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238.细越文月的一生（12）
笑着笑着，总觉得虚假，不自觉的停下来。
看见细越文月满足得微微摇晃着脑袋的样子，古田药想着，自己的做法大概是值得的吧。
古田药的目标是在四十岁之前存够3亿円，让细越文月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随着事业的发展，古田药发现，自己当初定的目标低了。
他在35岁就已经完成了那个目标。
他已经是业界炙手可热的厨师，他经营的那家餐厅为二重桥带来了非常客观的人流量。
是的，不是他在需要着二重桥商业区为自己提供人流，他的餐厅已经凭借着独特的口味和干净的环境赢得了人流。
虽然，现在古田药已经不再做菜了，他更多的时候是试菜。
就是厨师在做好菜之前，要给古田药观察，觉得不对劲的，还要尝一尝。
最开始的时候，古田药阅历还不够，有些时候对付那些明显比自己年长，经验也很丰富的老厨师，不敢妄加评价。
当时是身为厨师长，不得不执行试菜的程序，更多的是，古田药怀着学徒的心态，学习着其他师傅做菜的优点。
后来，随着古田药年龄逐渐增长，他慢慢发现了一些事情。
大部分人，即便是老厨师，到了一定年纪就停止学习了，一般拿手菜也就那么几道，而且基本上不接触新鲜的料理知识。
年轻的厨师，则是怀抱着要学到秘方的决心，像是伺候皇帝一样伺候着老厨师，祈求学到一招半式。
没有什么秘方啊，只要认真去做，反复尝试就可以了。
古田药一直这么说，那时候，他也作为被奉承的老厨师之一了。
现在，古田药的试菜就真的是抱着质量把关的目的去了。
标准的日本料理，古田药一眼就能看出来菜品的成色，稍微拿不准的，用筷子头粘一下菜品，尝到嘴里，就知道七七八八了。
问题出在哪?是哪个步骤。
在外人听起来似乎有些神乎其技，但是对于古田药来说，就只是经验而已。
一份菜品，外观和味道里面隐藏着太多太多的细节了。
就拿红烧鳗鱼举例，从外观上就可以分为四个方面。
第一，观察鳗鱼的外观，应该呈现出深棕色的光泽，并且整体看起来有诱人的烤制痕迹。
第二，好的红烧鳗鱼应该有嫩滑而细腻的质地，鳗鱼肉应该易于切割，但仍然保持一定的弹性。
第三，红烧鳗鱼的酱汁应该均匀地涂覆在鱼肉上，没有明显的浮渣，并且颜色鲜亮而浓郁。
第四，观察鳗鱼的烤制程度，它应该烤得透亮，外表微焦，但没有烧焦或过度烤制的痕迹。
如果，从外观上发现不同，就应该打回去重做或者品尝后再做决定。
有些是做菜的人想要创新而实践的细节，这种情况很少，大部分情况就只是单纯的败笔。
古田药不能允许后者出现在自己的餐厅里，前者也要提前跟他打招呼。
而除了试菜之外，古田药基本不用负责制作菜品的过程，古田药最开始对于这件事情非常恐慌，身为一个厨师，怎么能够不接触做菜呢？这简直就是没有办法想象的事情。
所以，在古田药的坚持下，在这个餐厅，只有一个菜品是古田药自己制作的。
竹笋炒鸡蛋。
古田药最开始走上厨艺道路上的时候的菜品。
古田药保证，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道菜品了。
食材选择茨城县的鸡蛋和山梨县的竹笋。
至于具体的操作步骤，言语无法赘述，只有见过他操作的人才会懂。
简直就像是在画画一样。
有一次，一个学徒这么评价。
竹笋炒鸡蛋毫无疑问成为他们餐厅最热门的招牌菜。
因此，哪怕只负责炒一个菜，古田药也相当忙碌。
有些时候，古田药听到学徒们在讨论自己会不会笑的问题。
的确，古田药在工作的时候很少露出笑容。
但是，这些家伙一定没有跟到古田药的家里去，在家里的时候，古田药可是经常露出笑容呢。
厨房里的人虽然对古田药的态度和强硬点处事方式颇有微词，不过，没有任何人敢于质疑古田药的专业能力，甚至很多学徒很喜欢和古田药聊天。
因为和那些老厨师不同，古田药很爱看料理书，关于料理的历史，关于原料的出处及对比。
相比于那些不看书的老厨师，古田药知道单纯的技巧以外太多太多的知识。
比如说，最早的寿司是将鱼和大米一起发酵保存，而后才演变成将醋饭和生鱼片搭配的寿司。
又比如说，早在古代，日本人就利用温泉的热源来煮食物，将食材放入温泉水中烹煮，以获得特殊的口感和味道。
因此，拥有丰富的关于食物知识的古田药变成了各大料理节目的常客。
他和那些死板的只懂得做菜的厨师完全不一样，丰富的知识和严肃认真的不同于常人的态度让他显得特立独行。
而特立独行，正是传媒需要的标志。
他成了美食类综艺节目的宠儿。
上电视，成为名人，古田药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会发生。
随着年纪的慢慢长大，古田药开始把这些经验告诉自己的学徒们。
早晨没事的时候，他会召集学徒们在厨房集合，像是上课一样给他们传授自己的厨师经验。
那件事发生的那天，古田药正在讲煮干贝。
“第一，好的煮干贝应该有弹性和嚼劲，贝肉应该细嫩而不过硬，不会有过度煮熟导致质地松散的情况。
第二，观察干贝的鲜度，它们应该散发出清新的海洋气息，没有异味或腥味。
第三，观察干贝的煮制程度，干贝应该被煮得刚刚熟透，贝肉中心部位不过度生或过度熟，保持柔嫩的口感。
第四，观察煮干贝的汤汁，它应该是清澈透明的，没有浑浊或沉淀物，并且具有海鲜的香气。”
按照条理说着，古田药尽量地让自己说的话调理清楚。
他看到台下的人都在认真做着笔记。
在古田药专业严肃的态度以及强硬点威严之下，这些人现在对待料理都和古田药一样认真。
那些随意的对待卫生和食材的人反而在古田药的厨房里面成为了被排挤的对象，这也正是古田药一开始的目的。
而也就是在那天，古田药遇到了建立店铺以后收到的第一个用餐投诉。
投诉他的竹笋炒鸡蛋里面有蟑螂。
非常离谱，所有食材都是经过严格清洗的，上菜之前会经过反复检查，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所以古田药听到这个投诉的第一反应是其他餐厅过来找茬的。
“哪个桌子的人？”
“2号包厢的顾客。”
哪怕是敌人，也要用礼貌且分寸的态度去应对。
而当他推开二号包厢的门的时候，看见坐在包厢里的客人的时候，古田药原本的脚步却有些停止了。
想要说的话凝结在喉头，无法再说出来。
异常清澈深邃的瞳孔、长长的睫毛、一对天然的卧蚕以及轻微上斜的眼部走向。
整洁高挺的鼻子与存在感很强的野生粗眉。
头发未到齐肩的程度，对于女孩子来说算是短发。
清水..？
为什么清水会在这里？
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问题冲进古田药的脑海。
他扶着包厢的门大口地喘着气，不停地锤着自己的胸口。
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不是幻想，而是真真正正的人。
古田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他一边锤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佝偻地向前走着。
“清水，你这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了?古田哥。”
那声音和古田药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没有了那种严肃的语气，变得非常的生动活泼。
仔细看一看，那粗眉似乎不是天生的，而是纹眉。
头发的发质也很粗糙，和清水彩那犹如金属矿一样的头发完全不一样。
那么，眼前的这个家伙是谁呢？
古田哥...。
想起来那个称呼，大脑里的记忆一瞬间被唤醒，古田药惊觉出声。
“你是清水...，真奈？”
“是啊，就是我啊，古田哥，好久不见了，之前在电视上看见你，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哈哈，原来是真的，古田哥你现在成了有名的厨师了啊。”
“没错。”
看着眼前的女孩，古田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呆板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半天，古田药想出来一个问题。
“都说了啊，在电视上看到古田哥了嘛，喂，古田哥，有没有人和你说，你真的很上镜啊，和周围的那些老头子完全不一样。我有几个同事，都经常对着你的综艺犯花痴呢。”
用手肘戳了戳古田药的胸口，清水真奈说。
古田药想着自己和清水真奈的年轻差，自己都快要40岁了，清水真奈起码也要30了吧。
体态和语气还像少女一样。
古田药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终于还是要面对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见清水彩的家人。
可脑袋里早就已经将那个场景排练好了，1000遍，遍。
他无数次的想过这个场景了。
跪下并将膝盖放在地上，双脚与臀部间距适中，脚尖向后。
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手指轻轻交叉。
上半身稍微向前倾斜，保持身体挺直，展现出端庄和谦虚的态度。
古田药做出自己能够做出的最标准的土下座。
“非常抱歉，清水的事情。”
终于，古田药把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心事说出来。
“我不乞求原谅，只希望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说出来的那一刻，的确有了一些轻松的感觉，可更多的是接踵而至的不安。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等着清水真奈的反应。
似乎是有些吃惊于古田药的土下座，似乎是有些不安，清水真奈好久没有说话。
好半天，古田药听见清水真奈的声音。
还好，和之前一样是很柔和的口吻。
“你在说什么啊，古田哥，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而且，古田哥之前你寄过来的信不是都说清楚了么？哎呀，古田哥，你不要这个样子啊，真的很难为情的，麻烦你站起来。”
说着，清水真奈扶古田药起来。
看见清水真奈那酷似清水彩的脸庞，古田药却忍不住再一次地流出眼泪来。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不要说那种话了，古田哥，我们家，包括爸爸妈妈还有我，都已经忘掉那件事了。那是姐姐的命啊，姐姐就是那样的女孩子，爱上了一个人就永远也无法改变，可是，姐姐那种性格，实在在恋爱中太吃亏了，早晚会被自己折磨死的，那种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啊。”
早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啊。
清水真奈扶着古田药到一边的座位坐下。
她用稍微严肃一点的语气说。
“总之，古田哥，不要再说那件事情了啊。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现在不管在怎么讨论，也没有办法救回姐姐的命啊。”
“哎呀，真奈你真是豁达呀。”
“不是豁达，古田哥，你怎么不明白，这不是豁达，是没办法呀。”
又来了，这句话。
古田药现在很害怕听到那句话，因为一听到那句话，脑袋里就冒出来一个声音说。
你不应该的啊，你是有办法的啊。
你可以回到过去，再重新来一次。
不对啊，你有很多很多点数，你拥有无穷无尽的人生，可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古田药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不行了，这次疼的程度比之前还有剧烈好多。
一只手摸上来他的肩膀，轻轻地摇晃。
“古田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我知道姐姐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重新提起来这些事，一定让你很不好受吧。”
“没关系的，我没关系。”
搞什么啊，不要在意我的感受啊。
我就应该跪在地上，跪上十年八年，就应该和清水一起死在那一天才对。
氛围有些沉重，古田药赶紧想着转移话题。
“真奈啊，话说，我做的竹笋炒鸡蛋里面真的有蟑螂么？”
“哈哈哈哈..。”
听到古田药突然说这话，清水真奈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当然不是啦，你还真信了，没有啊，非常好吃，比姐姐做的还要好吃。”
“哦哦，那就好，对了，起码让我把账结了吧。”
“好呀好呀，我啊，最近正好手头很紧迫呢。”
“什么？为什么呀？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