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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停下脚步,不躲也不闪,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寒芒在距离自己心口一寸的位置停住。

“大人真是好剑法!”他面上堆起笑容,温暖纯真。

在他对面,孙泰表情复杂地望着他,眼神深邃。

王灿早就打听清楚了,孙泰并不是修士,耍剑只为养生。他这一剑虽然看似来势汹汹,但王灿一看他的手腕便明白,他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更何况,他也没有理由杀自己。

“王灿,你倒真让本县吃惊啊!”孙泰冷冷一笑,“这么大一个天狼寨,你说灭就灭了,难道天狼岭不是本县管辖之地了吗?”

查家与天狼寨勾结的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观察这个初露锋芒的王灿一番,但事态的发展让他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王灿手段凌厉,不在宋时之下,仍然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对象。

忧的是,天狼寨的万贯家财,这小子居然想独吞,年纪轻轻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小人有事禀报大人,”王灿突然话锋一转,没有直接回答孙泰的问题,“小人在天狼寨里,找到一把金鞘玉剑,色彩润泽,纹饰精美,金玉相映,熠熠生辉啊!”

“哦?”孙泰是个识货之人,瞬间明白了这柄玉剑的价值,“它在哪里?”

“刚才已经亲手交给老太爷了。”王灿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是本县的父母官,其余银两也该由大人处置。只是因为目标太大,唯恐引起别人误会,有损大人清誉,故而打算换成银票以后上交。”

孙泰先是一愣,继而满意地点点头。

他明白了,这是王灿在向自己表忠心。

“面对如此巨额的财物竟然能不动心,说明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孙泰松了一口气,“有能力,又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利用好了,可比姚兴之流强上百倍……”

王灿低眉顺目地站在孙泰面前,看似心悦诚服,实则不断打量他与法嗔和尚间的距离。

自从法嗔和尚来到孙泰身边,便成了他的贴士护卫,成天像挂件一样跟着他。就拿现在来说,法嗔和尚离孙泰十步远,如果自己拿刀去刺孙泰,法嗔和尚是绝对来得及阻止的。

王灿叹了口气,却一点都不觉得失落。

要离之刺庆忌,如仓鹰击于殿上,这是极其理想化的情况。自己没他那么好的命,在刺杀孙泰之前,一定要挨个解决掉他周围的侍卫,法嗔和尚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有放平心态,保持希望,不断提升自己,方为上策。

正在这时,孙泰缓缓走到王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也罢,天狼寨最近是做得有些过分,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话说回来,你为民除害,也算是帮了本县一个大忙,我要好好地表彰你!”

他的掌心很冰凉,王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大人说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灿也笑道,“我听管事的人说,天香楼最近又来了几位绝色美人,都是尚未梳弄的雏儿,按照老规矩,请大人先掌掌眼!”

“这就不必了!”孙泰拒绝得很干脆,这让王灿很是意外。

这老东西以前恨不得娶八百房姨太太,难道现在是身体不行了?

孙泰继续说:“我不光不要你的女人,反过来,我还要送你一个女人。你给我记好了,等她到了天香楼,你要让她去见最下贱、最肮脏的的客人,明白了么?”

“小人明白。”王灿面无表情。

不知又是哪家的便宜老爹得罪了县太爷,连累自家闺女落得这样的下场。

很惨,但王灿无能为力。

他躬身向县令作别,转身往外走去。

在身后,他听见法嗔和尚用极轻微的声音叹道:“唉……好像宋施主自从上次遇袭以后,就很少露面了啊!”

孙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王灿的嘴角微微上扬,在这一点上,他与孙泰意见一致。

宋时是否出现,甚至是否活着,都已经不再重要,他已经成了新的宋时。

当王灿时隔数日,重回天香楼时,他看到一番与先前大不相同的景象。

“恭迎掌柜的!”由楼里的虔婆带头,管家、账房、护院、龟奴和上百名姑娘们纷纷下跪,齐声喊道。

王灿每走一步,都有人在他面前的道路上撒下花瓣。姑娘们一脸敬畏地望着他,想抛媚眼却又不敢。

她们的心里都很忐忑,先是黄三娘突然失踪,然后便传来王灿血洗天狼寨的消息……回想起那一日黄三娘掉落在地的四瓣牙齿,也许当时王灿就起了杀心。

这位新掌柜,真是了不得!

王灿没有理会他们的讨好,就像当初没有理会他们的非议一样。

他一步也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后院的凝香阁。新上任的虔婆与他保持五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着,唯恐一不小心,就步了黄三娘的后尘。

王灿微微回头,瞥了她一眼:“你就是新上任的虔婆?”

虔婆吓得直哆嗦:“我是老爷的奴婢,老爷说我是虔婆,我就是虔婆;老爷让我去接客,我就去接客!”

这话答得巧妙,但王灿却无心与她计较,而是问道:“最近官府会往咱们这里送一位姑娘,你是虔婆,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虔婆连连点头,已经满身是汗。

“给我讲讲,她是什么来头?”王灿又问。

烟花之地鱼龙混杂,是打听情报的最好去处。这些问题王灿不方便去问孙泰,便回来问她。

虔婆想了想,开口答道:“都说她是城里某个财主的女儿,因为得罪了县令才被发配到这里。但是……”

“但是什么?”王灿灰暗的目光直射向她,仿佛一座大山压下来,虔婆直接跪了。

“但是奴婢听说……她其实是……其实是右路营千总家的大小姐!”

王灿眼中精光陡然爆射!

右路营,千总?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张榜文,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右路营的千总意图谋反,孙县令及时发现其野心,奏报朝廷,朝廷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