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8.后手
“只要本官无罪，陛下那里，我是自有办法，你的罪也会轻许多。有些事情可以推到别人身上去。
你我二人说话一致，到时候本官也好救你。”
孙嘉金半信半疑，殷谦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信任我，更希望我能跟户部侍郎周洪谟做好荆襄流民安置，陛下定不想我牵连进此事。
当初皇庄分田，还有今年的荆襄的事情，陛下都很器重我，又让我将吴司正的父亲哥哥在户部熟悉流民的事。而陛下又需要人手。
且本官的孝顺和清廉是朝中出了名的，陛下一直拿我当百官效仿榜样，我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巨贪呢？”
殷谦以为孙金嘉不服气。
随即笃定说道：“本官，充其量就是用人失察，袒护下属而已。”
孙金嘉道：“除此事之外，其他的事尚书大人也不见得干净！”
“本官是耐着性子跟伱说，你自己想好，是我押你去，还是大理寺和刑部来押你，或者锦衣卫送你进诏狱。
我押你，你可以有活着的希望。
记住，这件事都是那几个奸商找你的，蛊惑你做这样的事，你必须推给他们，到时你可以是无罪的。
只要本官好，就能保全你的家人和你的钱财祖产，你好好的思量。”
…………
御书房。
吴贵趴在地上。
等他看清楚穿龙袍的人，神情几乎炸裂。
那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这人不就是抢他米斗的人吗，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皇上。
早知道他是皇帝，那天就是要铺子也得给，更别说小小米斗，自己这是捅破天了。
他还骂皇上的娘……
吴贵额头的汗不停的滴落，伤口被汗水触碰，疼的直哆嗦。
“陛下，臣将吴贵病死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袁彬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吴贵。
我死了？！吴贵大脑空白，陛下让人对外宣称自己死了，是什么意思？
是想亲自折磨自己吗。
在吴贵看来，一定是这样。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草民有眼无珠。”
朱见深看了眼：“吴贵，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粮仓的粮食，也敢拿出去售卖，米斗也敢做手脚。
你让朕饶你一命？朕如何饶你一命！”
“陛下，草民是一时鬼迷心窍，售卖官仓米粮不止小民一家呀，其他的几家米行也有倒卖啊。”
袁彬道：“回陛下，海运仓，北新仓，南新仓，旧太仓，兴平仓，富新仓禄米仓，吴贵的米行，刘氏米铺，赵氏米仓皆分成几家售卖。”
“陛下，草民只是负责售卖北新仓出来的米粮，那些粮食都是户部主事孙嘉金派人运给我们的。
我们三七分利，后来我们几家米行才用了有误差的米斗，但我只是用来骗骗百姓，没有害人勾当。”
张敏道：“除了孙嘉金，还有谁？”
“这……”
吴贵迟疑起来。
“说！”
袁彬呵斥道。
“还有户部尚书殷谦殷尚，北新仓司仓唐承民，仓大使费旺新。
去年秋天南新仓粮，草民售卖的大概有五万九千八百二十四石六斗八升三合六抄，都有账簿记载。”
“账簿何在。”
朱见深有些生气，京师的官仓是京师储粮的命门，光是秋粮一个北新仓就被吴贵米行分售出去这么多。那其他仓不知有多少。
张敏将账簿和文契恭敬呈上，大气也不敢出：“陛……下，都在这里。”
“吴贵，朕问你，你们售卖时粮价多少？”
“陛下，一石成色上佳的禄米和皇粮，可以卖到一两银，若遇天灾，可卖二两银子。
成色普通杂色米，一石米粮可卖到四钱到六钱银子左右。
这两个月荆襄叛乱，米粮可以卖到一两银子两石米，正好夏粮到，店里运来的两千五百石六斗八升，还没有来得及售卖。”
吴贵从里衣夹层摸出一张桑皮纸做的文契，念完后低着头呈给袁彬。
“陛下，草民请陛下饶命。草民交待出孙主事，草民家眷必死无疑，请陛下饶命。”
这时，殿外匆匆进来一内侍：“陛下，户部尚书殷谦在乾清门外请罪。”
“袁彬，先带吴贵去偏殿，需要时在出来。”
朱见深脑海里闪过殷谦以前树立的清官规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看他如何说。
“臣殷谦特来向陛下请罪。”
御书房除了朱见深，还有怀恩和张敏都望着殷谦。
殷谦看了眼四周，看着见他微笑的朱见深，殷谦心里有些疑惑，陛下难道不生气？
“殷尚书，为何这么说？”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殷谦扑通跪下，头抵在地面：“陛下将户部和京师储粮之责交给微臣。
臣不仅没有让陛下欣慰，反而用人失察，才致使米斗监制出问题，这些米斗每日漏粮偷粮，日久天长，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朱见深道：“看来刑部和大理寺那边的消息你已经收到了，米斗被虫蛀都是新洞，几大仓的米斗皆有问题，朕自然要问你失职之罪。”
“陛下，臣用人失察，导致户部治吏昏乱，才酿下此大案，辜负陛下信任，臣悔恨万分。”
殷谦恭敬说道。
“平日里，臣一直严于律己，对孙金，杨叔同，韩信国等人行为，心存疑虑，但是臣始终没有深究。
米斗本该统一监制，出不得丝毫的误差，可杨叔同，韩信国等人为一己私利伙同奸商，欺骗孙嘉金，在米斗上造假，通过米斗误差，偷粮倒卖。
臣平日里忙于流民之事，并未对这些事继续监察。
都怪臣信任杨叔同等人，并未查看米斗是否被虫蛀的真假。
前几日他们告诉臣，米斗损坏，臣想到陛下为百姓之粮费尽苦心。夏粮入仓不可耽搁，更不能有误差。
所以米斗，米升，只要是涉及这些称量之器的，臣立刻冒雨进宫。
那天请见过陛下。但当时陛下在昭德宫，臣怕扰贵妃娘娘与陛下，将此事禀告与商学士，匆匆回去。
其实，臣也察觉他们近来行为有异之事，但臣心中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户部出丑，能遮掩的尽量遮掩，是不想让陛下担忧。
想着等忙完夏粮，在暗中查看整治户部，可主事孙嘉金，受主簿，吏员蛊惑，导致臣也失察，他们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多亏陛下勤政，洞悉其奸，明示大明粮仓米斗米升问题，罪臣才如梦初醒啊。
今天细细想来，寝食难安，臣恳请陛下严惩，以诫百官。”
你叽叽歪歪说这么多，不就是说你与此事无关。
朱见深起身道：“殷尚书，你说了这么多，朕听明白一件事，就是此事与你无关，你真的只是一直在受属下蒙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