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心与生存问题，显然后者更为重要，爱情从来都不属于底层人，上一任对于她们来说，可能就是等价的买卖，我为你付出青春，你为我提供生活保证，生活不过柴米油盐，爱情那是奢侈品。
守节对于战乱后的她们来说，更为奢侈，身处乱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她们与将士们成了好事，其他人只会向她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要知道，河北道本来就是女多男少，庞海波不是特例，是常态，只是其他人没他那么变态，能养的起那么多人。
妇女这么埋汰的情况，久居军营的汉子也顶不住，而且忙活这么久，让他们没多少心思想其他。
这晚，不少人终于可以睡了好觉了，再也不用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了，有官府的介入，和带来的物资，让生存环境不再那么恶劣，她们的精神就没有那么紧绷。
人这物种，没有受不了的苦，却有享不了福，就一个晚上，不少人没能再次睁眼，安静的躺在某个角落，除了他们的亲人紧张的催促她们起来外，没人在意她们的存在。
这情况很普遍，老程明显觉得今天的人少了许多，紧张叫人去查探情况，万一来个瘟疫那乐子就大了，瘟疫可不会分贵贱，染上该死还是得死。
他戎马一生才混得如今这地位，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就这么去了，那太冤了！
他不想等了，这里才给她们折腾两天，卫生条件就已经不堪入目，空气到处弥漫着臭味！
“你老师教过你们防疫没？”程咬金找到他的逆子，开口问道。
程怀亮正式的说道：“高年级生物课第二节就是说这个的，放心，昨天我就安排草原汉子去前面准备了，他们都在济郡参与过救灾的老人了，知道该怎么做，建设统一茅厕，洗澡等设施，他们会尽量安排，人手不够时需要人自觉，让她们自己安排自己，我建议成立个民妇组织，让她们自己监督自己人，会减少我们的工作量，也让她们尽早适应我们的管理，而且这里已经不适合人居住，请大帅尽早下令，让难民们迁徙，在这多呆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程咬金难得满意一回，他儿子总算让他这老夫亲见识到了他的能力，可就这么答应，显得他很呆，故作威严的说：“那尸体怎么办？还有没人的时候我还是你爹！”
程怀亮明显对他这老父亲有气，板着个脸说道：“大帅！这是军中！尸体当然是集中一起焚烧，再掩埋，而且…”
程咬金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知道了，你就作为先锋，能带多少人就先带多少人离开把！”
他是过来人，知道程怀亮想说什么，就是有些人疯了，他也吃过十香肉！
他不知道朊病毒的存在，但知道很多人吃过那些人后，行为怪异，四肢不调，甚至昏迷不醒的症状。
这难民营虽然臭，道是老程没有闻到熟悉的尸臭，这么多少缺衣少食的，不可能都安然无恙，那么这么热的天，为何没穿出那臭味？
要知道，人的身体腐烂后的气味，隔几层墙壁都可以闻得到，除非他们没能等到腐烂的时候，不然肯定会有味道弥漫。
老程不想去追究，他想的是让更多人活下去，而不是来造杀虐的，人逼急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出来，他能追责谁？只能怨天地不仁！
哪个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干干净净的？断后的活，交给他干，染病的，死亡的，那都留下来吧！
“你不会把她们都埋在这吧！我不同意！很多可能只是感染风寒，或者饿太久的毛病！你不能这么做！”程怀亮反对道。
“你有药？有大夫？怎么分辨？你能保证她们不会传染给别人？又需要多少人手去管她们？放她们流浪？你是怕这片土地死的人不够多？特殊时期特殊手短！赶紧滚！再等二十年后才来反对你老子！”程咬金一连几个问题把程怀亮问得哑口无言，半天没能找到反驳的话。
长期积累的的父子矛盾，不是短时间内能化解的，程怀亮哼一声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程咬金就觉得他的娃不一样了，以前那是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个个躲得飞快。
而今他们竟然试图与他沟通，结局都是老子给儿子完整的人生，老三一下子就放弃了，老大选择看时候，只有老二这头犟驴，气的他直冒烟，打不怕，骂不服，真不知道他想干啥！程咬金郁闷的想到。
程怀亮也想不通，为何别人家的家长都能给自己孩子道歉，能好好说话，为何他的就不行。
他不知道的是，人大多数人是以能力来决定家庭地位，庄子的学生们，别看他们小小年纪，他们现在收入就跟他们老爸差不多，甚至还要高一些。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是经济能力，还是社会地位，他们的父辈会远远比不上他们，这情况下，如何能让他们的父辈拾起老父亲的威严？不怕以后给他们一天饿他们三顿？所以他们当然能好好说话了。
老程就不一样了，只要他还吊着一口气，他的社会地位等都会比他们儿子强，哪会让他儿子蹬鼻子上脸？
不管程怀亮如何不乐意，士兵们还是严格遵守他们大帅下达的指令，病怏怏的人都被留了下来，无时无刻在发生着人间惨剧，孩童与妇孺的哭诉充满了这片土地。
伴随着阵阵浓烟与火焰，人生百态尽显其中，有人绝望，有人悲伤，更多的人是对新生的喜悦，她们通过了。
几十万的迁徙不是小事，还要经过筛选更让他们难度大增，幸好临时组建的民妇组织派上了用场，别的事情她们可能迷糊，家长里短的可是她们的专长，叫她们办这些事，简直是专业对口，哪个人昨晚什么时候放屁她们都门清，别说病恹恹的人了。
哪怕有了她们的帮助，还是用了五天才把人迁徙走，剩下了快五万人还留在这里，有妇女，更多的是小孩子，他们长时间缺乏父母的照料，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民妇组织很是尽职尽责，她们的队伍少一张嘴巴吃饭，她们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特别是少那些半大的孩子，没有成年人的能力却有成年人的胃口。
目前这情况，老程也犹豫了，他心再狠，对小孩子也下不去手，攻占敌国的城池后，不杀小孩也都是规矩，何况他们是自己国家的？
优胜劣汰也是自然界的规矩，救灾的人来得太晚了，他们行动不便也是事实，能挣扎出这地狱的，将士们咬咬牙也放他们过去了，可是他们愣是没能爬出来。
犹豫是将军们的大忌，老程还狠着心对旁边的老何说道：“何良，留一成物资给你，再给你五百人，生死看他们自己，也看你们！以这里为界，出来的，你带上，出不来的，你就带人把他们烧了吧，完事后，你带他们在外面过一个月，再与我们汇合，家里我给你养着。”
“愿公爷长命百岁！”何良犹豫一会才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是骂，还是祝福，他也认命了。
“唉！”老程叹口气，翻身上马，带着部队跟上前面的灾民，没人能看淡生死，但事情必须有人干。
何良与五百将士沉默的看着慢慢消失的部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说道：“何良，现在你说的算，你拿个主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死等吧！”
“我之前与你们一样，都是小兵，上阵杀敌我能一个顶三，但救人，我能有莫子办法咧！”何良无奈的说。
“要是能出来他们早出来了，为何要等十天！你也是死人堆爬出来的，就算现在没病疫，等十天也有了！”那人抱怨道。
“军令如山！”何良冷冷的说。
那人不敢再发牢骚，退入了人群后面，可就凭几句话怎么能堵住悠悠之口？
另外一个与他相熟的人说道：“老何，你是亲兵，平日里都住公爷府的，公爷本事咱就不说了，小公爷们之前怎么样我就不提了，现在他们个个像开了窍一样，这也说明了杨侯爷本领通天，你跟了小公爷那么久，就没学得一招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