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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你能把活灵的记忆复述一次吗?”楚子航拿出了笔记本,一副校园记者的派头:“正常语速就可以,我学过速记。”

“好。”路明非摸了一把脖子:“这件事,还得从我被砍头说起……”

……

“真是惊悚的故事。”恺撒在听完路明非的叙述后,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还以为自己死后会去见上帝,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现在人死后都送火葬场了,皮囊都没了也就没有阴魂不散这一说了吧?”路明非乐观地说:“别担心啦,老大。”

“问题是,加图索家信的是天主教。”恺撒说。

“天主教怎么了?死后不装骨灰盒吗?”路明非问。

“嗯,传统上来说是会采取土葬的形式,遗体装入棺材,埋进家族墓地。”恺撒耸耸肩:“也就是说,直到肉体彻底腐烂以前,我都得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没有香槟、没有摩托车,也没有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孩儿,只能日复一日思考无聊的哲学问题,真该死。”

“如果你实在担心这个,或许可以在棺材里放一部收音机或是电视机。”楚子航说。

“看不出来你这么幽默,楚子航。”恺撒揶揄道:“给你扫墓的时候,我会记得带今天早上发行的报纸,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需不需要放大镜。”

“那干脆还是火化吧老大,还省空间,你不知道现在一个墓地有多贵,几万几十万的都有!”路明非也建议道:“你干脆买个大户型的,把我跟师兄也一起埋进去,这样下去了也有个伴,不寂寞。”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两个埋在一起?”恺撒扶额:“我不想讨论死后的问题了,说正事吧。”

“从路明非的描述来看,他看到了一段从生前横跨到死后的记忆,直到头颅中的灵魂雨裁吸收后,他才转醒。”楚子航皱着眉头:“再结合恺撒你的报告,在路明非神游天外的时间里,他的身体带领你进入了那间地下室,也就是说……”

“鬼上身!”恺撒插嘴道。

“老大你别吓我!”路明非缩成一团。

“准确来说,应该是‘活灵上身’,带领使用者找到那具龙的尸体,就是雨裁中活灵的使命。”楚子航缓缓道。

“这说不通,进入地下室后一直是我在使用那把刀,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到,虽然确实有怪事发生……”恺撒的声音低了下来。

“什么怪事?”楚子航问:“你的报告里没写。”

“不,没什么。”恺撒说。

“你没有看到活灵的记忆,有两种可能,一是活灵完成寻找那具尸体的任务在完成后便自行消散了,封存于炼金武器中的活灵无故消失的案例也不是没有。”楚子航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一行人中,那个活灵只对路明非起反应。”

“你真相信施耐德的鬼话?路明非不是说了吗,那颗头颅跟叫阿淼的女人没有成亲,那也就意味着没有子嗣。”恺撒说:“没有生育之前他就死了,何来血亲一说?”

“不一定非要是他的子嗣,恺撒。”楚子航解释道:“你父亲的兄弟,难道就不是你的血亲吗?有个词叫血浓于水……”

楚子航的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恺撒的痛点,但他又无力反驳,只好打断了楚子航的话:“我们谈论的是路明非,况且我的脑袋还在,楚子航。”

听到恺撒语气不善,路明非赶紧当和事佬:“师兄,那如果是我听错了,他老人家其实不是我老祖宗的话,这事又该怎么算?”

“你们没认真听,我刚刚说的是‘我们一行人中,只对你起反应’。”楚子航说得很严谨:“你是我们一行人中唯一的‘S’级血统,有可能活灵只对高血统的混血种起反应,这也能顺带解释,为什么这么多个持有过雨裁的人都没有获得活灵的指引,也许不是距离不够的原因,而是因为……”

“因为我们的血统浓度不够高……”恺撒喃喃道:“无论是我、郑和、苏茜以及邪教的混血种们,所有人的血统浓度都低于‘S’级,所以都无法跟雨裁中的活灵产生交互……”

“嗯,除了路明非之外,我所知道的‘S’级血统就只剩下校长了。”楚子航说。

“还是别了吧,校长都一把年纪了,我怕他心脏受不了……”路明非善良地说,作为经历过人头落地的幸存者,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妈的,真是疯狂的理论。”恺撒一口饮尽杯中酒:“我都有点想试试了。”

“试什么?”路明非问。

“脑袋起飞的感觉。”恺撒说:“人生只此一次的独特体验,不是吗?”

“可这件事的谜团还没解开,那具尸体在几百年前就被送到了索马里原因是什么?照路明非的说法,一个黑袍男人突然出现在死后的阿淼身边。”楚子航的眉头并未舒展:“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让阿淼在索马里复活的话,为什么又要让郑和得到那把雨裁?”

“原因……”路明非嘟囔着低下头,忽地,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阵轻柔的呢喃声。

“是啊,世界末日。”

“如果没有那些逆臣,你以为光凭人类的力量,真的能杀死至高的皇帝吗?”

“王冠只属于那位至高无上的王,在他苏醒后,整个世界都逃不过他的责罚,那些逆臣们会被挫骨扬灰丢入无底的深渊,和被消抹的白之王作伴。”

这些话到底代表什么,真的是说给他听的吗?

“师兄,课本上关于黑王的陨落,是怎么描述的?”路明非抬起头。

“根据目前的推论,黑王在平定了白王叛乱之后,于龙族的第二次叛乱中,被反叛的四大君王联合人类一起杀死在王座之上。”楚子航看着路明非:“但也只是推论而已,怎么了?”

“不,不是那样的……”路明非喃喃道:“也许不是所有君王都背叛了他,如果大家都造反的话……就不存逆臣这一说了……”

“你在说什么?”楚子航疑惑地看着他:“黑王的陨落至今为止都还是一个谜,没人知道那段历史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不,没什么……”路明非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他缓步走向洗手间,把冷水开到最大,反复搓洗着自己的脸。

路明非对楚子航和恺撒隐瞒了活灵记忆中的那场梦,因为心中某根紧绷的弦在不断提醒他,那场梦的内容,是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他又想到了那颗死去的头颅。

路明非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呼道:“路鸣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