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冷我饿…”
“呜呜～…我也是…”
一座用木头树叶临时搭建的小帐篷内，传来小孩子的哭喊。
“昨晚不是刚吃完野菜吗？哭甚嘞！”一声妇人的声音也紧传了出来。
“娃他娘，别怪孩子，那点菜根，猫都喂不饱，人又如何能吃饱？都怪我这父亲没本事！唉！”一个汉子的声音也传出来。
“娃他爹，这不是水灾来的太突然了吗，咱们能保住性命都是因为有你啊，你看旁边的张大爷家，孙子都给冲走了两，女娃更是一个没保住，可怜的嘞。”随着靠近，一个衣裳褴褛的一家出现在视野，孩子虽然也是如此可眼睛还是明亮的惊人，看来这家父母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唉，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带上这个锅咱们走吧。”这汉子说道。
“娃他爹，你不会想去修城吧！不！我不许你去！你走了！这年头，我一娘们拖着娃该如何活下去？”这妇人大声反对道。
这声音刺激到了身边的小孩，都不敢再哭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父亲，生怕他父亲就这么走了。
“你个臭婆娘，周边的树皮都被扒光了，不称现在有力气，咱们就走不了了。”这汉子不耐烦的说道。
妇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不会真信他们说的吧，村正都说了，自古以来筑城的壮丁哪有管粮的？连来招人的都不是官家的人，到时你得空着肚子干活，又管不了我们，那我们全家都没活路嘞，娃他爹，咱们走远些，还是能剥到树皮，等水退了，咱们再回家，日子就还有盼头嘞。娃快劝劝你爹爹，让他不要走！”
“爹爹…”
“你个娘们知道个啥！要是平时我也就听你的！村正的话能信！？他城里还有一套房产！怎么着都饿不着他！现在哪家不着灾？能吃的谁不会去抢？那些人我也打听到了，听说是程公爷家的人，他们那个庄可是全长安最富裕的庄子，听说顿顿能吃上肉嘞，他们需要我们干活，总不能让我们饿死吧。”汉子解释道。
“可……”妇人还想说什么给巴掌吓退，这汉子高举着手掌，最后觉得这是懦弱的表现，给自己狠狠的来一记，脸很快红了起来。
妇人心疼的给他捂着，泪花闪烁着。
这汉子弗过妇人的手，说道：“走吧，翻过这山还有三里路，那里有一个他们说的站点，我们和大哥一起去，好有个照应。来，二弟，幺弟，你上爹爹的背上，大妹你拉着爹爹的手，娃他娘，你跟上。”
这汉子推开了虚掩的门，把二弟放在肩膀上，抱起了幺弟，拉着大妹手，就走了出去，外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同款帐篷，四里八乡的挤在一起，灾难来临时，人们都喜欢聚集在一起，都觉得人多活下去的几率大一些。
人多意味着卫生条件堪忧，各种不雅观之物到处都是，空气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张二牛！你就这么走了？不怕全家没活路吗？”
“老张！我们一起走！”
“二牛啊，不能要冲动啊！”
“……”
这样的居住环境，意味着放个屁都得给几十个人知道，他这一番话吸引着不少人，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张二牛对这些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的妻儿，脚步坚定的往前走。
他的哥哥一家也紧跟着，众人见劝说没用也是百态，有人顿足叹息，有人意动，有人冷笑，有人欢喜。
最后跟上来的还不少，真正有主见的不见得有多少，大都是属于跟风，不少人走半道，因为山高也就放弃了，周围逛逛，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爹爹，我饿！”张二牛怀中的老幺哭喊道。
张二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再看看身后脚步蹒跚的妻子，仅有的用来煮饭的陶盆，是他唯一的家产，刚刚被体力不支的婆娘打碎了，他舍不得责骂。
可他的婆娘好像犯天条似的，绝望的哭了起来，让他好一通安慰，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婆娘，娃又哭了。
他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阵子，可他身为男人，是没有哭的权利。
“二弟，前面有条小溪，咱们喝口水歇会吧。”张大牛抱着一个孩子上来说道。
张二牛摇了摇头说道：“大哥，跟我一样想法的人肯定不会少，咱们再忍忍，早到早安心。”
张大牛叹气着说：“唉，那喝口水吧。”
张二牛还是拒绝道：“现在的水那么恶心，泡了那么多尸体，咱们还是别喝了，走吧！老幺，乖，等会就有吃的了。”
他们短暂的休息就此结束，匆匆的离去，跟在一旁的其他人也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觉得有道理，也就跟着走。
山路难走，下了山就好走多了，他们虽然走的慢，几里路很快他们也就走到头了。
现场是很多个大帐篷，跟灾民的不一样，败家的用布料，这么大的布料得花多少钱啊，能给婆娘娃子坐多少身衣服啊，还往上粘着什么，那布料得多结实啊，张二牛感叹到。
杨大山这段时间很奇怪，为什么唐人都看到白花花的粥都不来喝，宁愿跑去啃树皮？
只有一些饿得受不了的孩子拿着树皮制作的碗来领，大人们都在一旁狂咽口水看着，还远远的躲着看，只要庄子的人一动，他们就飞快的往山里钻。
这动静让杨大山怀疑自己的长相，他们这些来帮忙的草原人是不是太凶恶了些，让他们害怕至此？
杨大山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上个月他儿子从学校回来，说他在学校被女同学夸长得好看呢，他自己把胡须头发一剃，跟庄子的人比起来无非就高大一些，并没有多大区别。
问程小相公，他可是学校第一批入学的，学习主家学习比较长，也是这次他们这小队的领队，他肯定知道什么，可他回答是，你问那么多干啥，你能感觉你的脑子的存在吗？它能提供智慧的光吗？好好干活就行了。
这话不知道怎么得就流行起来了，整个庄子都这么说，说的让人没脾气，不想说就不说嘛，这么阴阳怪气的恶心谁？
杨大山郁闷的想到，其实程文也不知道，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没经过社会的洗礼，眼神还透露着清澈而又愚蠢的光。
“食粥啦，食粥啦！”杨大山例行公事的大喊道，以为还是来一些小孩子，可远处走来一大群人，听到他的话语，很多人都加快了速度，朝他飞奔而来。
跑得最快的正是张二牛，他早已精疲力尽，可想到他怀里的娃，还听到有东西吃，爆发着潜能，也要为他娃谋得一口吃的。
“官爷，管管孩子吧！管管孩子吧！”张二牛到来就对着杨大山喊到。
杨大山看着眼前跟他娃差不多大的孩子，也不含糊，说道：“来得匆忙，没带碗，孩子可以先吃，你们则要自己造碗，诺，这是刀，你自己割木头去。”
“谢谢！谢谢！有救了，有救了！……”张二牛此时重复着这句话，想着还在挨饿得婆娘，不敢怠慢，接过刀，走向旁边的林子。
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无所有，有带吃饭家伙的一窝蜂似的上前想抢吃的，生怕晚了就没了。
杨大山刚给这三个娃打好粥，回头一看乱哄哄的，这哪行，来时主家就吩咐过众人，现场一定不能乱，乱给就容易给主家添麻烦，杨帆在他们眼里就是神，他的话，就是天条。
他赶紧掏出身上的弩对着一旁的柱子就是一弩，弩的威力不错，箭插在上面还在抖动个不停，可动静太小，没能起到太大的威慑作用。
“住手！想喝粥排队！都有！”杨大山一把推开挤在一起的众人，他的力气真不是吹的，几十个人竟然给他一人推开。
这动静终于让现场安静下来，众人见识到了他的力量，没再往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