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清理完城内后，外面的火势越发大了，大到那片城墙附近都呆不下人的地步，哪怕都忙活了一天，可是谁都没胃口吃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不知道为啥会有人说，任何人都可以习惯战场的环境，吐啊吐就习惯了，可杨帆也没见着这些将士没几个吃得下饭，可能他们都见少了，或者是暂时不想吃吧。
没了战场那紧张的气氛，他早以吐的死去活来，本来就空空的肚子，所以他只能一旁干呕着，杨老大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杨帆对他摆了摆手，意示他别管自己，高丽人随时打上来，他有更重要的地方去。
城门附近的火，好不容易才小了些，将士们赶紧用沙袋等障碍物堵住城门，他们不需要长久，只要撑住几天就好了。
火势还在不断蔓延，杨帆想着，这火把对面的敌军烧完就好了，他就可以回去了，这地狱，他是一刻都不想呆。
现实是高丽在边缘挖出一条壕沟，这让杨帆愿望落空，连再远些的灌木丛都点不着。
他们明明可以更早的处理火情，可偏偏没这么做，看来是故意的。是不想给他高丽的将士增加工作量，也不想这里疫病大起，可惜了牺牲在外面大唐的将士们，死了尸骨都不能回大唐，永远的与敌人埋在这片地狱。
这场火直接烧到第二天正午，高丽人不知道为何不继续进攻了，而且后退了，不知道在耍什么计谋，经过昨天惨重的教训，谁都没心思再往外面派人。
因为没那个必要，知道高丽人往哪边走，来了多少人，对于现在的唐军来说毫无意义，来多少人他们都要打，从哪里进攻他们最终还是要攻城，哪个方向不一样？
至于打大胜仗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鸡肋，所谓的大胜不过是多杀一些人，还要死多少才是够？他们顽强的斗志，又准备在这里埋下多少人？
杨帆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所有的皇朝都要与它死磕，为了利？他实在没看出这里有多少利益可图，矿产是多，可大多数都深埋于地下，忙活后得到的还不够付出的。
为了名？付出那么大的伤亡还不知道能不能赢的战争，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地方。
整片战场再也找不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城外跟城内是两个世界，城外都给黑色占据着，不少地方还顽强的冒出了火苗，大多地方都冒着黑烟，这情景很像秋收后，农民大面积焚烧秸秆过后的场景，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肉香，无时无刻的提醒活着的众人，这不是秸秆。
众将士面色凝重的擦拭着武器，火灭了，冤家该上门了。
可他们等到了晚上，第二天早上，还是没见到高丽人的身影，声势浩大的军队，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似的。
再过了一天，高丽人没等到，反而等到了船队，他们匆匆的把人丢在大唐境内就杀了回来，杨帆拿着望眼镜，看到了程怀默那恶心的嘴脸，正在船上蹦跳着，还朝岸上疯狂招手，因为他看到城墙上还挂着大唐的龙旗，他们还没停船，谁都不知道高丽人在哪，小心无大错。
再次转动身子想看得更多，没想到看到了苍老版的程怀默，他正朝着自己走来。
程咬金一把拿下杨帆的望眼镜说道：“别玩了，老子心里总是不踏实，你给分析分析。”
杨帆不假思索的说到：“可能正面发生了重大变故吧，他们不得不回防，那里才是主战场，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那咱们···”程咬金没接着往下说，他们虽然还有一战之力，可他们这次损失惨重，不宜再战了，万一来个哗变，谁都顶不住。
“功劳以后有的是，我们没必要只争朝夕啊，就算正面战场出了什么问题，咱们肯定还没有肯下高丽的能耐，不如脱身，看看情况再做打算。”杨帆是不想趟这摊浑水了，对程咬金劝道。
他现在就开始不理解他前几天为何要死要活的留下了，啥忙都没帮上，尽打酱油了，还差点给人送功劳，自己还遭老罪，这都是何苦由来？
他实在搞不懂，为何别的猪脚一上战场就主意不断，各种计谋随手而来，敌人也照着他的想法发展，美名其曰料敌于先，一介名将就此诞生。
他怎么着也算猪脚了吧，可这帮孙子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拼命，而且战场上杨帆也没怎么见着程咬金下达命令啊，几乎都是将士们自发性的应对敌人，实在不行他才用旗子传递消息或者用鼓声。
这种战场早已安排好了，哪怕是错误的决策，将士们也会将它执行到底，其他人是怎么做到他嚎一嗓子全军都听的到的？
就算不去较真，让他嗓门大，让全军都听到了，可无差别执行他的命令就离谱了，机器都有掉链子得时候呢，何况他是随时改变战术的，这真的不现实，将士们不是他的手臂，做不到指哪打哪。
都怪他们，搞的他杨帆也跟着热血沸腾的，以为战场差不多就是那样，他眨巴眨巴他那聪明的小脑瓜，就能立下不世之功，让老程还有众将士跪地拜服，让更多人活下去，所以他在战场上窜下跳蹦跶的老欢乐了，可是b用没有，光顾着怎么逃命了，要不是杨老大给力，他不知道死几回了。
程咬金默默的转身离去，战功对于将军来说，那可是无与伦比的诱惑，眼瞅着高丽出了大变故，他却要在这时候撤退，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也明白高丽人不是善茬，虽然只是交手两次，可他们从骨子里偷出来的疯狂，让久经沙场的他都觉得心悸，最终所有想法化为一生叹息，将士们够累了，得让他们喘口气。
骑兵出城了，他们要确定周围得情况，半小时后，船已靠岸，杨帆第一时间就溜上了船，他甚至上来第一时间就想叫人开船，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才从这情绪中脱离了出来，他再也不想装b了，他要留着命回去看他的娃，他两辈子都没现在这么珍惜生命，只有经历过了才懂。
他连装都懒得装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出现在甲板上给将士们看到，好稳定人心，可他猫在船舱里，没有半点露头的想法，高丽的射雕手他是见识到了，那准头，那威力，跟阻击步枪差不太多，他可不想在最后一哆嗦出了问题。
“···”
马的悲鸣说明了最后的将士也回归，他们虽然不舍得，但是还是把马杀了，现在消耗一点高丽的实力他们未来就多一些胜算，他们相信他们伟大的陛下不会就这么放弃对付高丽的想法。
船终于缓缓开动了，直到驶出去快半小时杨帆才站出了甲板，他相信除非高丽现在有了火炮，还是重型火炮，不然都那他没办法。
他对这里没啥留恋的，但他想出来透透气，闷在那鬼地方那么久，他待船舱，那熟悉又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已经洗了个澡身上没了那股香味，他站在甲板的前端，想学着小李子经典的一幕，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别再回忆那该死的场景。
“我吸！呕！”杨帆正想深呼吸，好感受着新生的美好，可迎面而来的恶臭差点没把他熏死过去。
向下一看，找到了这臭味的来源体，全是密密麻麻被泡的发胀的尸体，还一眼看不到头，船使过去还能听到类似气球破裂的声音。
他们终究没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伶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杨帆指出的明路他们不走，偏偏有自己的想法，有想法不要紧，偏偏死倔，撞到南墙还继续撞。
要是他们那日继续坚持，唐军取得胜利后，以杨帆泛滥的圣母心，怎么着也会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可他们呢，又要有自己的想法，结果全在这里喂了鱼。
杨帆憋着气飞快的躲进船舱，没半点想继续看的想法，他这些日子，把尸体看的够够的了，这玩意除了能恶心自己，没半点益处，他好不容易喝进去的粥，又得全吐了。
吐着吐着，好像真的没那么恶心了。
这让他好受了一点，看向西南方，那里有一群一模一样的人，希望他们的想法别跟这里的人一模一样才好，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