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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洞里依然伸手不见五指,手里握着的那块玉质物品,随着歌谣越来越大声,慢慢变得通体冰凉。

榭尘用手抓着凹凸不平的山壁,一点点往前挪动着。

本来有些恍惚的白光,开始变得更加亮堂,至少已经能看出来这一丝明亮真的存在在山洞之外。

只是山洞十分漆黑。

否则就能看清楚榭尘现在癫狂的脸上多了一抹解脱般的欣喜。

山洞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剩下的就只有榭尘双脚在地上拖着的声音。

这些声音算不上大,可在山洞里边来回飘荡,显得更加拖沓。

“要……要到了……”

“就要到了。”

山洞里依稀听得见榭尘嘴巴里发出的声音。

和原本人的声音有着很大的区别。

就像是一只沙哑了的鸡一样,只能依靠着本能在叫唤,再没办法发出自己想要的声音。

而且这样子的声音,也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披上白色的皮,装上青色的骨,戴上红色的花。”

“我要回家,我能离开这里,我不想当一个死人。”

“我还没有死,我还不想死……”

榭尘按照这个速度向洞穴的外边赶着,好几道不同的声音,从山洞内来回飘荡。

这些显然已经不是榭尘发出的声音,但为何还存在在山洞之中,甚至又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也一样没个准信。

随着赶出的路越来越远,榭尘每一步挪动的距离,也越来越快。

当然那本就出现在眼前的白色亮光,也已经到了十分明显的地步。

周围小孩唱着歌谣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最后就只变成了在哼叫着。

除了这些哼叫声之外,榭尘也想不太清楚原本歌谣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眼见着开口方向的亮光越来越大,榭尘脸上的贪婪也越发明显。

周围好像有无数双手死命地想拽住榭尘,可榭尘却站得十分稳当,将手里的纸拿起来看了一眼。

随后又将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玉质的东西给丢在了地上。

扑通扑通……

强有力的声音在山洞的一小段范围里来回传递,听着就像是人的心跳一样。

榭尘站在原地,双眼有些失神的看向洞口。

靠得这么近之后,才发现洞口冒着的并不是白光。

从外边躺进来的,其实是一抹微微的蓝光,而且这抹蓝光并不是特别的明亮,幽幽之中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灭掉的感觉。

可就是这么一抹蓝光,在榭尘瞳孔的倒影中,却呈现出如同红色花海一般炸裂。

仿佛将整个山洞外的地方全都铺满,这股颜色甚至还朝着山洞延伸,但其实能照得到的地方并不多。

“你要去哪?”

“你知道离开的出口在哪吗?”

“带我们走吧,带我们一起走!”

无数的声音在山洞的内部响起,无形中拽着榭尘的人数也在逐渐增多。

甚至还有几道力气的方向,是在把榭尘往反方向山洞的里头拉。

榭尘没半句话回应这些声音,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地上那块玉制品继续散发出强有力的扑通声。

对自己来说,红色的火光就是桥,桥就是通往离开这个世界的大门。

自己现在的脑子里想着就只有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其他的一概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扑通声越来越大,在自己心里默数到第50下的时,整个玉质品发出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响过声一样。

榭尘也没磨蹭,弯腰迅速将其捡了起来,又牢牢地攥在手心,生怕被周围那些拉扯着自己的手给抢夺过去。

将这块玉质品重新握住,榭尘脸上的表情又一次控制不住地痴迷起来。

双眼刚刚恢复不多的神采,也在此刻彻底消散。

身体本能正朝着洞口外冒着的蓝色亮光走着,显得无比痴迷陶醉。

只是自身的意识早已经不复存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离洞口越近,其实道路反而变得更加平坦了一点,但这一次的榭尘却令人意外地摔倒在地上。

而且还不止摔一次,在已经离洞口只剩下三步的距离,有摔上了第二次。

这第二次连整张脸的侧边,都被锋利的山壁给磨出了鲜血。

殷红的血液立马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随后挂在脸的棱角处。

榭尘毫不在意,甚至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浑身的肢体动作无比优雅,脸上带着微笑走出山洞。

山洞里那冥冥之中一根根拽着的手,还是没能将榭尘给重新拉回山洞去。

站在山洞口,沐浴着这从上照下来的浅蓝色幽光,榭尘只觉得脸上无比的惬意。

眼神甚至还蕴有着一股狂热。

这股幽光并不来源于月亮,也并不是来源篝火。

山洞的洞口是一个居高临下的悬崖,前边有一小块地算得上比较平坦。

悬崖的下边正是先前的竹林,只是正对着的方向是竹林的侧边,只要自己往前看的话,甚至还能够看到先前走的那一条小道。

许多幽蓝色的火光,有点不真实的飘在竹林的上方。

之前在竹林小道上走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这些幽蓝色火光的存在。

可能原本就存在着,只是被长得更高的竹子和竹叶给挡住了视线,现在居高临下反倒看得清楚了一些。

这些幽蓝色的火光照在榭尘的身上,并没有让其觉得清醒。

反而更像是深陷入其中,脸上多抹沉醉的表情。

“我做到了。”

榭尘开口嚷嚷着,已经不在乎周围是否有人,甚至不在乎手里那张纸条上的规则。

幽蓝色的火光在竹林上头冒着,照耀在榭尘身上,才让人看见他的不对劲。

好端端的一个人,身上已经全都被白纸皮给覆盖。

开裂的皮肤就好像一层又一层的白纸,随时都能撕扯下来一样。

整个身体估计也就只剩下脑袋还是人脑了。

整条后背的脊柱,甚至连同脖子的颈椎在内,肉眼可见地往外冒着青色的光芒。

哪怕是被外头那层白色的皮纸给粘着,也照样没办法避免这些青色的光芒从里头窜出来。

“白色的皮是青笋的芯,红色的花是迷失的血,青色的骨是指引的灯。”

“披上白皮,吃掉巷里的饭,折断筋骨前往井后的崖。”

榭尘微笑着,嘴巴莫名其妙唱出整首的歌谣,脸颊上滑落的血液滴在手臂那新开的白色纸皮上。

就像是溅出一朵血红色的花。

现在仔细看,榭尘本人甚至比纸人还要更像一具纸人。

这朵血液溅起的血花在手臂上绽开后,陆陆续续在纸皮化的身上出现更多的殷红血花。

榭尘就像失去意识似的,眼神都已经涣散,肌肉僵直地站在原地。

那些在竹林上冒着的幽蓝火光,开始越发亮堂,甚至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

天空的乌云逐渐拨开,已经消失在天空中许久的那轮圆月,在幽蓝的火光之下,开始了新一轮的交相辉映。

出现在榭尘眼中的,正是一颗挂在天空的红月,正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除了脑袋之外,榭尘整个人的身上都开出来血红色的血花。

花朵虽然不大,但蔓延到速度极快。

白衣正以极快的速度纸化,原本只是肉眼看着有这点趋势。

但现在已经是彻底和皮肉融在了一起。

这些皮如白纸一样慢慢散开,有的上边还飘着血花。

惨白的纸,发霉绿光一点点闪着的脊柱,以及剩下那殷红如血的血花。

榭尘已经倒在地上,失神的瞳孔已经没有任何神采。

甚至不像一个活人。

身上开满的那些红色花朵,仿佛夺走他所有的生命。

飘在半空之中的微蓝火光,逐渐变得亮堂。

那些越靠近榭尘的蓝火就冒得越亮。

哗啦!

随着蓝火越发靠近,榭尘已经纸化的下半身瞬间被点燃。

可这并没能让失去意识和生机的榭尘恢复过来。

大火欲燃欲烈,蔓延着山洞口的整个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