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想来点什么?!”当然,不屑也好,嗤笑也罢,那都不能耽搁了赚钱的事情。所幸,店小二这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姜帅和潇洒哥虽然全都注意到了,但是姜帅没兴趣和一个路人计较,潇洒哥见姜帅没有发话,倒也没有真的因此去找店小二的麻烦。
“挑你们这拿手的饭菜,随便上两荤两素就好。”打发走店小二之后,潇洒哥也没有耽搁,趁着酒楼还在准备饭菜的功夫,前往马市去置办了一辆比较简陋的马车。而等两人吃完饭之后,自然就是开始已经准备妥当的“平凡之路”。
说起“平凡之路”,姜帅其实也是感慨颇多。作为从小听朴树歌曲长大的一个“伪铁杆”歌迷,《平凡之路》这首代表作,姜帅虽然听了不止一百遍,但是一直没有体会其中表达出来的放荡和不羁。究其原因,这和姜帅并不雄厚的财力有关,更和姜帅喜欢宅在一个地方的性格有关。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有了另一种完全和现实世界完全人生不同的另一种“选择”,姜帅在带着不小期待的同时,其实也有不小的忐忑。
这条平凡之路,自己真能顺顺利利走完吗?!
十六年的时间,可以很短,比如在小说之中,它可以只是一句“秋去冬来,时光流转”的简单描述,比如在影视剧中,它可以仅仅几个镜头的切换,比如在人生渐老的某次回首时,它可以只是夹杂着无尽怅然若失的某个叹息。
十六年的时间,可以很长,比如说,就按一个人可以活到八十岁来算,它也整整占据了一个人的五分之一,比如说,它差不多可以涵盖一个人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出大学的漫长求学生涯,比如说,它差不多约等于一个人人生最为美妙、最为放肆的青春。
但在现在,十六年在姜帅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意义,因为它只是一段漫长的旅行,更是一场梦!
而我们都知道,只要是和“梦”沾边的事情,基本都逃不过虚妄、空洞。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和“梦”有关的事情,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就如平凡之路中所唱的歌词那样!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不安着的
你要去哪 Via Via
谜一样的沉默着的
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为了能够更为容易的融入这个世界,为了能够领略到自己从未想过的风情,姜帅在踏上“平凡之路”的前几年时间里,并没有急着在跨过山和大海的时候,去帮助那些步路蹒跚的行人,也没有忙着在穿过人山人海的时候,去搀扶那些遭遇坎坷的凡人,而是尽己所能,去倾听他们的心声,去体会他们的无奈。
一个又一个村庄,一座又一座小镇,少则十来天,多则一个月,姜帅就在这样的走走停停中,从蒙古统治下的北国风光,来到了大宋治下的烟雨江南。但是让姜帅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还是在“小桥流水、碧水泱泱”的烟雨江南,那些处于最底层的老百姓,面对的生活困苦似乎惊人的相似。
一样的晨兴夜寐,一样的穷困潦倒,
一样的含辛茹苦,一样的食不果腹,
一样的满怀希望,一样的朝不保夕,
......
地域的距离,开始渐渐消散,时间的概念,正在慢慢模糊。因为此时的姜帅,终于在他们身上,在那些其实只是一堆数据所组成的背景Npc身上,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感同身受的情感共鸣。
那是一个弱者对于这个世界不公的无奈沉默,
更是一个凡人对于这个世界残忍的无声呐喊,
更为悲哀的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因为没人能知道,毁灭还是爆发,哪个会更快闯入自己的生活,自己一潭死水的生活。
当然,如果非要在这两地找一点不同的话,也不是真的找不到。
比如说,在蒙古统治的北方,统治者们其实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爆发”的机会;但是在大宋治下的南方,统治者们除了在心里上给所有人整点“阿q精神”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改变人生的选项了。
而也正因为此,姜帅或多或少明悟了大宋为什么会被蒙古扫进历史的原因。
大差不差的统治方式,大差不差的生产水平,以及大差不差的人口数量,在蒙古这边给了一个可以改变人生的“动员力量”之后,在蒙古这边差不多垄断这个时代最强战争科技“战马”来源的情况下,大宋能打赢蒙古那才是见鬼了!
所以也无怪后世的现实世界中,有人会说,大宋不是被蒙古打败的,而是被北方的汉人打败的。就像明末清初的那次改朝换代一样,真正让清朝入主中原,统治两百多年,进而让整个中华民族产生巨大悲剧历史阶段的“罪魁祸首”,不是满人,而是汉人,而是那被无数文人鄙夷唾弃的丘八。
弱小和无知从来就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但凡宋朝不是不管不顾的执行“重文抑武”的政策,但凡宋朝的统治阶层能够让出一些利益,来作为动员底层民众的“动力”,宋朝何至于被无数北方少数民族为主体所组建的政权,轮番按在地上爆锤?!
“道书看的怎么样了?!要不,我来考考你?!”心中有了一种无处发泄的情绪之后,最好的应对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找其他人,倾诉一下心中的抑郁了。所以姜帅甚至都没等潇洒哥给出回答,就自顾自的抛出了自己这几年走下来,心中的一些感悟。
“这...”几年的走走停停中,潇洒哥确实看了不少姜帅从各处道观借来的不少道藏。但是猛地让潇洒哥去理解姜帅从阶级矛盾入手引出的长篇大论,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面对正在滔滔不绝的姜帅,潇洒哥除了似懂非懂的点头附和之外,就只剩下沉默了。
“年轻人,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没头没脑的发泄完之后,心情略有好转的姜帅,看着潇洒哥一脸懵懂的表情,不由面色沉重的拍着潇洒哥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额...”潇洒哥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有心想要反驳一下,自己渐生白发的年纪,怎么也不能算年轻人了。但是,考虑到自己刚才哑口无言的“无能”表现,潇洒哥终究还是继续保持了沉默。
一路无话,马车飞驰。
不过在这之后,自觉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的姜帅,觉得自己的“平凡之路”,应该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这就是“平凡之路”的进阶版——非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