

在带她和导师去往那座藏着炼金刀具的渔村路上,阿伯特说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承接保人的工作了,他终于攒够了钱,可以带自己的妻子和双胞胎儿子们离开摩加迪沙,在中东的某个国家或租或买一间小公寓,也许日子也会辛苦,但至少不用在枪林弹雨里讨生活了。

苏茜从这个不过三十五六年岁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期许的光,他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勤劳,每次苏茜有事拜托他的时候总是随叫随到,给他一点小费的时候总是千恩万谢地把花花绿绿的美金折好,收进自己衬衣的口袋里。

现在他死了,一枪爆头,死不瞑目。

苏茜愣住的那几秒里,想了很多事情,但最多的,还是那句在脑中无限重复的话。

“是我害死了他。”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左手上原本装满礼物的手提袋,只剩下了一个破烂的空壳孤零零的散在地上;手机也落在了房间里,她应该打个电话给诺玛的,值班教授会帮她把这起意外处理好,她只要等就好了,半个小时后恺撒和路明非就到了,他们一个是学生会主席,一个是万众瞩目的‘S’级,有什么事交给他们就好了。

苏茜缓缓上前,用手合上了阿伯特圆睁的双目。

她是中国人,不想别人死不瞑目。

苏茜离开了小巷,拦了一辆红皮三轮车,载着她前往那座渔村。

她摘下了棒球帽,把自己黑色的长发束了起来,将一张一百面额的美金递给车夫,然后用手枪顶住了车夫的后背:“我赶时间,麻烦快一点,谢谢。”

她不是笨蛋,也不是一时冲动,不过是直觉告诉她那一户卖给她们炼金武器的村民同样有危险,她得去救他们,在恶徒的枪响之前。

快点,再快点。

她没有再催促冷汗狂流的车夫,只是在心里默默念着。

苏茜是新生中几个最厉害的女生之一,在射击课上的成绩就连自诩超能打的诺诺都拍马不及,所以她也不怕战斗,她是战斗系的混血种,在血统觉醒后便会成为一颗粉碎龙族复兴大业的狙击子弹。

渔村到了,她冲进了那座带小院、双开门的房子,那个总是抱着自己女儿的女主人此刻正倒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抽搐着,鲜血从她的指缝间不停涌出。

苏茜举起了手枪,她看到厨房里那个倒水招待她和导师的妇人也死了,子弹贯穿了心脏部位,大概痛苦只维持了一瞬。

枪声和女孩的哭声同时响起,是走廊的方向。

苏茜没有赶上,从地窖中搬出炼金武器箱子给她们的男主人眉心中弹,手上握着一柄手枪倒在了卧室门口,显然他没能保住自己的家人们。

苏茜也开枪了,随手发射的子弹吸引了卧室里的暴徒,他抓着唯一幸存小女孩冲了出来,苏茜一枪命中了小女孩,带着头罩的暴徒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女孩下手这么狠,他威胁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三颗暗红色弹头的子弹命中胸口,暴徒挣扎着射出一枪,在命中了女主人所在的沙发上后,瘫软着倒地。

大门的方向传来踢踹的声音,苏茜把被弗里嘉子弹击中的女孩抱到床上,回到了客厅。

不管门口是一个还是两个敌人,他们进门的一瞬间就会被苏茜击中,就算还有第三个人也无所谓,她不会输的。

就在苏茜举枪的同时,却忽然听到卧室的方向响起了脚步声,她疑惑地回头,那个被三颗弗里嘉子弹命中的男人居然又站了起来,举起枪朝她走来。

苏茜惊疑不定地用手枪连续命中男人,但他还是在前进,暴露出来的手脚部位上一直有沙土在不停滑落,走廊上踩满了他混着沙尘的脚印。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苏茜最后的疑惑,然后就感觉到后颈部位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之后她每次醒来,都是在一间光秃秃的水泥墙房间里,有人会给她喂一杯混有安眠成分的水,似乎暴徒们也得知了她混血种的身份,这种分量的安眠药如果用在普通人身上,估计肝脏和呼吸系统早就出问题了。

这一杯水的效果看来是快到了,她已经能迷迷糊糊地听到走廊上传来那些民兵们的咆哮声以及武器的碰撞声了。

是有人来救自己了吗?打的这么乱,会不会是诺诺呢?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从遮住她双眼的黑布下方,苏茜好像看见一道很强烈的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大概是言灵的作用吧,她只听过一种名叫炽日的言灵会引发这种动静。

想起来了,是楚子航告诉她的,楚子航说自己在香港读预科的时候,负责指导他和路明非的雷蒙德专员也能够使用这种言灵,他还说雷蒙德有一个感情很好的香港女友,好像快结婚了。

苏茜问他新娘子好看吗,楚子航摇头说形容不来,不过雷蒙德在一个酒后的夜晚曾经搂着他和路明非说,等结婚的时候他绝对会邀请楚子航和路明非一起来喝喜酒,他们可以在宾客散去后一起吃着鱼皮花生,喝着几十块一瓶的白酒,算是纪念他们在香港那两个半月师徒一场的光辉岁月。

“如果你想看看新娘长得怎么样,我可以带你一起去,雷蒙德说我跟路明非可以一人带一个女伴,他会留好座位的。”

苏茜有些八卦地问楚子航:“你觉得路明非会带谁一起去?”

“诺诺吧。”楚子航说。

“哦好吧,那我就当陪诺诺了。”苏茜笑眯眯地说。

不久后,光熄灭了,苏茜鼻腔中传来血腥味和什么东西被烧焦后的混合味道,整座建筑内的空气像是被某个强大的领域加热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了苏茜所在的小房间,燥热的感觉消散,刀刃划过门锁的声音传来。

一个脚步沉稳的人走进了房间,他走得很慢,苏茜能清晰地听到那个人踩过没有铺地砖的土路地面,离她越来越近。

“我来了,苏茜。”男孩的声音在苏茜面前响起,轻得像是害怕吵醒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