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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的身体在日日的精心调养之下,很快就好了起来。

谢瑾萱也开始出门晒太阳,说说笑笑。

但是她的噩梦,从未终止过。

夜沉如水,屋内只余轻微的呼吸声。

谢瑾萱睁开眼眸,缓缓坐起身,望着躺在身边的男人。他的睡眼在月光的照射下棱角依旧分明。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都了,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是刚刚的那场梦吗?

高高的城楼上,匡子晟被人一把推下去,摔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黄土地。

她趴下去,紧紧抱着他,将耳朵覆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阿萱,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匡子晟醒了过来。

感受着被环抱住的力量,谢瑾萱闭上眼睛。

两人不再说话,紧紧的抱着对方。

就在匡子晟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胸口的人说道:“阿晟,回到京都后,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他没问什么事。

谢瑾萱抬起头来,看着黑暗中那双明亮的眼睛。

“不要登上城楼。任何事情,任何地方的城楼,都不要去。”

匡子晟嘴角动了动,笑着应下:“好。”

“我没有在说玩笑话,我是认真的。”

“好,我明白,我不去。”

知道她是又做噩梦了,所以他什么都答应,只要能让她安心。

很快,谢瑾萱再次入梦,这一回直睡到了天色大亮。

准备回京都的事宜自然不必他们做主子的准备什么,他们只要吃好睡好,出发的时辰登上马车就行了。

这次乘坐的马车是特意设计的,里头的布置可以说是简单又奢华。

脚下铺着虎皮地毯,靠坐上是白色狐毛。靠坐后的格子里装着各种瓜果蜜饯、点心,茶水。

秋风萧瑟,马车的窗子被风吹的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匡子晟对着车外骑马的人喊:“怎么回事,你们准备的什么破车啊,车窗还漏风!”

马良无辜的捏了捏缰绳。

车窗虽然有响动,可是窗帘是厚厚的棉布帘子,根本不漏风。

谢瑾萱身上盖着件厚厚的棉斗篷,一点也不觉得凉。她扯了扯匡子晟的手指头,摇摇头。

将养了接近两个月,她的身体已经没事了,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匡子晟嘴角动了动,还是再次开口对着马车外喊:“赶这么快干什么?!你想颠死我们两个吗。”

马良在外头直翻白眼。

车辆慢了下来,车夫都想下车牵着马走了,太无聊了。

谢瑾萱也是无奈。“照你这么个走法,得多久到京都啊。”

“慢慢走,不着急。”

“估计回到京都,花葫芦的孩子都要出生了吧。”说完,谢瑾萱就是一愣。

她竟然主动提到了孩子。

这段时间她和匡子晟在县城滞留,但是京都的消息还是会经常收到的。

她也是无意中听到了马良向匡子晟禀报,说是花葫芦有了身孕,皇帝大喜,下旨与民同庆办了一场灯会祈福。

其实就算马车走的再慢,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也能回到京都了。她只是想到了花葫芦,就顺口打了个比方。

说完之后她愣住了,匡子晟也愣住了。

随后她被一双大手搂进怀里。

“阿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谢瑾萱眼神闪了闪。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她虽然伤心,却也是一直在逃避着这个问题。

她没有痛哭,也没有谈论过以后还有再有孩子的话题。

就算再有,也不是之前肚子里怀着的那个了。

那个孩子,终究是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孩子,对不起。

谢瑾萱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随后越哭越大声,好似宣泄一般的。

马车外的人面面相觑。

匡子晟抱着她,轻轻拍着安慰,听着她的放声痛哭。

终于哭出来了,以后就会好起来了吧。

心里郁结,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解决。医师没办法,旁人也没办法。

谢瑾萱哭累了,窝在温暖宽阔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次,她睡的很沉,很香,没有做噩梦。

“马良。”

“在。”

“加速!”

嗯?马良以为自己听错了。

“耳朵不要,可以割了。”

马良一个激灵,啥也不去思考了,加速就加速。

他给了车夫一个眼神,车夫昏昏欲睡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挥舞起皮鞭。“驾!”

快马加鞭十日的路程,马车晃晃悠悠要走二十日的路程,在匡子晟的指挥下,时快时慢的在第十三日抵达京都。

“有胭脂吗?”

到了王府门口,谢瑾萱突然开口问。

匡子晟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在马车内的小柜子里一个个翻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胭脂盒子。

“我想先进宫去看看花妃。”

“刚回来,先休息两日吧。”

“我想去。”

好吧,匡子晟败下阵来。

打开车窗,看向被千面围着嘘寒问暖的黄鹂喊道:“黄鹂,去给王妃找盒胭脂来。”

黄鹂打开递到自己嘴边的蜜饯,应了一声。“哎好咧。王妃,您是要哪种的?腮红还是口脂?”

谢瑾萱以前都不用这些东西,所以也不太懂。

她刚想说口脂吧,抹上点,看起来气色好一些。就听匡子晟不耐烦的说了句:“废什么话,都拿来!”

千面在一旁嘀咕:“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要这个要那个的。我媳妇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虽然这么嘀咕着,还是追上黄鹂,给她打下手去了。

等黄鹂找来了胭脂,给她抹了抹嘴唇和两腮,总算是气色明艳了许多。

谢瑾萱和匡子晟一同进宫。

他们没想到的是,花葫芦的寝宫里,竟然坐着黄浦镶这位瘫痪的公主。

黄浦镶坐在椅子上,她的旁边站着一身宽袍大袖的驸马。

那日黄浦镶和黄浦铭在同一日大婚,皇宫门庭若市,公主府却冷冷清清。

虽说小皇帝提前就命人准备了贺礼送到公主府,可终究是没有人气的祝贺。

花葫芦坐在桌子边,捧着一杯茶,有些尴尬的说着什么。见到谢瑾萱来了,立刻盈上满脸笑意站起身。“萱姐姐。”

黄浦镶也转头看过去,实现从谢瑾萱的脸上移到匡子晟的脸上,然后再转回到身侧的驸马脸上。“去,见过贤王和贤王妃。”

青泽对着黄浦镶微笑点头,上前两步行礼。“青泽,见过贤王、贤王妃。”

“你怎么样了?可吓坏了我。”花葫芦的声音几乎和青泽的一般时候响起。

所以门口的三人都没理会青泽。

青泽尴尬的站好,退后,还是站在黄浦镶的身侧。

“没事了。”谢瑾萱微笑着回复着花葫芦。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桌前坐下,花葫芦亲手为谢瑾萱倒了一杯茶。

黄浦镶嘴角动了动。“花妃,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她已经趴在弯腰准备好的青泽背上。

由青泽背着她,离开了。

花葫芦让手下宫女去送送,她没动。

“萱姐姐,快与我说说,这几个月在外头的情况。”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听说你有了身孕,如何了,可还折腾?”

“不折腾,宝宝很乖,没有闹我。”

她们都是听说,孕期会呕吐不止,吃不好睡不好的。

谢瑾萱想到了自己那会,好像也没什么事,孩子也坚强的很。可最终抵不过......

紧紧握着的手指上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谢瑾萱抬头,温柔的笑了。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