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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奇怪的梦、逛庙会

第170章 奇怪的梦 逛庙会

翌日。

方曦文一起床就先检查了操作面板,发现灵境的共鸣强度已经变成了“弱”,提了一级;

想想当初在江州的时候,这共鸣等级也是随着逗留的时间变化,一段时间没去还会“回落”;

但能够影响的因素太多,如今他也没能完全分辨出来,只能寄希望于剑仙,让她给自己一些提示。

而且,她也是自己逗留在洛家的一个重要原因。

喝醉酒的两人都有修为在身,宿醉之类的副作用几乎等于没有。

简单洗漱后,一家五口在院子里吃早餐,咸菜、萝卜、粥,洛母的说法是吃点清淡的东西清肠胃,还备了些温热的蜂蜜水。

饭桌上,方曦文随口闲聊起来:“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别人还没什么,洛青霓一听瞬间就绷直了腰板,整个人像只炸毛了的猫,猛地低下头吃起饭来。这是做了亏心事的。

“什么什么,姐夫是梦到姐姐啦?”小妹刚好奇地举起手手,就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知道是谁,反正有人在喂我吃水果,好像是樱桃还是什么东西,喂了有十几二十颗,”他露出回忆之色,“细节记不清了,反正我都说不要了,结果还被硬塞进了嘴里。”

“奇怪了,喝得那么死还能做梦,你小子也算有本事了。”洛霆随口应了一句。

也就是个怪梦,说说就过去了。

见话题转移,洛青霓这才缓了口气,小脸绯红,绷紧的足弓慢慢松开。

饭桌上,洛母说起年关将至,很多东西都变得紧俏,要提前去买点年货,洛霆当即表示他跟方曦文去买就行了。

后者当然自无不可地应下来,两人联袂出门去了,留在家中的一对母女便收拾起碗筷,做起晾洗衣服等家务。

洛青霓在被母亲骂了一顿后,显然也有了点危机意识,开始学着做起家务;

她如今每天最大的活计,就是给方曦文晾衣服——住进洛家后,他一向是自己洗的——晾上去后,把那些皱巴巴的衣服给抻一抻。

‘他洗完是直接用手拧的,这样晒干了之后也会像咸菜一样,你多用手去扯一下。’母亲是这么说的。

然后,这便成了洛青霓的日常必修课。

每次扯完之后,她都要跑到方曦文的面前,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挺直小腰板跟他要奖励。

奖励内容自然就是吃水果,也不知道是谁在奖励谁。

傍晚,两个大老爷们背着大包小包进了房门,累得满头大汗。

不用芥子环这等方便之物,自然是觉得这样是比较有年味,一合计,两人便一路背了回来。

“哇,好多吃的呀!”

“这个是桃符、这个是门神、这个是新历…呀,还有新对联!”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出来迎接,洛青霓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吃的,反而小妹显得见多识广。

方、洛两人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对视一眼,都笑。

比起从芥子环里一个个掏,自然还是这种全部堆在一块的形式,更有“幸福感”一点。

忽然,两人笑着笑着就僵住了,显然是想到了一块去——为什么我们不装进芥子环,等到了门口再拿出来?

僵了一会,两人再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只是将东西一个个搬到院子里。

方曦文带了些腊肉之类的食材,便走进厨房,洛青霓就偷偷地跟在他后面,进去,再把门一关。

她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伸出小手:“今天的奖励!”

“比起我买这么多年货,你功劳很大吗?”他似笑非笑,“伱好意思跟我要奖励?”

“好吧,那我勉强给你奖励好了。”洛青霓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踮脚,嘟起了小嘴。

坏了,给她玩明白了。

方曦文扣住那温软的小手,俯下身子。

晚饭。

“曦文,今晚的庙会去不去?”洛霆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今年最热闹的一次,不去看看就亏了。”

“夫君,”洛母瞪了他一眼,接着眸光转柔,看了过来:“难得来一趟,你带青霓去逛逛吧,刚好也试试新衣服合不合身。”

“好啊,谢谢伯母。”方曦文自然是应承下来。

他对这种古代人的娱乐还蛮感兴趣的,不仅能跟傻姑娘去逛街,说不定还能刷刷灵境的共鸣度,当然没有不去的理由。

见状,刚想反驳爹爹的洛青霓一下高兴起来,伸出小手在桌下去拽他的衣摆,但被一把拍掉,方曦文还夹了块肉过来,让她好好吃饭。

他是被小动作搞怕了,殊不知正是这一拍,有人的逆反心理一下就起来了。

洛青霓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玉足又悄悄离了拖鞋,伸过去踩他。

用力一点倒还好了,结果她偏不,就是若即若离;

感受到那温软弹滑的触感,果不其然,方曦文脸色一僵,连吃饭的动作都有点走形了。

哼哼,就这么怕痒啊。

难得看这家伙面露难色,洛青霓一下得意起来,开始变本加厉。踩呀踩,又弓起光滑柔嫩的足底,紧紧覆上他的脚背,嘴上还故意发出‘哼哼’的声响。

方曦文沉默下来。他的屁股像是粘在了椅子上,不说话,光低头扒饭。

这顿饭他足足吃了三刻钟,等到洛青霓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开、洛母那边都把碗洗完了,他才慢吞吞地把碗筷端过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

此地是个无名小城,近几十年来为人所知,主要是因为桂花山渡口,以及明月剑派分派也在此的缘故;

加上王家中人也常在附近活动,偶有一掷千金之事,使得行商也开始青睐此地,小城终于渐渐繁华起来。

方曦文运气不错。据街坊邻居所说,这是今年来最热闹的庙会,规模大、人数多、准备足——原因无他,龙威军打胜仗了,大家伙都开心嘛。

小城里人流如织,买卖的集市如今被用作赶庙会的场地,四处都挂满了灯笼,有朴素的红色,也有镂空金线、雕刻精细的种类。

有一对稍显惹眼的男女走在人群里面。公子哥青衫拢袖,女侠一身素绒绣花袄,两人互相打量了对方一阵,都笑。

“你变好看了好多喔。”

“是修炼了的缘故吧,我以前也不咋好看的。”

“才不是呢…”她嘟起嘴,小小声地反驳。

不咋好看的那个是三公子,好看的是我家曦文呀…洛青霓老早在客栈那会就发现了,但她没问。总有一天他会说的呐。

另一边,方曦文浑然不觉,牵过她的手走出两步,到地摊上买了个不重的小灯笼,递到她手里。

“给我的?”少女一下高兴起来。

“嗯嗯,这寄寓着十分美好的象征,你可要好好珍惜。”他煞有介事地说。

洛青霓平常也怪喜欢听这些的,像是“情定三世”之类的寓意,便压着砰砰的心跳,追问:“是什么象征呀?”

“就是像我这么好的人,你得打着灯笼才找得到。”

“…臭不要脸。”

哼哼了两声,她一手拉着方曦文,一手打着个灯笼,步伐轻快地往前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见状也是纷纷打趣,说什么新婚夫妇之类的话;

闻言,洛青霓也不如何害羞了,只是红着小脸应下来,接着捏起拳头悄悄看他。

就是我相公怎么了嘛,敢不要我就揍他!

另一边,方曦文哪知道这姑娘想法这么直白,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找好吃的路上了。

他瞄到路边支了个小摊,在卖豌豆黄儿,于是凑过去买了两串捏在手里。

“我没手了。”洛青霓傻兮兮地张开双臂,示意他喂自己。

“那就别吃了。”方曦文直接把两串都塞到嘴里,大吃特吃,气得她呜呜叫。

少女既不愿意松手,又不愿意把灯笼收起来,就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是好人!”洛青霓用力跺脚。

“好啦好啦,还留了一颗呢,”他拉着洛青霓走到巷子里,咬住那块小小的糕点,挑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喏。”

咚。

灯笼掉在地上,方曦文一手扣住了她,把少女轻轻地抱在怀里。

面对这毫无保留的进攻,洛青霓终于后知后觉,小小力的去踩他的脚。

怪不得老是朝人少的地方走,这坏蛋!

良久,唇分。

洛青霓举起袖子擦了擦嘴,眼底水汪汪的,小嘴一瘪:“整天就知道欺负我,明明人家是想跟你好好逛庙会的嘛。”

“当然是要好好逛啊,”他牵过洛青霓的手,笑道:“谁让你老是吃饭的时候拿脚踩我,我当时的感觉就跟你现在一样,懂了吧?”

闻言,少女顿时气得炸毛,很想大声问他哪里一样;但转念一想,他当时其实是想好好吃饭的,但被我作弄了之后…诶,诶?

那不是怕痒吗!

洛青霓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就心虚了:“对、对不起嘛。”

“我又没怪你,踩得还挺舒服…”

“…你这坏蛋!”她气得又要一脚踩过去。

两人打闹了一阵,洛青霓被他晃了一下,手腕被捉住了。

毕竟是修炼八九玄功的,在近身搏斗上傻姑娘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少女硬气道:“一码归一码,我们扯平啦!去看戏!”

“…总感觉便宜你了。”

“哪里有,你都吃了我几次舌头啦,坏人!”洛青霓鼓起小脸,威胁道:“再说,我明天就还踩你。”

“行吧,去瞧瞧王家的表演。”方曦文暂时服软了,不过他总会找到办法治这家伙的。

人群再往前走就变得很密了,不过意外地很有条理,人与人都自觉隔开,没有摩肩擦踵的样子。

跟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有王家的人在附近维持秩序。

“好先进啊。”

“是吧?”赢下一城的洛青霓高兴起来,喜滋滋地拉着他的手,介绍道:“在这里赶集是最好的,不怕被人偷、抢,货物价格也很公道的呐。”

“嗯,王家是挺关心基层的,有点太得民心,”他有些感慨,“这不是好事啊。”

维持秩序的人里也有龙威军的士兵,虽然大部分兵力都镇压在桂花山,横据妖族,但一小部分也在周围流动,安定城邦。

看看人群那狂热拥护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确是在做实事的。

“为啥不是好事呀?”

“因为上面的人太小气啦,见不得别人好。”

他心想这事儿还轮不到自己操心,便随口一说,扯扯洛青霓的小脸笑起来。

想看戏是要买票的,不贵,就几钱。

这些钱是拿来募捐龙威军的军饷的,因为票源充足的缘故,也会有人多买几张支持一下。

方曦文很规矩地买了两张,拉着傻姑娘走到戏台前,寻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

铜锣一响,大红帐幕拉开,穿着考究的竹竿子(主持人)便上了台,对着众人一礼。

台下,洛青霓大眼睛一亮,里面扯了下他的衣袖,“开始啦。”

“嗯。怎么这么兴奋,第一次看?”

“当然不是啦。爹爹跟娘亲每年都会带我们来的,不过这次是跟曦文一起呀。”她把眼睛笑成两个月牙儿,“很宝贵的。”

“那我可亏了,我是第一次看。”他故意这么说。

“有什么亏的嘛!”

“不知道,就是觉得很亏。”

“那、那大不了,我回去再给你作弄好了…”洛青霓还真被他骗到了,声如蚊呐地道。

“桀桀桀,这是你自己说的呀。”方曦文不仅一口应承下来,还要撇清关系,“我可没有要挟你啊。”

“坏人。”

小情侣拌了一阵嘴后,竹竿子嗓音清亮地问了几声好,接着讲了个小笑话炒热气氛,然后才开始报幕。

“这些曲目,平常都有吗?”他跟洛青霓咬起耳朵。

“有呀,压轴的‘书生镇妖’年年都演。”

“是吗。”

这手段就很高明了。

像现代的梗语言也好,古代的诗词歌赋也罢,其实都算是底层人们表达思想的一种载体;

如王家这样注重表达,哪怕有一天整个家族都覆灭了,有关他们的事迹还是会被传唱下去,直到有一天后继者重拾他们的意志,再度崛起。

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事也有利有弊…

想着想着,台上的戏已经开演了,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脸,回过神来。

“怎么啦?”洛青霓关切地拉住他的手。

“没有,想了些杂七杂八的,好好看戏吧。”他心想自己这多疑的毛病是改不掉了,看个戏剧都能发散这么远。

前面的都是些经典戏目,王家似乎还请来了会音功的音乐顾问,一首首曲子或凄婉悱恻,或热血沸腾,很是勾人心弦。

洛青霓边看边吃,足足吃完了能摆满半个桌子的零食,小手还往这边伸着的时候,终于演到了倒数第二个节目。

今晚的压轴,《书生镇妖》。

“冻雪漫天,寒云满壑,凛冽又是隆冬。”

老旦的嗓音婉转迂回,润腔细腻古朴,仿佛真有寒风猎猎,云动风行。

台上转出个娇弱的小娘子,浅浅行出几步,眉眼悲切,相思断肠,眸光投向远方,浅吟低唱:“相公…”

乐器的节奏变得迟缓,有如水波纹纹荡开。

“吼!!”

突然,台边跳出一只通体斑斓的猛虎,眼若铜铃,利爪森寒,掀起的气浪将小娘子的长发拉得直顺。

‘是假扮的,别怕。’洛青霓贴心地拍拍他的掌心。

“哗,好一只吊睛雪地斑斓虎!水涉陆驰途路飘荡,莫非行至终点,徒入虎腹?”

随着嘹亮的吟唱,铜钹、鼓板拍得飞快,洞箫、唢呐鸣声鼓吹,各种乐器都加快了节奏,叮叮当当一齐奏响!

洛青霓张着小嘴,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东西也顾不上吃了。

只见台上那虎妖口吐人言,阴冷刺耳:“好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当真是妖神眷顾,便做了我盘中餐罢!”

“山、山大王,”那女子腿脚一软,跪倒在地,嗓音凄然:“相公进京赶考,若无此路引,非但入不得学宫,还要治罪,妾身定要给他送达才是!”

说罢,竟自流下两道晶莹的泪来。

大部分的乐器都止歇下去,只余二胡唢呐的声音袅袅,哀转久绝。

闻言,那虎妖张开的血盆大口竟慢慢收了回去,有些笨拙地退开两步,垂首;在极凶厉与极温柔的碰撞中,构成一副凝固的图景。

“您先放妾身过去,待妾身将路引送达,再回来填您的腹!”她凄然一笑,又俯首拜了下去。

宁愿自填虎腹,也不愿耽了情郎前程。如此之爱,有些观众已然眼泛泪花。

台下的洛青霓显然是也想到了什么,把小手塞进他的指缝,泪眼迷蒙地看过来,发现自家情郎满脸严肃。

“怎、怎么啦?”

“没。”方曦文温和一笑。

这个曲目显然是经过精巧构思的,无论古今,爱情始终是最能打动人心的选题。若是如此有情之人被妖怪吃掉,那拉仇恨的方式自然是一等一。

不仅演小娘子的女子漂亮极了,而且乐器配合得也很好,这个戏台的氛围都被烘托了起来,哪怕小小瑕疵也能被忽略,所有的所有都很完美,只是出现了一个小问题。

台上那是他妈的真妖怪。

呜哇,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