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指了指杨帆，哼的一声离开了，他发现他对此时的杨帆无比陌生，不再是那个每次见他舔着脸向他示好的后辈了。
虽然现在还是舔着那碧莲，但他已不再需要他遮风挡雨，他自己已经能独挡一面，已成长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人。
这让程咬金一时间没能适应，相比他的娃，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说程怀默不再流连长安街头，也为庄子办了不少事，可想想他这次都干了些啥？
说比不上杨帆算他是理所应当，毕竟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青出于蓝那毕竟是少数。
可是前有杨大处理赈灾事物时稳坐钓鱼台，基本没出啥错；后有杨十三他们连破五座高丽城池，让陛下龙颜大悦，直接赏官职；再不至也有杨九与崔家兄弟把青岛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这老油条看得都连连点头，找不出多少问题。
总体来说，他们这帮小孩这次干得都有声有色，也是可圈可点的，为杨帆的偷懒作出了重大贡献。
而他的娃呢？全程跟着打酱油，自己不努力就算了，还舔着脸去杨帆那找关系，把他这老脸都丢没了！
要是有圣旨嘉奖，大底会这么写，杨帆，杨大……崔达等人为此次赈灾作出卓绝贡献！他程咬金的儿子直接划到等人去了，都不配被提名！
这让程咬金很是恼火，想他如此的英明神武，怎么会有这么脓包的儿子，不说拿第一，起码得拿个前茅啊。
他是越想越气，找到正在干饭的程怀默，二话不说先把他放翻了，然后吊起来抽了一顿，这惨叫声让整个军营都听得到。
这动静杨帆也听到了，可他不敢去看，也不敢问，万一程咬金打得兴起，连他也揍一顿，上哪说理去？
这帮太监可保不住他杨帆。
这动静持续到了半夜，让还猫在城里的高丽人瑟瑟发抖，生怕下一秒唐人就杀进了城，不少人远远的逃开了。
这动静高申是听不到了，他正带着人正在抄地主的家，他的效率之高，是杨帆没想到的，他本来还以为起码要等几天，没成想他当晚就抄了一个，手段之狠，看得跟过来的唐军将士都直皱起了眉头。
只见现场乱哄哄的，程咬金只给高申三百武器，可没限定他们多少人，来打秋风的可比三百多了好几倍，平时相对比较高的院墙，现在给不了它主人丝毫保护。
门板早已不知道被推到哪去了，护院的人看门外的人，第一时间就加入了施暴的队伍，把屠刀反向了他们的主人，还打开了门，把人放进去。
男人第一时间都给放翻了，他们还故意留着他们一命，好发泄他们平时受到的生活压力，女眷给不知道拖到哪个角落去了。
不大的院落，给这么多人的哄抢，连门板都没剩下，这不是斗地主，这更像是一头头野兽闯进了人间。
年轻的将士看着前面的一个禽兽，它此时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耸动，后面竟然还有不少人在等待！
他不忍心的对身边的大汉说道：“头！要不要……”
“你想救她？”大汉轻声问道。
“是！”年轻的将士坚定的说道。
“嗖！”大汉的手很稳，箭身穿过了那禽兽的手，也穿过了女人的头。
年轻的将士清楚的看到，她并没有所谓的解脱，嘴巴还保持着哭喊时的形状，表情还是那么惊恐与痛苦，通通定格在那里！
“救不了了！”大汉无视惨叫，回头对将士说道。
这世道活着跟死了都是受罪！
“不为什么！走吧！他们去了下一家，小龙，你记一下，看他们都抢了多少，少一个子，我让那老头生死两难！”看来这大汉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镇定。
上头安排的事他能有什么办法？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就做的彻底一些，不留后患！
这一夜，整个卑沙城附近如同人间炼狱，尝到甜头的乱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发性的奔向平时高高再上的有钱人的家，甭管他平日为人如何，好的坏的，统统逃不过他们的魔掌。
有野心的人不再满足这里，向更远的城镇杀去，卷起了他们一样处境的人，向高门大户冲击而去，这一刻开始，很多人不再是为了肚子，而是野心再发芽，王侯将相宁仲乎？
这场人为的灾难很快席卷了这次五座被唐人掠夺的的城池，短短几天这里就不再有所谓的有钱人，底层的人又向更远的城池而去！
因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很快就能把那个地方吃空，想活下去就必须一直向前吃下去，他们聪明的没去攻击大城，而是走边的村落，但往往这些地方的粮食又不足以满足他们所需，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好像是个轮回，大唐遭受的一切在这重演！
也不是没有人想到停在这里的唐军，可几轮齐射后，他们再也不敢看这里一眼，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一群乱民去冲击这世上最精锐的军队，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小子，看你干的好事！老子的刀跟盔甲都没了！你小子的计划也成了泡影！还最忠实的拥护者呢！现在鸡飞蛋打了吧！幸好老子的手下跑的快，不让高低得收拾你一顿！”程咬金嘲讽的说道。
杨帆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猥琐得老头竟然敢造反，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能折腾，这卑沙城现在一个高丽人都没了，本来他们在杨帆眼中是那么得不重要，现在也是，他们的去留激不起半点浪花，还省了不少事。
杨帆拿起扇子给自己扇了扇，说道：“程伯伯你好像没半点意外啊。”
“哼，这点小把戏，老夫可见多了，人心哪有你小子想的那么简单？还计划！笑死老子了！快给老夫扇扇，这天热的邪性！”程咬金往杨帆这里挪一点，还不忘打击杨帆，继续嘲讽道。
杨帆给他扇了起来，程咬金舒服的眯起了双眼，杨帆继续说道：“您就没给他们加把火？”
程咬金不屑的说：“要你提醒？早叫人准备了，甚至怕他们饿着了，粮食都给他们送去了！”
“小心被反噬呀。”杨帆提醒道。
“有什么所谓，老子才不相信高丽人会像你小子这样圣母，造反的人都可以留，卧槽，不会吧！”程咬金说到这爆了一句粗口，看着杨帆，好像在确认什么。
杨帆接过话说道：“按路程，今天会来第一批民夫，我们还是别再往这边送人了，太危险了，这里情况不明我怕不好撤退。”
“怕个鸟，就他们这些杂碎，老夫随时砍完他们！”程咬金回道。
“对对对，您说的对！”杨帆敷衍道。
迎接他的是程咬金的大巴掌，程咬金神清气爽的躺回了躺椅，杨帆则哭丧着脸给他扇风。
傍晚，远处的云层遮掩起了太阳，阳光把它分成了黑，金，金黄，黑等几层，百八十束阳光穿过了云层照向了天空，这壮丽的景色深深的吸引着杨帆，他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多么的美好。
许久，太阳的光亮终于消失不见，只有天上时不时飘过的一抹金色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杨帆闭上了有些迷糊的双眼，感受海边特有的凉爽海风，码头上的第一艘运输民夫的船终于到了。
杨帆心里的那抹不安又冒了出来，这让他很是心烦意躁，所以才上来看日落，看着正在趴在地里疯狂呕吐的民夫，这感觉更浓烈了。
他该不是又犯病了吧，说真的，上次也没见有多危险啊，不过浪费他些许箭而已。
可他的预感很快成为现实，只见杨老大快速的接近，急速的说道：“家主！快走！北面出现大批高丽人！先头部队已经接触了，程公爷正在仗营等着您！”
这消息杨帆虽然有一定的预料，可事实摆在眼前时，他还是被惊讶到了，喃喃的说：“我尼玛，这么短短的几天真是一波三折，这不是跟我闹着玩么，难道我这不算国家大事？有这么反转的？他们的小心脏受不了么。”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快速的走向了程咬金的营帐，路上，已经有不少的民夫已经适应晕陆了，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畅想着这次能不能上战场，好砍几个人头来换几亩地，或者盐巴布匹来改善生活。
也有人不警告他们战场不好玩，杀敌没那么容易，比如河北道那里的娃，死了好几千人嘞，听说不少民夫都编为将士顶上去才堪堪守住平洲，他去送物资的时候看到的，老惨嘞。
可人只是喜欢看道自己愿意看的，比如买彩票，那么低的几率都很相信自己是下一个，可车祸那么频繁都不回觉得他是下一个，哪有什么红灯？都是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