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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你老跟她比干嘛

第118章 你老跟她比干嘛

方曦文还是妥协了。他终于成为了剑宗大师姐的外置大脑。

其实方清筱根本不蠢,有空明剑心的她思考总是直指本质,其实他认识的人里面真正蠢的只有...咳,总之大师姐是不太在乎练剑以外的事情。

于是剑宗发布下来的一系列通告都由他确认,经过筛选之后根据指标分发了下去,弄得滴水不漏。

由于灭天门的行事手段远不如血衣教那般张扬,所以这一趟清剿行动的性质偏被动,毕竟后者是真的会在院子里吊上几十具尸体,然后边卖人肉包子边歌颂血神的。

正因如此,想收集血神石那般,以十数人为一支混合小队的模式行不通了,而且剑宗也指挥不动其他宗门的人。

所以方曦文的提案是将剑宗弟子们打散成小队,化作一颗颗钉子钉在有风险的地方,打防守反击就好。次日提案通过。

这一代剑宗弟子们的除魔之心甚坚,十有八九的人都积极响应,自发组成三、四人一组的剿灭小队,赶往各地。

至于我们的大师姐...她拗不过粘人(?)的弟弟,不得已只能跟他两人一队。

在临行前,方曦文请剑宗的两位熟人吃了顿饭,地方还是选在归云阁,点了满满一桌,没有上酒。

“起初听闻方公子也要参加清剿行动时,雪雯还有些惊讶,”白袍佩剑的少女举起茶杯,浅浅一笑,“但很快就释然了,像您这样正直的人,想来是不会错过此等盛事的。”

“兰师妹也太抬举我了。”方曦文笑得有些勉强。

他正直个屁,他只是担心自家那个满脑子出剑出剑的姐姐而已。

“曦文,你跟大师姐两人一组会不会人手不够?”岳正方提问的角度倒是毕竟实在,像他这组就是四个人。

“不会,她的战力你们比我清楚,而且再来个别人反倒麻烦...”

要是让人发现大师姐有点弟控倾向,整天没事就抱来抱去,那剑宗岂不是威严扫地?

考虑到兰雪雯在场,两个大男人也只是以茶代酒,互相说了些保重的话,各自分别。

...

...

数日后。

江、陇交界之地,兴平城。此地虽处两州地界,但由于运河并未经行,加之矿藏等土地资源较为贫瘠,其繁荣程度尚不如江州中部的小城市。

此时城内鹅毛飘絮,银装素裹,有些人家的门檐下坠着几条冰棱;城外的官道覆着皑皑白雪,有一对撑伞的男女正在并肩行走。

男子青衫云袖,身姿挺拔,剑眉朗目,脸上始终缀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女子白衣淡雅,身形仿佛融入白雪之中,但那明艳的容颜又将人的目光夺了去,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自然是方家姐弟了。

在清剿行动开始后,两人还特意等了段时日,选择了一个据说是灭天门耕耘得最深的地点,也就是这兴平城。

灭天门在此地的待遇,就如同各大正道宗门一般,不仅有在明面上的据点,甚至还会不定时派出人手讲道布告,为宗门吸收新鲜血液。

在这种情况下,抓他们的小辫子不难,但若是想连根拔起,难度就十分之高了,更别说还有跟地雷似的血衣教残党。

以慎重为上,方曦文在来之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资料,一路上翻了很多遍留了印象,如今边走也边在脑袋里面琢磨。

忽然,他感觉手上的伞被人接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触感,不禁身体一僵,偏头问道:“姐,你在干嘛?”

“跟伱手拉手。”方清筱把伞收了起来。

“一般的姐弟走路是不会手拉手的。你是五岁小孩吗?”

“为什么你跟江星楚能拉,跟我不可以,”姐姐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跟她才认识多久。”

“这、这个,不能这么比的吧...”

方曦文心想我还跟她亲了呢,你这也要比?

“你说不过我。”

说着,方清筱一把捞起他的手,两人一块进了城。

兴平城的建筑风格跟江州也有些差别,主要是为了保暖,墙体建得很厚,大部分住宅都显得比较低矮。

在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也穿着厚实,披风大氅、暖帽披肩等等,颇有北国风光的景象。

方曦文突然想到,之所以江星楚带着一堆衣服,是不是除了易容之外,也有防寒方面的考量?毕竟陇川是真的很冷。

“不对,这也太冷了吧?”多走了几步,他的身体不自觉发起抖来了。有什么不对。

“是天地之力,”方清筱摆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解释道:“有外景在附近交战过。”

“所以改变了天象?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能维持这么久。”方曦文颇觉不可思议。

他也不是没见过外景,甚至连血衣教舵主都算得上半个,还被他一拳打断了天地之桥。

但光交手余波就能影响方圆百里,甚至改变一个地方的天气...有点太夸张了。

“至少宗师。”方清筱言简意赅,在左右四顾了一会后,她径直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伸手一指,“曦文,我们住这里。”

闻言,他凑近了些,上下打量了一阵这明显是普通人家的住户,有些疑惑。

剑宗在兴平城没有设立剑堂,所以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本该是寻家客栈投宿就完事。

不过阿姊有空明剑心,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这户人家还不知道愿不愿意收留...没多犹豫,他上前扣响了深色的木门。

很快,木门先是露了条缝,看见他们两人后,接着才打开半扇,从里面走出个黝黑的粗糙妇人。

“大娘,我们姐弟旅居此地,但左右寻不到住处,不知能否借住几日?”方曦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摸出几粒碎银,“房钱我们按市价给,您意下如何?”

这妇人见他衣衫清爽,皮肤白皙,眼睛滴溜溜一转,当即喜笑颜开,“有什么不行?快快进来坐,别在外面冻着凉了。”

说罢,将另外半扇木门开了开,将路给让了出来。

方曦文寒暄了两句,拉着姐姐跨了进去。

这是个具有浓烈生活气息的小院,看得出房主是个做木工的,院子里摆着个小小的秋千,左右房檐分别挂着干辣椒和腊肉,劈好的柴火垒成一堆堆。

“大娘,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嗨,有啥麻烦的,当初孩他爹多留了两间客房,结果一年到头都用不上几次,光拿来放东西啦,”妇人大咧咧地一摆手,“最近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来得好多,城里的客栈都不够用,都来找我们嘞。”

“像我们这样的?”姐弟俩对视一眼,方曦文问。

“欸,上旬有个小女娃子,也说寻不到地儿,现在还住着呢。”妇人引着他们走了进去,来到院里的一处偏房。

虽然说是偏房,但看得出工匠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外在结实美观,里面也没有堆多少杂物,还算整洁。

“婆娘,又领得什么人进来了?”在院子角落劈柴的黝黑汉子听到动静,放下斧子便要过来,但止了步。

“干你啥子事喔?还不去劈柴生火,是想饿死幺儿吗!”妇人用宽厚的臂膀挡在方清筱面前,指着那汉子就是一通臭骂,骂得他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见状,方曦文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大娘您放心,也就是在外人避嫌我们才互称姐弟,这其实是我没过门的娘子呐。”

这边妇人将门推了开,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我就说你俩除了鼻子眼睛差不多,但其他地方也不咋像嘛!年轻人就是面皮薄...”

在她将一些杂货搬出去时,方清筱把弟弟拉到一边,心里倒是没什么被说成“娘子”的羞恼,反而有些微妙的雀跃,压低着声音问到:“怎么了?”

“这是怕汉子偷人呢,”方曦文指了指外面那个劈柴的汉子,看着她的脸笑了笑,“阿姊长这么漂亮,她是怕自家相公见到了你,魂儿都给勾没了。

虽然我是觉得不至于...那汉子面相看着是个顾家的,手上老茧也厚实。”

“你夸我漂亮。”方清筱自动滤去一大段话,提取出中心思想,脸上露出笑意。

“...说真的,虽然人榜没有画像,但你出门这么张扬,真的不怕被人抓到吗?”

“没事。很多人临死前,也不愿意相信我是剑宗大师姐,”方清筱显得很坦然,指着自己,“我现在很漂亮吗?”

哪怕在冰天雪地里,这女子的脸也如芙蓉春暖,明艳照人。方曦文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跟江星楚比呢?”

“你老跟她比干嘛,没完了是吧!”

“她漂亮?”

“我眼睛瞎了,丧失了分辨美丑的能力,分不出谁漂亮。”面对送命题,方曦文选择直接开摆。

另一边,正往屋子里搬来脸盆、木桶、香炉等生活用品的妇人偷眼瞧了他们一会,见两人动作亲昵,确实不似寻常姐弟,于是心下更为放心。

她把东西一个个摆好时,方曦文便借着机会过去寒暄了几句,将这个在奇怪地方起了胜负欲的姐姐晾在一边。

经过交谈得知,妇人名叫孙紫芳,丈夫是个木匠,日常的营生就是干些木工活,有时也会拉些木炭去卖。

两人成婚已有十三年,膝下育有一子,在城里的私塾读书。

待得将东西按指示摆好后,走到门槛前又转了个圈走回来,脸上却是有些谄媚:“是这样的,这位...爷,刚刚我是骗您的,咱家里如今就只剩一间客房了,就是眼前这间。”

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姐弟俩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不过二位既是新婚夫妇,应该不在乎这些,这床是孩他爹亲手做的,又大又结实,怎么闹都行...”这妇人还想多说些什么,但被方曦文快速打断。

他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一间就一间吧。”

而方清筱不知道她介绍床的材料干什么,走到边上敲打了几下,当即眼前一亮,刚想拔剑就被人一把按了回去。

“二位爷愿意就最好了,不过...”

“不过收钱还是按人头收,对不对?”方曦文连忙抓住姐姐的手,瞪了她一眼,转而脸上露出笑容,“应该的,毕竟我们这边两个人两双筷子嘛。”

说完,他很爽快地就递去一锭银子,妇人用衣衫擦了擦,举过头顶看了一会,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方曦文轻轻叹了口气,回到房间里继续收拾。

他这洁癖的毛病还没完全改过来,因此在芥子环里时时常备四五套被褥,如今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见他将刚换的床单撤下来,方清筱凑到他旁边,“要用自己的,为什么还要她拿进来?”

“因为这样她收钱才收得安心。你想啊,要是这两个客人住同一间房,不用你的、不吃你的,还愿意按人头给钱,那收了钱良心不得过意不去啊?”

方曦文铺着床,头也不回地笑了笑。

“是吗。”

“而且怎么说呢,这妇人其实很精明的,刚刚说她跟丈夫的事,其实也在旁敲侧击我们呢。她一开始就知道家里只有一间房,而我们要两间,但看着我们好说话的样子,才把我们带了过来。”

“被骗了吗?”

“有什么骗的,钱货两清,她也把话说得很明白,哪里骗了?”看着姐姐略有些茫然的眼神,方曦文又笑,“姐你真可爱。”

“没骗,那曦文为什么心情不好?”方清筱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想到以后都要睡地板,心情好不起来。”

“床很大。”

“我们是两个成年人诶。”

“我可以抱着你睡。”

“我们是两个成年人诶!”

方曦文实在是跟她解释不清。

其实他对睡哪里一点所谓都没有,他只是在孙紫芳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这种精明、市侩、贪小便宜的算盘在他眼里,并不惹人生厌,反而显得亲切。

曾几何时,也会有一个妇人兴冲冲地提着袋蔬菜回到家,跟他说讲价便宜了五毛钱,摊主还送了把葱。

正因如此,方曦文对她的态度才会那么柔和,才会...那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