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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源稚女

“车来接我了,诸位再会。”年轻人躬身跟大家鞠躬之后上了车,穿着黑制服的司机也向围观的人们鞠躬致意,然后上车离去。

看着那辆价值几十万美金的豪华轿车滑入迷蒙的夜色中,女孩们还恋恋不去。谁都没想到这样的贵公子有锦衣夜行的雅兴,开始还以为他是故意穿成这样吸引目光。

“你走到哪里女孩们都为你动心啊。”车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抽着纸烟淡淡地说。

他的脸色惨白令人不寒而栗,但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张能剧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公卿的笑脸,脸色惨白而嘴唇鲜红,眼睛描着粗黑的眼线,牙齿也是黑的。

“蛇歧八家正在搜捕我们吧,这种时候你还跑来跟我联系?”年轻人冷冷地说。

“就在今夜,你哥哥烧掉了极乐馆,大阪警察本部只是象征性地去救了救火。”王将说:“在大家看来,猛鬼众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输家活下来没有任何意义,蛇歧八家准备把我们连根拔起了。”

“花了十几年心血抢来的地盘在半天之内就被蛇歧八家夺了回去,依附我们的帮派纷纷背叛,可王将你看起来还很坐得住。”年轻人说。

“舍不得又能怎样呢?蛇歧八家是黑道中的皇帝啊,我们只是叛党。那些依附于我们的帮派原本就不够忠诚,就像不良资产一样。不过他们在我们壮大的过程中都已经发挥了作用,极乐馆的项目虽然失败了,但资金早就转移到了别处。至于那些损失,就当是被我们吃掉的食物吧,只要你和我安然无恙就好。”王将顿了顿,看向年轻人的和服袖子:“你的衣服怎么了?”

“最近在年轻人之间流行的风气,给自己的衣着添加一些另类的设计而已。”年轻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场战争中死了很多人吧,把尸体也当做是你的食物么?口味还真重啊王将。”

“是啊,都是食物。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啊,我们每个人都是食尸鬼,悄悄地吃人和被吃。蛇歧八家也不例外,他们靠收取那些黑帮的献金活着,而黑帮的钱又从哪里来?无非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有妓女的卖身钱和保护费。蛇歧八家自称不沾染d品行业,可暗地里倒卖d品的黑帮把钱码起来恭恭敬敬地交给他们,他们拒绝过么?”王将笑呵呵地:“他们的影子附在那些妓女身上、那些瘾君子身上、那些开店的小生意人身上,无声无息地吸他们的血。这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则,强的吃弱的,卑微者以血肉向权利者献祭,如果不甘心被吃掉的话……那就抢先把别人吃掉。”

“非得把话说得那么恶心才舒服么?”

“你不愿意听就说点别的吧。希尔伯特·让·昂热已经到日本了,卡塞尔学院和蛇歧八家之间剑拔弩张,爆发冲突是早晚的事。”

“昂热最优先的任务是找到恺撒小组吧?毕竟恺撒小组掌握着高天原的第一手情报。”年轻人说:“有恺撒小组的新消息么?”

“还在努力地找,那些男孩让我很不安。”

“不安?他们只是误入这个战场的蝼蚁吧?在炮火连天中无助地爬行。”

“蝼蚁么?蝼蚁能摆脱那个埋葬一切生灵的葬神之所活着回到这个世界?水深八千多米,深潜器受损严重,模拟计算的结果,他们的生还几率不会高于1%,但他们每个人都平安无事。用好运解释的话,这运气好得让人不安,就像命运之神亲自为他们保驾护航。”王将轻声说。

“我们是早已决定要逆神的人,如果真有命运之神这种东西,就连他的头也一起砍下来!”年轻人冷冷地说。

王将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好像……完全不在乎极乐馆的失败。”

“我应该在乎么?”年轻人反问。

“在战斗结束后,蛇岐八家通过内部渠道公布了俘获和被处决的猛鬼众成员名单,其中,没有龙马的名字。”王将说:“那个女人似乎是逃出来了,可这让我感到很奇怪。”

“说下去。”年轻人面无表情。

“带队包围极乐馆的人是源稚生,那可是伟大的天照命,就算拼了命服下那种药液,想要直面那种敌人……”王将摇摇头:“根本就是凡人征天,毫无胜算。”

“说明那个女人很聪明,知道自己不是哥哥的对手,提前逃离了。”

“她的身份已经被蛇歧八家知道,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蛇歧八家的辉夜姬可是能监视所有机场、公路和海陆码头的。他们既然知道樱井小暮是龙马,就一定会想办法捕获她,龙马背后会有王将和龙王,谁都会这么猜测吧?如此一来,从她身上挖出你我的情报这件事一定是蛇岐八家所看中的,所以她根本无处可逃,早晚都会会被蛇岐八家找到。”

“你的意思是,她不该选择逃命?”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

“理论上是这样。”王将吸了一口纸烟:“除非在最后关头,她改变了主意……可是这很难,稚女。”

“你想表达什么?”

“你去过那里吧?”王将淡淡地说:“你的衣服是被烧坏的,在收到了蛇岐八家开始行动的消息之后,便立刻赶往了大阪的山中,救下那个女人后又马不停蹄地返回了新宿街头……你知道我会来这里找你,可实在是太匆忙了,就连换一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你很聪明,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擅长找借口呢。”

年轻人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看向窗外。

“告诉我她在哪里,如何?”王将说:“虽然失去了价值,但好歹是猛鬼众的龙马,我派人可以保护……”

“你早就猜到她会选择死在极乐馆?所以你才把她留在那里看家,对吧?”没等王将把话说完,年轻人沉声打断了他。

王将微微点头:“用情来推断一个女人,总是很准。”

妖娆的红光划破车内的黑暗。王将立刻坐直了,因为绯红色的刀刃就横在面具下方。年轻人手握刀鞘把刀身震出去,刀刃滑出一尺,但割断王将的喉咙是足够了。

“你留她在那里看家,故意给她留下那种药。因为她死了线索就中断了,没有人能知道你和我的真实身份。”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年轻人仍看着窗外:“难怪你培养她提拔她的时候那么高调,因为这样外界都知道有这样一匹妖娆的龙马,却不知道龙马背后的王将和龙王是不是真的存在。关键的时候舍弃那枚棋子就好了,你果然是一只食尸鬼,你给身边的人都安排好了时间,一个接一个吃掉他们,最后活下来的只是肥壮的自己。”

王将举起双手不敢动弹,他太清楚这年轻人的癫狂了。他会在街头极尽耐心地陪路人拍照,也会因为一时暴怒而斩下盟友的头颅,一切都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樱井小暮从不知道自己能被这个年轻人看重并非因为她那一手按摩的绝活,只是某天夜里他终于学全了坂东玉三郎的《杨贵妃》,想要一个漂亮的女人听他演唱,而当时身边能叫他喜欢的女人只有樱井小暮,所以他径直下楼牵了樱井小暮的手上楼,所有人都以为那一夜樱井小暮和“龙王”之间有过什么。

所以王将也并未觉得将樱井小暮作为牺牲品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个静夜中选来当观众的女人而已。

但此刻王将能清楚地感受到年轻人的暴怒。他当初随随便便就选了樱井小暮,似乎从未把她当做是什么重要的人对待,但是到了这一刻,他却任性地发起火来。

刀锋逼得越来越紧,王将知道自己如果在几十秒钟内不能想出完美的说辞,这柄刀会毫无悬念地割下他的头。

“最后留下来的不会是我啊,只能是你。只有你才能登上世界的王座,这是血脉决定的。”王将呵呵地笑出声来:“只是很遗憾,那么美丽的女人,你却没有品尝到她的味道……我相信那应该是很美味的。”

“你在挑衅么?”刀已经割开了王将的皮肤。

“您现在杀了我,就等于我也失去了利用价值,您把我也吃掉了。”王将还在笑:“我希望自己足够美味,能让您满意。”

沉默继续了几秒钟,红光再度闪灭,入鞘的刀已经回到了年轻人的腰间:“停车!”

“稚女……”

“她已经被我送上人蛇船离开日本了。从此之后,猛鬼众中不再有龙马,也不再有樱井小暮,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年轻人面无表情:“我很喜欢那个女人,所以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么?”王将笑了。

“你知道的,我对你那套食尸鬼的理论没有兴趣。”年轻人打开车门:“但不要觉得,我会因此就对杀人这件事保持克制。”

“我的命,您随时可以拿走。”王将微微躬身。

……

迈巴赫在夜色中远去了,这条街上行人稀稀寥寥,冷风四处流走。风间琉璃按着长刀站在街头,风卷着细雨洒在整条长街上,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晕。

他缓步走着,原本的怒意和冷笑此时都从那张俊美的脸上被剥离了出去。

王将说对了,他在听到了蛇岐八家对猛鬼众发起了战争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往了位于大阪山中的极乐馆。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赶往那里,他贵为猛鬼众的龙王,是极恶之鬼,那种怜悯的情绪本不该在恶鬼的心头滋生。

在车上,他亲口告诉了王将自己喜欢那个女人,可那真的是自己的心意么?还是说,只是自己向王将表明态度的手段?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赶往极乐馆的路上,他曾无数次的在心中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还是没有找到问题的解。

罢了,继续去想这些问题也不过是庸人自扰,他从不否认自己在一些时候的确只是个俗人。

风间琉璃的脚步停在了一家情侣酒店的门口,这只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酒店而已,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构筑成的招牌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有些刺眼。

“啊,您回来了。”大厅的老板娘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

“实在抱歉,之前被事情缠住了身,但现在没事了。”风间琉璃淡笑着说:“您还需要签名么?”

“需要,需要!”老板娘手忙脚乱,最终只是找到了一张店里的名片,连着水笔一起毕恭毕敬地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风间琉璃并未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纸笔,而是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背上,摇了摇头。

“您这……这是……”老板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然停顿了一下。

“您误会了。”风间琉璃还是笑着,从和服的袖中抽出了一张纯白色的名片,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恍然大悟,看着手中那张散发着淡淡菊花香的名片,正面是墨笔勾勒的一朵风中摇曳的菊花,背面是楷书的四字,“风间琉璃”,此外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头衔没有邮箱,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因为这张小纸才是风间琉璃的身份证明,女性论坛里有大量“偶遇风间琉璃”的传说,但只有能晒出名片的女孩才说了真话,其他人不过是编造故事。

作为日本牛郎界传说中的人物,风间琉璃的每张名片都是自己亲手写绘,没有任何两张名片是相同的,他赠予客人这张名片,与其说是介绍自己,不如说是作为曾经相逢的证据。

就在老板娘惶恐地想要致歉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

“笃笃”,风间琉璃敲响了二楼房间的门。

“请进。”里头传来了女孩的声音,风间琉璃推门而入。

“您回来啦。”围着浴巾的樱井小暮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说。

“嗯。”风间琉璃走向她,把手搭在她裸露出来的肩膀上,俯下身子,在她的侧脸轻嗅了一下。

“你刚刚哭过。”他问:“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太开心了吧。”樱井小暮说。

“开心么。”风间琉璃笑了笑:“为自己的死里逃生?”

“不,是因为能在死前再见到您一面。”樱井小暮低声说:“尽管我知道,您不该出现在那里。”

风间琉璃没有再说话,他抬起头,透过两人身前的镜子,看到了女孩的脸。

樱井小暮的脸上只化了一点淡妆,大概是为了掩盖自己哭过的痕迹,但这对风间琉璃没有用,因为他是鬼,鬼的鼻子,总是能闻到泪水的味道。

看着镜中的女孩他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那个静夜中的记忆,此刻重新涌上心头。

“我叫……我叫樱井小暮。”记忆中的女孩这么说着。

“我是源家次子,是个喜欢唱戏的人。”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惊诧于这个女孩的可爱,就这么轻笑着回答了。

突如其来的悸动包围了他跃动着的心脏,他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去救下樱井小暮——记忆中那个眼眸中存着清水般的光的女孩,总是会给自己带来那种莫名的温暖,总是说着我可以为您倾尽一切的话,那种感觉……就仿佛坠入地狱也会有人抱紧你。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死么?”他低下头,又一次问出了这句话。

樱井小暮抬起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眉眼中流转:“我……”

源稚女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