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凡逐渐找回对身体的掌控权，伴随玢泽出现而来的危机感也一点点下降。
不管玢泽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真想对他们不利，趁星辰不能动的时候下手最好。
而现在，在他刻意纵容林凡拖延时间的叙述之后，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既然动不了干戈，两边就平和地交流了一下各自所知的情况，很多不甚明朗的地方都清晰了起来。
玢泽是在下探鸣岷山的时候，发现的那缕幽魂。他重伤了对方，同时也被对方扔进了上古空间。
“这就对得上了。”星辰点头，“后来我们进了鸣岷山，它却只能上金童的身，就是因为被你伤了，还没恢复。”
“什么什么？”阿波罗高举双手，“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凡就将她跟辐射怪对峙的场景描述了一遍，又皱眉疑惑。
“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那怪物既然能吸取各种能量，甚至能逐渐对我的雷击免疫，怎么偏偏就怕上古的雷云呢？理论上来说，两种雷电之力都源于世界树能量，即便有差别，应该也不会太大吧？毕竟珀囵星的法术我们都能用兰星世界树的力量施放出来。”
“你忽视了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别，”玢泽提醒道，“雷云一直盘旋于上古，清理、克制此类邪物。可这片空间布满辐射，雷云也无法避免被侵蚀。”
“你是说，辐射怪之所以怕，是因为这里的雷含有辐射？说不通啊……”安东尼奥费解，“话说回来，你这样不怕辐射了？”
尽管辐射降低了，他跟林凡还是必须保持机甲状态来……
等等！辐射降低了？！
安东尼奥定睛看去。
“我去！！林林林林……”他伸长胳膊想要扒拉星辰，“你看辐射值！不会是我的探测装置出问题了吧？”
林凡经他提醒才去看，面板上原本一直亮着红光的辐射警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辐射值断崖式下跌，骤减到一个非常低的程度。别说安东尼奥，她看了也疑惑是不是机器出问题了。
可两机甲同时出问题的可能性也太小了。难不成是因为雷击的干扰？
安东尼奥也跟林凡想到一起去了，呆住了：“这咋整？机甲坏了要怎么修？”
玢泽掏出一个东西看了一下：“你们想多了，辐射值的确降了，呐，我这里显示的数值。”
林凡跟安东尼奥凑上去一看。
“不一样啊……”安东尼奥皱眉。
“废话！”玢泽白这个大棒槌一眼，“我这是月华星产物，跟你们计量单位能一样吗？你俩数值相同就对了呗。别小看你们的机甲，你们坏了机甲都不会坏。”
“我们坏了不就是机甲坏了……”安东尼奥撇嘴嘀咕。但知道机甲没坏，他也没再追着玢泽叨叨。
“我有防辐射装备，月华星产的，能清除少量辐射，在体表形成无形防护。”玢泽冲星辰扬扬手，露出手腕上一个表状物，“在上面被那东西坑了之后，就用上了，还好用得及时。”
要是再慢一点，他被直接投放到充满辐射的上古空间，饶是大罗神仙，也免不了要吃不少辐射。
林凡早猜到他有自保手段，想了想之前被扯开的话题，又强行拉了回来。
“那怪物为什么会怕带辐射的雷？明明它自己就是辐射怪，能动用辐射锁秘境，也能吃辐射能的。”
“这个啊，我估摸有几个方面的原因。”玢泽双手环胸，推测道，“最开始我见到的只是幽魂状态，你说它附在人身上，死在上古之后，又遇到异兽灵体，吞噬壮大，后面再进一步吞噬遗迹中的灵力和辐射能源，变成巨大的触手怪。”
林凡点头。“应该是这个步骤。”
“从核心体系分析，它不是单纯的某种能量容器，而是辐射加灵体，再加吞噬能源的某种平衡闭环。”
“不懂。”安东尼奥干脆道。
玢泽接下来的话被堵在嘴里，不爽地斜了一眼蠢棒槌。
“要怎么跟你解释呢？”他有些苦恼地挠头，“那个幽魂，本源是带有辐射能量的意识体，也是它的载体。这个载体因为长期浸淫在辐射空间，本身已经被改造为辐射能量传导器了……”
“那它又是怎么从上古跑到鸣岷山的呢？”安东尼奥突然想到。
“我怎么知道？它又不会告诉我！”玢泽眼睛一竖，“你还想不想听了？光听你胡搅蛮缠的打岔，一句话说不完就被你岔得乱七八糟。不想听旁边呆着去？反正你也听不懂。”
安东尼奥双眼一瞪，就感觉背后被轻轻戳了两下，哼了一声，双手一叉，恨声道：“你说！”
“……”玢泽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说了什么，“简单的说呢，那怪物是以自己身体为转化工厂，将辐射作为生产线，吞噬的灵体为原材料，所有外部能量都作为辅料的一个类似于运行闭环的环境。”
“也就是它本身是散的，不是一个整体，所以才会容易被击散？”林凡意会了一点，“但还是没能说明为什么带辐射的雷反而能伤害到它。”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玢泽竖起两根手指。“你的能量纯净，但你知不知道，纯净不仅代表稳定，也代表单一，所以你释放的能量，不管是治愈，还是雷击，哪怕的确有伤害效果，但恰好符合辐射怪‘生产线’的转化标准。”
“你应该知道，万事万物都存在两面性。纯净的能量在大部分时候其实就代表极致优渥的能源，但没有额外复杂波动或杂质的单一结构特性，也的确会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导致其被不可扭转的劣势。”
林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但先前辐射怪的反应，又恰恰印证了玢泽的说法。
她对此类学术研究向来不在意，但现在听玢泽的说法，也难免关注起来。
“能不能再说仔细点，”她虚心求教，“这部分，我不是很明白。”
玢泽敢嫌弃安东尼奥，但不敢嫌弃林凡。想了一下，才回道。
“辐射怪的体表有一层带辐射的防御层，你的雷在攻击它的时候，表面的防御层首先上前迎击，但同时会产生空隙，让你的攻击渗透进它的内部，产生有效伤害，这个明白吧？”
见星辰点头，又继续道：“产生伤害的同时，它体内的吞噬核心也接触到雷能量，判定其为可利用能源，可以进入它的生产线系统。”
“之后，在产生伤害的同时，元神自带的原身辐射逐渐包裹雷元素，就像给电流套上绝缘管，引导其流经‘生产线’，分解为基础能量粒子，一部分用于加固载体，也就是它的意识体，另一部分，转化为能源能量，补充自身，以及元神的消耗。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能量明明能伤害到它，但却又能被它吸收，成为壮大它能量的原因。”
“这么说来，”安东尼奥发散思维，“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包裹对方的纯净能量，也是能将其转化为自身能量的咯？”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玢泽这次没开怼，“理论上听起来简单，但真正要做到，你们自己体会吧。”
要有强大的身体，强大的元神，强大的反应速度，以及强大的能量。
“至于说为什么带辐射的雷对它反而有压制作用，一方面，还是我说的能量不纯，越混杂的能量，就越难快速吸收。”
“二嘛，同源的东西有个致命特性，对同源产物不设防。辐射怪要对外吸收同类辐射能量来壮大，所以防御层会主动放行与自身辐射频率相近的能量，相当于识别同源信号就开门。”
“所以如此一来，”林凡接道，“带有同源辐射的雷反而能直接破开怪物的防御，直达内核？”
“对。”玢泽点头，“防御不仅不会拦截，还会主动引导辐射雷穿透种种‘管线’，直达元神所在的核心区域。这点，纯净雷做不到，纯净雷被防御过滤，引导，很少能触及被层层包裹的核心。能造成伤害，但伤害有限。”
“原来如此。”林凡垂眸颔首。
“还不止哦，”玢泽又道，“辐射雷中的辐射成分虽然与怪物的辐射同源，但也存在差异结构，类似同一元素的不同排列。”
怪物的辐射因为有元神控制，基本是有序，稳定的波段，但辐射雷不是。
辐射雷不是。它长期在空间中循环游走，带有空间混乱的能量印记。从雷云的表现就能看得出，辐射雷中的辐射，是无序，狂暴的波段。
“当这种‘同源异构’体进入核心区后，会像砂砾掉进齿轮一样，直接干扰元神的有序波段，导致怪物的有序程序崩坏。而储存在闭环中，被怪物吞噬掉的那些灵体碎片失去了有序的约束，开始躁动，爆发，反噬，从而形成元神的自我絮乱对冲，导致部分区域能量过载，部分区域能量枯竭……”
“这么说，那怪物其实不是雷劈死的，是自己把自己搞死的？”安东尼奥试探道。
“都说让我讲完！”玢泽没好气地开喷，“这个时候，你的纯净雷终于发挥作用，不再作为被转化的能量，而是趁虚而入的破坏者。”
“元神已乱，无法再包裹纯净能量。而絮乱的能量闭环相当于没有保护的炸药库，雷电能量直接在核心区爆发，一方面击穿元神核心，一方面引爆躁动的灵体碎片，从内部产生冲击力撕裂怪物的身体。”
“至此，怪物既失去了载体，又失去了能量来源，彻底崩解。”玢泽长叹一声，“林舰这一招可谓绝妙，引同源的辐射雷作前锋突破，精准打击其能量体系的平衡，属实是‘以彼之同源，攻彼之软肋’了，妙哉，实在妙哉！”
林凡听懂了，心虚不语。
直觉也算能力的一部分吧？
还好她拼了一把。
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