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已经逐渐黑沉起来,周晓萌便辞别而去。
刚才还充满了欢声笑语的院子,顿时又变得寂静起来。
云溪怔怔望着刚才周晓萌坐的位置出神,心口有些微微的酸胀,心跳的频率也有些不对劲儿,他用手捂在那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他以为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可还是逃不掉清宁那双睿智的眼睛。
一边询问吃好了没,一边起身收拾碗筷,嘴里也是没轻没重的打趣。
“咋滴,这人才刚走,这就想了?”
“胡说什么?”云溪嗔怪瞪了他一眼,可在清宁扭过身进厨房之后,又开始怔怔出神。
院子里刮过一阵风,把唯一一点痕迹也吹没了,一切像是根本都没发生过。
云溪突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可他又不想去询问清宁,免得被奚落,于是闭上眼想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细节。
却被一阵奚落的笑声给拉回来。
“还说没有想,看看你这副样子,要不要我找镜子你自己照一照?”
清宁嘴里打趣着,又坐了回去,看着对面仓皇掩饰想狡辩,却找不出合适的话的云溪。
“云溪,你不该让她走的……”
云溪一怔,抓着帕子的手一紧,嘴里轻叹一声,“我何尝不想,可我不能奢望太多,她答应抽空来坐坐,能吃我亲手做的饭,一起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眼底的渴望和失落却还是掩饰不了。
清宁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劝道,“云溪,过去的就别想了,再说当日那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或者,你也可以尝试跟她解释,她知道了你并非跟醉红楼其他倌儿一样脏,或许你们……”
“清宁,别说了。”
云溪骤然变脸,打断了清宁,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又赶忙低下头。
“云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让你难过,我只是想让你放下过去,想让你再往前走。你知道的,我是希望你快乐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配啊,我已经脏了,清宁,我已经脏了,不管是不是我情愿的,我已经脏了,还染过那样的脏病,我怎么配?
她是那样的好,对我这样的人也这样的好,而且她注定不是一般人,以后肯定会走的更高的,我怎么能让她蒙尘,怎么能让她因为我被耻笑。
可是清宁,我真的好想能一直看见她,就这么简单的坐着吃顿饭,我就满足了,可我知道就是这,我也只是奢望,清宁,我该怎么办,我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自己不该纠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最终,云溪还是破防了。
用帕子捂着脸掩饰那些伤心、不甘、委屈的泪水。
清宁看着这般模样的他,几次想开口劝,却都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偷偷地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助云溪的。
……
周晓萌回到小河村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想着家里的夫郎们睡下的早,未免吵醒他们,便故意把手脚放轻。
却被吓了一跳。
“大,大夫郎,是你?你没睡?”
“家主,你怎么才回来?莫不是早上的事情让你生气了?”
顾廷之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天黑了,她还不回来,他心里更是担心的要死,不顾其他兄弟的劝说,执意的站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不是,我就是忙过头了,而且今天不是下雨了吗?我又躲雨,活没做完,就拖到这会儿?”周晓萌有些心虚,没有说跟云溪有关的。
心里怪别扭的,感觉就像是在外面偷情怕被抓而绞尽脑汁辩解的负心男子一样。
见大夫郎还在那别扭又委屈的样子,无奈的蹙眉。
“哎呦,大夫郎,你家主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我承认早上那阵儿,确实有些心里难受,虽然我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可我一直在努力的改变弥补,还是被你们误解,那我肯定会心里不舒服的。
可我发誓,我晚回来这件事,绝不是赌气。”
见她信誓旦旦,他才松心,想着她为了养家糊口在外面受累,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一边询问她累不累,一边询问她饿不饿,想着她也没带遮雨的,又检查她身上是不是淋湿了。
好在并没有,还是干的。
“好了,我不饿,在外面吃过了,也不累,也没有淋雨。”
周晓萌说,可她确实有些累了,不饿,但是有些口干舌燥。
“大夫郎,我先回屋歇歇,能麻烦你给我送杯热水来吗?”
“嗯。”
顾廷之答应着,就去了厨房,厨房灶膛里的火一直没有灭,热水和热饭都是一直准备着的。
倒了一大杯子水,想起她说累,便想着端些热水去给她泡泡脚,自己忙不过来,便把四夫郎顾丙之喊了过来。
其他几个都睡下了,四夫郎被喊醒,嘴里哈欠连天。
走路的时候都看不清,好几次差点摔倒,被他一路提着耳朵揪着,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到了她的屋子外,他先去把喝的水放下,才又接过顾丙之手里的洗脚盆进去。
至于顾丙之,就被他打发回去睡了。
她想着还得把计划书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再补上。
便找了家里的煤油灯点上。
温暖的光顿时充盈了整间屋子。
她才刚刚沾了墨水,就听到脚步声,只好又把毛笔放下,回过头,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他已经把洗脚水端到了他脚下,抬起头正准备唤她脱下鞋袜来,就被她身上崭新的衣服给惊住了。
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他那件能比的。
一瞬间,他心里涌出很多念头。
这件衣服是哪儿来的?
买的?
是成衣。
可是她身上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应该不够这件衣服的。
难道是哪个小狐狸精给送的?
这么晚回来,还说不饿,莫非是在小狐狸精那吃的?
万种思绪划过心尖儿,千言万语在喉咙里急着而出。
可是他却又不敢冒然说出口。
只是醋意十足的低下头,掩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