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门,不能动武,不能吃辣...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长旻觉得她像精养在瓮中的鱼,失去了很多人生的乐趣。
不过好在卫舒回来了!
“切碎的猪肝,晒干的红枣,当归...”长旻按照步骤,一点一点地将补血的食材放入陶缶中炖煮。
她打算下厨,为小舒尽一点心意。
等汤水煮开,长旻盛出一点汤,等吹凉后放进嘴里。
入口的一瞬间,她的脸变得扭曲。
有点苦,有点腥。不过不要紧,药材么,有用就行。
将汤水装好,长旻提着食盒去卫舒的住所。
她敲门,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这是出门了吗?”长旻嘟囔,随后一脸无奈,“真爱逞能。”
卫舒不在,长旻只能趁药汤热时灌进肚子,随后低落地回到药庐。
师弟专研医学典籍,药童处理药材,而长旻,在发呆。
她倒是想帮忙,可完全没有多余的事情给她。
长旻想了又想,她来到师弟的身前,在他面前踱步。
她已经无数次明示她想出去,可师弟不许,她只能这样骚扰他,最好让他烦,然后放过她。
“这本伤寒论很精彩,如果不想练功,你可以看看,对你很有益处。”杨先生翻页,头都没抬。
长旻苦着脸,说:“练什么功啊!每日不是打坐就是练气,我都快忘记怎么出剑了。”
“只要动作不激烈,你还是可以耍一些简单的剑招。”
“真的!”长旻惊喜。
“假的!”杨先生抬头,皮笑肉不笑。
“这话我没听见!”长旻兴高采烈地出门。
杨先生摇头,继续埋头看书。
长旻回到房间,拿起碧水剑就走。
她出了院子,来到乱石林。
此处少有人至,很安静。
长旻拔剑,缓慢地耍弄着剑招,待感到身体无异后,她加快速度。
风声响在耳畔,她感到自由、畅快。
很快,长旻就收势,将剑放入剑鞘。
耍剑不过过一下瘾,长旻知道目前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傍晚,长旻打坐回来,走到卫舒的住所,发现她还是不在。
这是有任务吗?长旻猜测。
说来,因为养伤,她的调查没有完全展开。
太平七道,梦娘属医,长旻是她的拥趸,所以她不入祀,也不入间。
药庐那个很强。他们这么说。
长旻知道是指她,虽然她并不觉得,但大家都那么认为,所以有时候遇到困难的任务会找上她。
毕竟强者很难培养,如果有自然要物尽其用。
这些年,她在太平道积累了一些人脉,此次泄密事件需要仰仗他们。
据他们所查,嗯,并没有查到是谁泄密。
她时常会想,这得有多大的仇,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来杀她,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能是对方没能力杀她。
弱?在太平道,比她弱的可太多了。
想不清楚就不用想。长旻回到药庐,还没进门就定在了原地。
她挺直腰杆,义正言辞地问道:“师弟,你在此作甚?”
师弟不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再怎么说我也是师姐,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长旻打着商量。
女子夜归总是不太安全,他虽为人师弟,但比她年长,自有责任照顾。
“师傅叮嘱我好好看住你。”
“我不是故意晚归的,这不是有正事要办...”长旻偷偷观察师弟的神色,作发誓状,“我保证我下次一定早点回。”接着面露哀求,“你别告诉梦娘。”
”不能出去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师弟本来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不想听到她说什么要命,心中不满,怒道:“胡说什么!”
“我没打算告诉师傅。”谁不了解她,需要他去告状?不是多此一举么。
“多谢师弟!”
“去吧!”
长旻终于放心,她回到房间,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杨师弟准备上山采药。
这是早安排好的行程,长旻拿着药锄,跟在他的身后。
往年,只要长旻在,梦娘上山采药都是她陪伴。
深山有猛兽毒蛇,除了捕猎经验丰富的猎人,根本就没有人去。
众所周知的危险,却会让人有意外的收获。
二人出发。
他们准备了五天的干粮,准备去探索山中不曾去过的地方。
如今是秋末,枯黄毛糙的野草遍布林间小径,两人踩过,一步步往山上走。
本是五天的行程,两人用了八天。
这天黄昏,杨师弟杵着木杖下山,他背篓里装满了药材,而身后的长旻背着剑,手上提着一筐药材。
这趟行程,两人做足了准备,并未被蛇虫鼠蚁咬伤,也没有遇上猛兽。
回到药庐,长旻发现药庐主人梦娘已归。
两人相见,自是有一番寒暄,寒暄的同时,长旻注意到梦娘身侧的小孩。
男孩站着一旁,气质阴郁。
“这孩子?”杨师弟觉得孩子似曾相识,她看向梦娘,接着目光转向长旻,然后转回梦娘。
“他不仅模样与长旻幼年相似,就连血…”梦娘一顿,给出总结,“他们很可能是同族。”
“同族?”长旻惊讶。
因为温老头,长旻对寻找家人没有任何执念。
二十年的光阴,没有父母又如何,她已经走过了。
“他不是南齐人,西秦、东梁的话我听过,他说的话不属于这两种,我推测他应该是来自疆外的一个小部落。”
“部落?”长旻皱眉。她怎么觉着越听越玄乎,越听越荒诞。
“既然遇上了,那也是缘分,长旻,这孩子交给你照顾。”
长旻满脸抗拒,“梦娘!”
梦娘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可以做到,我相信你。”
之后,梦娘在孩子面前一顿手舞足蹈,男孩总算走到长旻身边。
他们语言不通,与孩子交流只能通过动作,而且动作会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又要重复...
好烦呐!长旻有些抓狂。
过了一会,烦闷的心情平复,她认命伸手,“跟我走吧!”
男孩看着她良久,最后抬手搭上她伸出的手掌。
“我们真是同族?”长旻观察孩子秀美的五官,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梦娘的话。
“假的吧!她肯定是在逗我。”长旻恍然大悟,随即懊恼被骗,她对着屋中羞愤喊道:“梦娘,你又逗我!”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族关系,长旻眼看男孩都顺眼了不少。
她释放善意:“放心,我会好好看顾你的。”
长旻拉着男孩进屋,将手上的藤篮放到背篓的旁边,凑到梦娘的身边,卖乖:“梦娘,这段时间我可都乖乖呆在药庐,没有出去胡闹!”
梦娘喝水,放下耳杯,点头承认:“的确不曾出去。”随后眉眼一抬,“可我怎么听说你在闹你师弟。”
“冤枉啊!”
“好了,别作怪!等伤完全好后,你可以随意出去,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卫舒重伤,去见她一面吧!”
长旻的笑容僵住,连忙起身离开。
跑到卫舒的住所,就看到绿衣女子在一旁伺候。
看着面色苍白的卫舒,长旻鼻头一酸,问道:“聂晴,小舒怎么样了?”
“昏迷了三天两夜,叶先生说,若今夜不醒,就醒不过来了。”
就算卫舒身处祀道,长旻也从未想到她有一天会死,她否定着:“不,不会,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舒,我们今年还没有分出胜负,若你再不醒,就会被判输,卫败的名头就再也洗刷不掉了。”
卫舒没有反应。
夜渐深,长旻紧抓住卫舒的手,一直说着她们之间的往事。
在长旻的记忆中,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她十七岁那年。记得那年,因为任务完成率极佳,她在太平道声名大燥。
卫舒便是那时出现。
“我当时觉得这女子的脸好假,也好冷。你看着不像是一个活人,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产生交集,总是远离。”
“可是,逃不开啊!”
“你要和我打,一次、两次、十次...就算受挫,就算被我打得遍体鳞伤,你也不服输。说实话,我很钦佩你,在那想法产生的瞬间,我明白我不止不讨厌,还很喜欢你。”
“虽然我们斗得狠,可在我眼中,你早是我的至交。”
“卫舒,你一定要醒过来。”说到此处,长旻泣不成声。
“不要...不要哭!”卫舒睁开眼睛,想要安慰,可有心无力。
长旻感到手心的异状,她抬头,入目的是卫舒苍白的笑容。
“你醒了!”除了这话,长旻高兴的脑子根本想不到别的。
“不要难过,不要哭。”
“我没有。”长旻扭头,擦掉脸上的泪水。
“嗯,你没哭。”卫舒笑得温柔,“我没事,你不用忧心。”
卫舒已经苏醒,长旻的心不用吊着,可以放下一点。
她起了追究的心思,说:“听聂晴抱怨,你伤没好就出任务,是那老头逼你的。”
若是逼的,看她怎么教训。
“不关师傅的事,是我,我以为我可以平安归来。”卫舒自嘲,“还是狂妄了。”
师傅口中的秘密任务从不会简单,她知道这一趟极其危险,可那又怎样,她需要得到信任。
“这次能逃过是幸运,不要指望下一次还有这运气。记住这次教训。”
“我会的。”卫舒没有不满,表现得很听话。
“好好休息吧!”长旻替卫舒掖好被角。
卫舒不困,可为了安长旻的心,她闭上眼睛。
长旻没有离开,直到清晨,聂晴带着梦娘来诊脉,听到卫舒无大碍的消息后,她的心落到实处,这才与梦娘离开。
...
“长旻,你身体并未完全康复,回去一定要好好修养。”
忽然,长旻察觉到一道目光,她回头看去,只见一戴着幕笠的白衣男子,太平道众多弟子站在他的身后,似奉他为主。
等一群人离开,长旻小声问道:“梦娘,那人是谁?”
她终究是梦娘的附庸,对于太平道上层的事大部分都不清楚。
梦娘眯眼,开口:“天就快变了。”
长旻看了看天色,想说有吗,但突然想起她问的是身份,反应过来。
她伸手指着天空,露出兴奋:“我们要....”
梦娘伸手捂住她的嘴,眸光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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