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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的这个冬天,因为恢复高考而变得格外热闹,年轻人们手捧书本,埋头书桌,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渴望。

数不清的年轻人为了改变命运而努力,为了希望和理想奋力拼搏。

水务局的办公室里,有关高考的话题层出不穷,尤其是家中有孩子要参加高考,更是全家上阵,找教材,准备营养餐,孩子埋头备考,父母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做着后勤工作。

宣传科的老靳家的二儿子今年也要参加高考,为了儿子能考个好成绩,费了好大的力气请了老师到家里补课,据说老师和孩子顿顿都要有肉,弄得他把心爱的手表都卖了。

曹卫国知道后,把老靳喊进了办公室,塞给他一沓粮票:“拿着,这不是给你的,是个孩子的,孩子要参加高考了,备考非常的辛苦,营养跟不上可不行,这些了粮票你拿着,多给孩子买点儿吃的,等孩子考上大学了,你可别忘了请我一吃顿。”

老靳握着粮票,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些粮票可不少,着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老靳离开后不久,市监委的温主任来到了水务局,拿着公文包敲响了曹卫国的房门。

“请进!”

“曹局长打扰了。”

曹卫国热情的招呼温主任坐下:“温主任可是稀客啊,快请坐。”

温主任坐下后严肃道:“不好意思曹局长,我们监委有些事情想向你核实一下。”

曹卫国神色一怔,这温处长他认识,监委的老同志。

监委找自己核实什么情况?

想到监委的部门职责,曹卫国莫名的有些紧张。

曹卫国笑道:“温主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但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定配合。”

温处长微笑道:“曹局长,您别介意,因为有人向监委写了举报信,所以,我们也是按照程序,例行公事。”

“举报信?举报我的?”

曹卫国有些惊讶,心里很是心虚。

因为自己虽然没捞钱,但屁股也不干净。

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最清楚。

只是自己一直很小心啊?

是哪里出了纰漏?

曹卫国给温处长两人倒了茶水,脸色难看的问道:“温主任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温处长心里也有点紧张,举报信上写得言辞凿凿,但没有任何证据。

他们拿着一封匿名举报信,就来调查一位正厅级的实职干部,要是没有市委领导的授意,他们也不想过来。

毕竟大家都是熟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好办还伤感情,最终不管有没有事儿,传出去对曹卫国的影响都不好。

影响了曹卫国的前程,这人家能高兴?

可市委的领导有了指示,他也不能不来,都是干活儿的没办法。

至于市委领导是什么想法,是真的为了调查真相?还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温处长从公文包中拿出文件,一本正经的问道:“是这样的曹局长,昨天上午我们监委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中举报你收受贿赂,利用职权为他人为谋取职务、职级晋升,在公务活动中接受超过规定标准的接待,多次接受下属宴请大吃大喝,在工作调动任人唯亲,打击报复,营私舞弊,请问有没有这些情况?”

这番话一出来,曹卫国的心里冒火,但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举报他生活作风问题。

只是举报他收受贿赂,利用职权为他谋取职务,营私舞弊,大吃大喝这些事情听着大但试问哪片土地上不是这样儿?

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说这个有意思吗?

捕风捉影,信口雌黄。

真要按这个标准抓,那大家都别干了,一起去戈壁滩种树得了。

曹卫国信誓旦旦道:“温主任,我可以向组织保证,举报信上所说的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信口开河,恶意诽谤,我请组织立刻大力调查,还我一个清白。”

温处长连忙道:“曹局长这不是正式的调查,只是按照程序例行问询,当然,我个人是非常信任曹局长您的为人和作风的,至于举报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我们后续会按照规章进行调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同志。”

眼见曹卫国这般镇定,温处长也知道这封举报信十有八九会成为笑话。

当他第一次见到这封举报信时,他就知道这封举报信动摇不了曹卫国。

他也不是第一天参加工作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没有几个人不清楚。

除了收受贿赂有证可查,至于什么任人唯亲,什么谋取职务,什么营私舞弊,什么大吃大喝怎么查?

顺藤摸瓜可以,但怎么衡量怎么判定,那还不是要人来决定?

那可不是一是一,二是二。

在单位,想让谁上,想让谁下,那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

领导是任人唯亲,还是举贤不避亲,谁说得准?

曹卫国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神情严肃的说道:“温主任,按照程序和规章对我进行问询和调查,我理解也配合,不过,恕我冒昧,我想问一问,不知道是哪位领导负责我的问题?”

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工作,曹卫国相信但也不相信。

如果没有某位领导授意,监委单凭一份举报信就来调查他这样的正厅级实权干部,未免也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曹卫国的询问让温主任有些为难,以至于紧张的额头冒汗。

说了有可能得罪那位领导。

可如果不说曹卫国怕是也不会相信。

曹卫国笑着说:“温主任不要为难,咱们就是闲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什么的,我这个人不是小心眼儿,我问心无愧不怕查,反而欢迎监委多多监督,这样才更有利于我的工作嘛。”

温主任起身低声道:“市委的乔书记。”

乔书记一出来,曹卫国恍然大明白。

文某人的一个老领导,曾经俩人还面对面的谈过话。

对于文某人的落马,这位老同志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得知是这位老同志授意,曹卫国心里也有数儿了。

一个老同志都要退休了,怎么心眼儿还这么小。

临走了,还想为老部下出口气?

曹卫国微笑道:“温主任坐下说,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你们整天在外面跑本来就辛苦,现在又因为我的事情而费心,我也非常抱歉,喝茶,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我,我会如实回答,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定配合。”

温主任坐了下来,根据举报信继续提问。

曹卫国一一作答解释,时不时做个不轻不重的检讨,承认自己在工作上有一些地方做的不足不到位,在工作调整的过程中,没有细心的考虑某些同志的情绪。

可这些话也就说说,有几个当领导的会真正在意下属的情绪?

听了曹卫国的回答和解释,温主任一面点头一面记录。

不说无懈可击,但也是瑕不掩瑜。

要是鸡蛋挑骨头,也能挑出一些毛病。

但这点儿“小毛病”无伤大雅,动不了曹卫国的位子。

温主任起身道:“曹局长,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配合,我回去会向乔书记如实汇报。”

曹卫国:“辛苦温主任了,有什么问题不清楚的尽管联系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送走了温主任,曹卫国坐回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面,犹豫再三拿起了电话,这个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能掉以轻心,稳妥起见还是要咨询一下老领导。

电话拨通后,曹卫国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告诉了早已经调任外交部的江主任。

作为沉浸官场几十载的老同志,江主任对这种事情太熟了。

几句话就给曹卫国拨开迷雾,喂了一颗定心丸。

挂断电话后,曹卫国把陈向东喊到了办公室,让他调查一下是谁写了举报信。

写举报信的对局里的人事调动这么清楚,十有八九是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