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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桑那州北部荒野的一处教堂,昂热手握折刀缓缓从中走出。

走到屋檐下时他停了下来,就这样坐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昂热把折刀随手插在屋檐不能遮蔽到的泥土上,此时天空正下着一场阴绵的愁雨,雨水连绵不绝,冲刷着折刀上粘稠的黑色血液,那些血液接触到雨水之后竟嘶嘶的冒起白烟。

那些黑血原本是可以腐蚀刀剑的,但昂热的折刀不是普通刀剑,它沐浴过龙血,足以睥睨所有污毒。

天潮地湿,泥土泛起丝丝腥味,这味道稍微冲淡了另一种非人的腥味,后者属于数十只身负滑溜鳞片的异形,它们的尸体在教堂里躺着,身上有深深的刀伤。

蛇形的死侍。

昂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支雪茄,这时他的口袋里响起了《por Una cabeza》的旋律,昂热就着雨声听了一会儿,天空中有一只鹰冒着雨幕飞翔,发出高亢的鸣叫。

昂热看着那只鹰从他的视野中渐渐模糊成一个小点,而此时的乐曲也已经接近尾声,昂热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抓到洛基那小子了吗?”对方的声音相当欢快,背景里夹杂着响亮的背景音乐和嘈杂的枪声。

“我正在亚利桑那州北部的荒原上看雨呢。这里的教堂豢养着毒蛇,却大写着神爱世人。不过远处的风景倒是不错,刚才还有一只鹰飞过去。”

“毒蛇?”对方背景中嘈杂的电影音停下了。

“蛇形的死侍,已经有翼膜了。”

昂热把雪茄塞进嘴里,“洛基没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制造基地。执行部负责的几个地点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们的组织就像沙漠中生长的植被一样,露出地表的只是低矮的草木,暗地里的根须却已经深深的扎进了地底。想要连根拔起,相当困难。”

“长着翼膜的蛇形死侍……如果密党的记载真的正确,龙形的死侍也有可能真的存在。”

副校长的声音有些严肃,“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欲望产生,混血种也不会例外,洛基所能带给混血种的诱惑是致命的。这组织已经长成一棵毒树了,说它的根须遍布世界的每个角落都不夸张。当年弗拉梅尔和洛基约定只在暗中争斗而从不牵扯诸如密党之类的组织,其实反而是对洛基一方的限制。”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昂热拿出雪茄剪,轻轻裁剪,“我当时还疑惑为什么弗拉梅尔导师不尽早加入密党,好将洛基一网打尽。现在我才知道,和洛基禁忌炼金术的诱惑比起来,所谓的密党实在算不了什么。”

“是啊,意志不坚定的混血种只要品尝过那种滋味,就会心甘情愿地沦为洛基的走狗吧,无关血统,无关地位,那种进化的感觉会让人疯掉,而这种人实在太多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昂热愣了一下。

“对,你。”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昂热觉得带着牛仔帽的老东西应该是点了个头,“你是要对龙类复仇对吧,把精力耗在这种麻烦事上,不会消磨你的刀锋么?”

“成为龙类的人也是我的敌人啊。而且说起来,这应该是弗拉梅尔导师的工作才对,对抗洛基难道不是背负这个传奇名号之人的使命吗?”

昂热笑了一下,“但现任的弗拉梅尔导师实在愧对这个名号,只好让我来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所有关于炼金术的知识倾囊相授,等你成了下一个弗拉梅尔导师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抗洛基了。”

“不了。我还是更喜欢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个名字。说起来,你在成为弗拉梅尔之前叫什么?”

“不告诉你。”对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我说,就不能把这个担子交给年轻人吗?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虽然还没老得要死,可你命中注定是要死在屠龙的战场上的,为什么连混血种的事情也要亲力亲为?”

“年轻人还尚不成气候啊,搞得我这个老头儿也不能安心朽去。”昂热笑了笑,“等有能够接班的学生成长起来以后,我再考虑退休的事情吧。”

“真是伟大的宏愿啊。”

“我说,启动EVA吧。”

“现在?”

“是时候了吧?对面明显也有诺玛一样的电子管家,并且不比诺玛要逊色,我觉得不能再任由洛基发展了。你是弗拉梅尔导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所能带来的危害。”

沉默。

“好吧,我同意。那份表单你交给校董会了吗?”

“已经递交了,让他们出点钱吧。先把药物原料掐断,再慢慢处理洛基的事情。”

“嗯,没有原料至少不会再让新的死侍化药物出现。明天就要开始执行新的实习制度了,明早的集会让我儿子代你发表讲话?”

“不。等会儿我会在守夜人社区上通知学生,明早的集会由我本人亲自演讲。”

昂热点燃雪茄,深深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消弥在雨幕中,“战场马上就要开场了,怎么能不给学生们好好上一课呢?”

“差点忘了,你这个老骚包自诩教育家。可战场上哪有什么教育家呢?”

“错了。”昂热笑了笑,“第一,我确实是个教育家,而并非自诩。而且战场上当然有教育家,你我就是被这样教育起来的不是吗?还有,你说处理这些事情会磨钝我的刀刃,但这些琐事连打磨都算不上,我的意思是说——”

昂热站起身来走入雨幕,雨点打湿了他黑色的西服,他伸手拔起插在泥土上的折刀,上面的黑血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显露出一如既往的锋利和明亮。

“第二,我的刀刃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