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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

曹卫国两口子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落日的余晖中,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宋玉兰心情愉快的拎着一捆粉条走进厨房:

“你歇着我去做饭。”

曹卫国道:“我还不饿,煮点儿粥就行。”

“知道啦!”

宋玉兰回了一句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卫国在家吗!”

“孙大妈,快屋里坐。”

听到外面的喊声,曹卫国快步打开门。

同院的孙大妈站在门外。

孙大妈站在门口吞吞吐吐道:“卫国,大妈有点儿事求你帮忙。”

见孙大妈不好意的模样,曹卫国立马就猜到这是有事找他。

他温和的道:“您说,要是能帮您的我尽量帮。”

他虽然不想和这些邻居过多来往,但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差。

但话也没有说的太满,不好办的事情他照样会拒绝。

孙大妈有些紧张道:“这不是我家老大要结婚了么,女方非得想要一个缝纫机,这票我弄到了,就是钱有些不够,你手头要是宽裕,

能不能借我家一些,等缓两个月就还你。”

孙大妈很少张嘴借什么东西,但这些天为了儿子的婚事,她算是彻底没了脸面。

几乎把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弄得不少人见了她都躲着走。

就怕她上去张口借钱,最后弄得大家难堪。

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家家都是一毛钱分成八瓣花。

她借来借去也凑不够钱,实在没有办法才跑来曹家。

这大院儿最有钱的是一大爷家。

但这一大爷把钱攥着极紧,她费了半天口舌也没借出一毛钱。

反倒是被一大爷说教了一顿,让她不能惯着孩子。

她也不想惯着啊,可这关系着儿子的婚姻大事。

总不能因为一个缝纫机,让儿子的婚事儿吹了吧。

曹卫国一听是借钱,心也就放下来了。

对于孙大妈家里的情况,他多少有些了解。

孙大妈的男人去世的早,她独自把一个儿子抚养长大。

因为她是供销社的正式工,有稳定的收入,人口不多,生活倒也过得去。

只是这儿子池平安有些不务正业,几份儿临时工都干不长,整日在街面儿闲逛。

这钱要是借出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回来了。

虽然他不缺钱,但也不想把钱拿出去打水漂。

孙大妈见曹卫国犹豫着不说话,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如果曹卫国也不肯借钱,那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孙大妈央求道:“卫国,你帮帮大妈,我可以打欠条,这钱一定会还的。”

曹卫国温和道:“大妈的为人我自是相信,缺多少您说个数,我尽量给您凑凑。”

孙大妈激动道:“七十块,我保证三个月内还清。”

曹卫国惊讶道:“孙大妈这可不是小数啊!”

孙大妈一脸苦涩,自然知道这不是小数。

她这儿子结婚,彩礼、首饰……花钱如同流水。

紧紧巴巴攒下的家底被掏的一干二净。

孙大妈低声道:“卫国,你也知道大妈在供销社上班,单位经常会发一些工业券,如果你不嫌弃,到时候我用那些券半价抵债。”

这话让曹卫国颇为心动。

工业券可是好东西啊!

工业券购买商品的范围较广,有毛巾、毛毯、毛线、手帕、电池、轴线、铁锅、铝盆、铝饭盒、搪瓷面盆、搪瓷口杯、搪瓷便盆、线手套、铁壳暖水壶、竹壳暖瓶、运动鞋,雨伞、棉胶鞋、缝衣针、缝衣线、油布雨衣、夹胶雨衣、人造棉制品、尼龙内衣裤、皮鞋、闹钟、收音机、腰带、刀剪、进口刀片、各类箱包、巧克力糖块及定量之外的香烟、茶叶、白酒等。

工业券是对在职人员按其工资收入比例发放的,平均每20元工资配一张券。

曹卫国每月能分到几张,但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够用。

而且他一直都在收藏白酒。

把这年代的汾酒、泸州、西凤窖藏在农场里,轻轻松松的坐等升值。

他手里不缺钱,但要买东西,光有钱可没用,还需要票。

孙大妈所说的工业券正是他所需要的!

曹卫国思虑片刻后,咬牙道:“我知道您不容易,有您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如果用工业券抵债不用半价,就按市场价来,我怎么也不能占您一个长辈的便宜啊。”

孙大妈高兴道:“谢谢卫国,你可是帮了我家大忙啊。”

曹卫国道:“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拿钱。”

说完曹卫国就进了厨房,把借钱的事情告诉宋玉兰。

一听要往出借钱,宋玉兰的脸色当场不就好看了。

借钱容易还钱难。

这钱借出去容易,可万一回不来可怎么办?

不要心疼!

讨债又要伤感情!

按宋玉兰的心思,这钱是一万个不愿意借的。

“这孙大妈在供销社上班,工资不低,还钱不成问题,而且,和她处好关系,咱家以后想买什么东西也方便些……”

曹卫国拉着宋玉兰说了一通的好话,这才让宋玉兰不情不愿的拿了钱。

曹卫国的小金库里不缺钱,但明面上家里的钱是媳妇儿管着。

他要是不言不语的把钱借出去,等事情传到媳妇儿耳中,那还了得。

说不定还会因此闹出家庭冲突。

从宋玉兰手里拿到钱,曹卫国走到客厅交给孙大妈。

曹卫国去找宋玉兰要钱,孙大妈看见了,心里也清楚。

这么长时间才把钱拿出来,显然曹卫国也没少费口舌。

这份情义孙大妈记在了心里。

孙大妈拿到钱后,坚持着写下欠条。

亲兄弟还明算账!

孙大妈是个明事理的人,曹卫国能借给她钱,这是人情。

如果她连给欠条都不打,那就太不明事理没了。

曹卫国帮了忙她家大忙,她自然也不能让人家难做。

一张欠条代表着人品和态度。

“曹卫国仁义啊。”

拿着钱回到家,孙大妈对着满脸喜色的儿子感叹。

池平安高兴的数着钱:“谁说不是呢!那些亲戚朋友邻居没有一个靠得住,平时一个个亲的不行,用着他们帮忙了,一个个都躲到天边儿了!最后倒是不来往的曹卫国伸了援手。”

这年代物资匮乏,卖东西的才是大爷。

因为孙大妈在供销社上班,无论亲戚邻居时常求个方便。

平日里一个个都热情亲切的很。

这也是孙大妈四处借钱的原因。

可谁想到,平时亲密的人,一听说要借钱,都对她避而远之。

孙大妈呵斥道:“这次是看清了那些人的嘴脸,你以后交朋友也擦亮眼睛,别再去找那些酒肉朋友了,平日里称兄道弟,遇到事情了一个个都把你当成臭狗屎,你看看你那些朋友,谁借了你一毛钱。”

池平安尴尬的道:“我知道了,我也没想到那些人那么没义气。”

孙大妈讥讽道:“狗屁的义气,你那些所谓的朋友,就是一群狐朋狗友,没有一个正经儿的人。”

池平安苦笑道:“我也想交曹卫国那样的朋友,可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啊。”

孙大妈道:“人家看不上你,那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

“你看看许大茂和吕金鹏,那个不比你强!你也得会来事儿,有事没事儿,多和曹卫国走动。”

“哪怕多照几次面儿,嘴巴甜点儿,走的勤快点儿,慢慢不就熟了。”

池平安道:“知道了,我都听妈的。”

孙大妈心力交瘁道:“你啊,真要听我的,就赶紧把缝纫机买了,抓紧把婚结了,成了家就收收心心,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安稳的工作,别在街上瞎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