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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桥农场

曹卫国和梁主任谈完工作后,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吴局长。

那个吴局长正是吴盼的父亲,就在这二桥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曹卫国随口提起了他:“梁主任,你知道吴局长吗?我跟他是老相识,前段时间我去董家庄,碰巧遇的了他的女儿吴盼,听她女儿说,他在农场接受改造,最近身体不太好,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梁群山听后微微一愣,吴局长就在他的手下,但关于吴局长的人际关系他还真没有怎么关注过,而且这吴局长不常与人交流,性格孤僻,整日低着头铡草喂牛铲粪,像个闷嘴的葫芦,十天半个月也不说句话,不过这也正常,领导干部被下放后大多都这个样儿。

听到曹卫国想探望吴局长,梁群山当然不会拒绝,而且还决定一起去探望这个“老吴”。

找到了主管教育工作的孙科长带路,曹卫国和梁群山很快就见到了老吴,此时老吴穿着破旧的衣服,浑身都是污垢,头发乱糟糟的,拿着铁锨在牛圈里铲牛粪。

孙科长喊了句:“老吴你出来下,曹局长和梁主任来看望你了。”

正在往筐里装牛粪的老吴身子一僵,然后缓缓直起腰,扭头看向了外面。

当他看到曹卫国的那一刻,眼眶顿时有些湿热,心情异常的激动,但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他被打倒下放后,亲戚和他断绝了关系,朋友也和他断了音信,就连亲生女儿都去了农村插队,从来没有探望过他,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当老吴走出来牛圈,曹卫国上前和老吴握手,让老吴立刻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关怀。

几人到了农场工人休息的地方,曹卫国关切地询问了老吴的情况,问他在这里的生活,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老吴听后泪流满面,感慨自己的年迈,感慨自己的处境。

曹卫国听后心生怜悯,安慰老吴说:“老吴,你在这边好好表现,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出去了,我在董家庄见到了吴盼,你女儿一直很关心你挂念你。”

老吴听到曹卫国的话,忍不住抽泣着说:“卫国,谢谢你来看望我,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忘年交。”

老吴和曹卫国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手握实权的局长,二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畅谈国事,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是今日见面,他是思想错误的劳改人员,满身臭气的在牛圈里铲牛粪,狼狈的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曹卫国离开养牛场时,将一沓粮票塞给老吴,握着老吴的手说:“不要放弃希望,要积极接受教育,努力改造,保重身体,我等着和你不醉不归。”

老吴感动不已,点了点头说:“我会记住的,卫国,谢谢你。”

对于老吴的未来,曹卫国有些印象,这老吴后来被三结合了,还成了市里劳动局的副局长。

曹卫国来看望老吴,送上一些温暖,也是结下一段善缘。

锦上添花终不如雪中送炭,更何况老吴还有那么漂亮的女儿。

曹卫国和梁主任离开牛圈,被热情的邀请到农场食堂。

目睹了曹卫国对老吴的关怀之举,梁主任对曹卫国的好感直线上升,谁不想有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朋友。

为了拉进两人的关系,梁主任不光让食堂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还将曹卫国的“亲戚”金秀喊来一起吃饭,这让金秀紧张万分,让金秀的同事羡慕的眼红,念叨着自己怎么就没有当领导的亲戚,端着铁饭碗的这帮人没有傻子,大家都清楚有了这层关系,能跟领导同桌吃饭,那金秀的进步之路将比其他人平坦的多了。

酒桌上作为客人的曹卫国受到农场领导干部的热情款待,几杯酒下肚后,房间的氛围渐渐高涨,梁主任等人的劝酒声此起彼伏,曹卫国来者不拒,不断地举杯痛饮,在一声声“海量”、“豪爽”……的吹捧中迷失自我,端着酒杯侃侃而谈,顺势与梁主任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亲密无间,成为革命的同志,并肩作战的战友。

宾主尽欢之时,“千杯不倒”的曹卫国已然酩酊大醉,步伐变得蹒跚不稳,说话也含糊不清,而照顾贵客的重任自然落在了金秀这个“亲戚”肩上,与一位女科长合力将曹卫国搀进招待所的客房。

醉倒的曹卫国躺在床上翻来滚去,嘴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女科长笑着离开后,金秀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红着脸细心照料。

就在金秀拿着热毛巾给曹卫国擦脸时,忽然被一把抓住手腕,然后猝不及防的被拽到床上……

翌日天明,曹卫国正在穿衣服,梁主任满脸笑容的敲响房门。

“曹局长起了吗?”

曹卫国穿好衣服,略微整理了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梁主任,让您见笑了,哎,昨天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梁主任亲切笑道:“曹局长,说真的,昨晚跟您喝酒真是痛快,我就喜欢跟您这样的豪爽的人喝酒。”

曹卫国挥手道:“哈哈哈,不提了,下次我请梁主任到我家里喝酒,我们放开了喝个够。”

梁主任开心道:“好啊,曹局长,我期待着您的邀请,下次我们就在您家里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寒暄了几句,梁主任领着曹卫国到了食堂,品尝了农场食堂的早餐。

豆腐脑、油条、肉包子……让肚中空空的曹卫国吃的倍儿香。

正在曹卫国大快朵颐时,金秀拿着饭盒来到食堂打饭。

“金秀早啊。”

见到金秀的走过来,曹卫国心虚的打了个招呼。

金秀脸上一红,心跳加速的回应:“早。”

想起昨夜的胡作非为,曹卫国和金秀都感觉小鹿乱撞,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曹卫国笑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金秀,实在不好意思,辛苦你你照顾我到大半夜。”

金秀满脸通红道:“不辛苦,不辛苦。”

梁主任笑道:“金秀同志,你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组织决定奖励你十斤肉票,下班时记得去财务科领一下。”

金秀开心道:“谢谢主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二桥农场从来就不缺肉,甭管是猪肉、牛肉还是羊肉、鸡肉那都是源源不绝。

只不过哪怕物资再充裕,那也是国家的财产,那也是属于人民,要想光明正大的拿走一块牛粪那也得要票。

金秀来到农场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但能分到的口粮和肉也是少得可怜。

金家虽然不缺钱,但在这个凭票吃粮喝汤的年代,没有票有钱也难买到肉。

听到自己能领十斤肉票,家里很久没有开荤的金秀自然是满心欢喜,不过她也清楚,这肉票能到她的手里,全是因为曹卫国这个“好亲戚”关系。

转头一想到昨晚的“辛苦照料”,腰酸腿疼的金秀觉得这十斤肉票是她应得的,足足忙活到半夜,可是差点儿把她的半条命折腾没了。

酒量不行就别喝,喝完了耍酒疯,自己丢人这就算了,还累死个人!

等金秀离开后,曹卫国和梁主任边吃边聊,越聊越投缘,恨不得找个地方烧黄纸拜把子,有了这层兄弟情,工业局交给曹卫国的采购任务自然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