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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日子一晃而过。

这几天就算方曦文又认识了不少人,还把名气给传扬了出去,但灵境共鸣的强度没有再发生改变。

至于剑仙说的那个真正的“灵境入口”,他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从南跑到北,周山城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就连六扇门藏宝的仓库,他都靠着密探身份在门口晃了几圈,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剑仙所说的附近,是整个江州么...

“她们是去参加比武大会?怎么穿得这么骚。”

大街上,扮成乖巧丫鬟的江星楚走在他旁边,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她今天穿了身对襟齐胸襦裙,梳了个三七分马尾,易了容,整个人显得俏皮活泼,敛去那独特的气质,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满手血腥的妖女。

“比武大会?相亲大会!”

方曦文看着那些眉来眼去的男女,没好气地说了句。他最近对这种东西很敏感。

这是蒋家牵头,由纳贤门、镇河堂三方合办的比赛,要求参赛选手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而且有蓄气及以上的修为。

其中表现优秀的弟子可以得到优先拜师、家主候选、资源倾斜等优待,也有不少不打不相识的男女,擂台上你来我往,擂台下互诉衷肠等等。

“嗯?”见他语气不善,江星楚立刻变脸,笑嘻嘻地说:“不也挺好吗,以刀剑为媒,争一条红线,很符合我们江湖中人呀。”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当然了,我可是大名鼎鼎‘风流浪剑’的丫鬟,说出去可真是太有面子了,”江星楚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他的机会,捧着小脸,眼睛里像是掉进了几颗星星:

“不知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怎就给我拿到啦?”

“...闭上你的嘴。”

方曦文卷起请柬,愤愤地敲了她一下,大庭广众之下后者不好发作,暗咬银牙继续挖苦。

这呆头鹅,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这仇我记下了,百倍奉还、百倍奉还...

由于江星楚身份敏感,为了遮掩天机,权宜之下才选了这个身份,好处是可以随时惹呆头鹅生气,坏处是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反击。

两人早晨从客栈出发,虽然时候尚早,但一路上也有不少同行的,能见着的都是腰带兵刃的江湖客。

听说蒋家的流水席摆得丰盛,不少人连早餐都没吃——这比武大会所有人都能去看,不过拿到请柬的有些优待。

“哟,这不是武爷么!怎么也来得如此之早?”

“嘿,听说蒋兄要把那坛女儿红拿来待客,肚内的馋虫便耐不住啦!”

被人称为“武爷”的是个矮小男人,他走在方曦文前面一点,一路上显得左右逢源,一张嘴半条街上的人都对着他笑。

“朱义武,年岁不详,四十亦可,五十亦无错,为人交友极广,是个热心肠。曾不远百里背邻人老母送医,还亲自濯水为其洗脚,为人颇具孝德。”

江星楚扫了“武爷”一眼,传音入密道。

“那判官大人,对他是个什么评价?”

“看不出,且当他是个好人。”

两人短暂交流一句后,也没当回事,就是个普通的武林名宿。

但没想到朱义武见他腰挎长剑,却又颇为面生,却是主动上来攀谈,拱手一礼,“这位少侠好生英武,当真一表人才。

某旅居周山多时,不该未闻少侠之名才是...”

看看,什么叫专业。

一番马屁拍得他相当舒坦,方曦文清了清嗓子正要自我介绍,突地听见耳边几声尖叫,“是风流浪剑呀!他之前还收了我手帕的!”

“啊!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一旁的“乖巧丫鬟”颤抖着身子,忍笑忍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呆头鹅这反应特有意思,简直是百看不厌...

见状,朱义武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原是风流浪剑当面,在下昨日才回到周山,消息不够灵通啊,哈哈。”

“哪里的话,是小子没有去拜访,失了礼数,”方曦文头皮发麻,强行把话题掰回来,“江湖中人以讹传讹,在下对红尘纷扰不感兴趣,自号‘剑气长河’。”

还在挣扎,还在挣扎!

闻言,朱义武的眼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摇头轻叹,“是了,老夫知你年轻人面皮子薄,但佳人在侧,怎也不该说出如此绝情之言。”

绝情之言?!

方曦文咬牙切齿地转头,只见侍女小姐三分幽怨七分痴缠地望过来,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却又有些恰到好处的紧张。

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您误会了,这个只是她非要吵着跟过来...”

“唉,痴儿。”

朱义武没再给他解释的机会,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得了武林宿老的肯定,方曦文知道自己的风评算是彻底烂了。

...

...

蒋家的院子相当大,粗略估计能有一个篮球场的面积,所以流水席也摆得很开,就算乌泱泱涌进去一堆人,仍是显得井然有序。

这院子是二进的,方曦文在大门口递了请柬,来了个穿锦袍的高大老者,自称是蒋府管家,将他迎到了靠擂台稍前的地方。

“方公子,此处是您的席位。”

“多谢,麻烦也给她个位置,小板凳就行。”他指了指身边的丫鬟说。

管家是个沉默少语的人,但并不死板,闻言轻轻点头,取了张椅子过来并在一起,倒也不算占别人的位置。

坐下来之后,江星楚很尽心尽力地给他取来了些糕点,娇声道:“少爷,要不要给您捶捶腿呀?”

“免了。”

“那我喂您吃吧,啊——”

方曦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后者嫣然一笑,把糕点送进了自己口中,还故意舔了两下手指。

...真服了。

就这么呆了一阵,很快江星楚便找了个借口开溜,绕过层层人群,翻身上了屋檐。

在进来之前,两人就知道可能有事发生,于是商量好分别处于一明一暗的状态,由方曦文吸引注意,她来纵览全局。

很快擂台上的比试便开始了,由纳贤门与镇河堂各出一位弟子,都是蓄气大成的修为。

交手不能说是刀光剑影吧,只能说是小孩打架,方曦文看得兴趣缺缺,拿着个鸡腿在吃。

快进到沧浪公子上场,这小子还是有点水平的...

此时,有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带着管家走过来,两人都相当魁梧,前者听说已年逾古稀,但看起来仍是精神矍铄,正是蒋家家主。

面对长辈,方曦文赶忙放下鸡腿,起身一礼,“蒋太爷。”

“呵呵,小方先坐,我就是过来跟老朋友聊聊,顺便看看你,”老者显得很和蔼,双手虚按,上下打量他一阵,“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好像比溪知还小一岁吧?”

“是,蒋兄更年长些。”

方曦文这话说得颇为违心,三公子今年是十八岁不假,但他其实有二十好几,大学都快毕业了...

“好、好,”老者跟身旁的管家对视一眼,仍是笑呵呵的,“以后可以跟溪知多走动,都是年轻人,有话说。”

“应该的应该的。”

寒暄几句,老家主便走向了朱义武,看来也是交情不浅,三人慢慢踱向擂台,上面如今轮到一个蒋家的小辈。

那是个怯懦少年,剑法火候不够,在对手的攻势下左支右绌,眼见便要落败。

“使得甚么狗屁剑法,正手不精反手无力,你当在刺绣织锦么!”

老家主对家中小辈显得丝毫不留情面,一落入下风便张口就骂,很快那少年便败下阵来。

“呜、爷爷,我、我——”

“哭什么哭,成何体统!”

哪怕当着朱义武的面,老家主也没半句软话,训了几句后那少年仍跪在地上哭,他便让管家将其拖回了房间,面沉如水。

直到一身锦衣的蒋溪知走出来,左右招呼后唤了声‘爹’,这老者的脸色才多云转晴。

蒋家家主老来还得了一子,平素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所幸沧浪公子也没有辜负他的厚望,虽然年纪尚浅,但也是蒋家这代最优秀的传人了。

蒋溪知上了擂台,一口气连败四人,最后一位还是个开了四窍的好手,沧浪公子以半招之差胜过,已是大汗淋漓。

这一战他将家传剑法尽数施展,仿佛有一条浩瀚江河流泻而下,引得周围喝彩连连。

“刚刚那是镇河堂的副堂主?

听说他一根齐眉棍使得出神入化,想不到溪知竟能得胜,当真要跟蒋兄道一句恭喜了。”

朱义武陪在家主的旁边,一矮一高显得有些滑稽,但气氛又莫名融洽,众人看过去的目光都很是敬重。

面对他的奉承,老家主面露喜色,摸了摸胡须,“莫要当着他的面说。我怕溪知自大,还好有人给他上了一课。”

“哦?”

“前些日子他在长街一战,败给了个年纪相仿的对手,回来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几天,剑法又有精进。

呵呵,真希望能亲眼看到他打开生死玄关啊。”

打开生死玄关乃是晋升外景的步骤,可见家主对他期望之大。

“嚯,莫不是那位最近名声颇燥的少侠?”

“便是他了。”

说着,两人下意识一同看过去,那人正拿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于是又默契地转了回来。

方曦文当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若无其事地慢慢靠过去,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屋檐,跟偷偷隐蔽在那的江星楚交换视线。

在来之前,他们都觉得可能有事发生,到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比武大会表现得越正常,就越是要小心...如果要在这么多人里,挑几个可能会出事的人,那只能是这两位武林宿老。

“说起来,令郎是如何败的?”

“呵,溪知说对方剑法比他差上一些,但内功太好,一串连环攻势他支撑不住,便败下了阵来,”说着,家主顿了一下,“这天下本就不公平。

有些人天生功法、资源都比你好,起点天生就高,我们凡人又能如何?”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感慨,朱义武都楞了一下,旋即接话道:“此话虽不假,但您这种大高手还自称凡人,未免太不给天下人活路了。”

两人谈话之间,蒋溪知已经去中场休息了,台上又开始菜鸡互啄。

有几分眼力的人看着都发困,不知道上面在打什么,只知道鸡腿的味道真不错。

‘我、没法、进到、内院。’江星楚落在檐上的阴影里,用唇语说。

见状,方曦文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看来她也不是单纯来处理手尾,而是另有目的...

这时,沧浪公子休整完毕,跃上擂台,身法飘飘,向着周围一礼,“或许大家都看出来了,在下由弱到强接连胜之,其实是在积累气势。

现在,我想挑战一位好对手,虽然他没有参赛,但不知诸位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他这一番话,让本打算走的众江湖客重新提起了兴趣,纷纷猜测起他要打谁。

“莫不是纳贤门的林载?值得如此郑重对待的,也就他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沧浪公子对他有意已久。”

听到周围的讨论,方曦文顿觉心中不妙,下意识朝着内院走了几步。

叮咚!

【已发现灵境入口,当前灵境共鸣强度:较强,满足进入条件】

突然有条虚幻提示弹出来,方曦文一怔。

原来入口在蒋家内院,难怪他一直都没找到!

没给他犹豫的时间,擂台上的沧浪公子轻易就发现了他,一伸手,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方兄,可愿与在下再战一场?”

蒋溪知露出笑容,战意昂扬。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空气为之一静。

方曦文倒数了三秒。

“哇,是风流浪剑呀!小郎君长得可真俊俏!”

“曦文哥哥,也往这边看看呀!”

天啊,风流浪剑都有男粉了...方曦文一时间头皮发麻,跟江星楚打了个暗号,飞身上了擂台,“蒋兄,何必把在下架在火上烤?”

“在下绝无此意,”蒋溪知也有点绷不住,对方的画风太过奇妙,他强行拔出长剑,“赌上沧浪公子之名,此乃雪耻之战!”

闻弦歌而知雅意,方曦文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报名号的机会,但他仍有些犹豫。

回头看了一眼,蒋家家主正带着管家从远处走来,步伐很快,像是很关切这场战斗。

“方兄?”

没办法,只能靠江星楚盯着了。

“在下,剑气长——”

轰!

他的话被强烈的爆炸声淹没,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地板在猛烈摇晃。

还未站稳,便听见“噗”一声闷响。

极目看去,竟是蒋家家主的头颅如西瓜般炸了开来,鲜血四溅!

“庄主!”“爹!!”

一声声急呼响起,刹那间原本热切的比武大会变成了凶案现场,方曦文心里那颗定时炸弹的倒计时终于停住了。

果然出事了...

抬头看去,发现江星楚隐晦地朝他摇了摇头,身形消失。

她也没看到?

说明不是远程手段,难道是被下毒了么...

“家主遇刺,封锁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