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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募捐事宜进行的如何,朱七牛跟宋濂并不清楚。

直到半个时辰后,朱四虎他们发完喜钱,送客完毕,有些疲惫的回到家,宋濂经过询问,这才得知。

“哦?四百两银子凑齐了?”

赵兰笑道:“是啊,毕竟有那么多大人物在场嘛,一人出个十两八两的,凑齐四百两还是没啥问题的。”

宋濂摇头失笑:“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十两八两也不是个小数,更何况是大家一起凑了四百两。”

“啊?”

宋濂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事儿待会儿再说,我问你们,皇帝亲自下旨、赐匾,又有这么多人来给七牛庆贺,你们感觉如何?”

朱四虎嘿嘿一笑:“自然是高兴的,从没有过得高兴。”

赵兰看了看宋濂的脸色:“那个……先生,经过假知县一事后,我们已经心里有数了,不会再自鸣得意,更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您放心吧。”

宋濂点了点头:“你们能这么想,很好,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能避免就避免,七牛眼下还是以读书为重。”

“是。”

朱四虎也收起了笑脸:“知道了,先生。”

宋濂自顾自笑道:“上一次这么大规模巴结你们的还只是溧水的一些小士绅小商人,最多也就是一两个举人家庭和大富商而已,我出面让他们消停之后,他们不敢再随便巴结,这次可好,被他们逮到机会了。这种接到圣旨并被赐下匾额的殊荣,他们上门拜贺,就连我也没法说什么,你们就瞧着吧,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七牛真中了秀才,进了国子监,只会有更大的士绅和富商来巴结你们,搞不好连在任的官员都会巴巴跑来,这就是人性。”

朱四虎赵兰:o(* ̄︶ ̄*)o

宋濂语气一变:“但是,今天这帮人虽然精明,却还不是最精明的,他们也只是别人套里的猎物而已。”

朱四虎听的直挠头:“先生你这是啥意思?”

赵兰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这才问:“先生说的是知县的公子?”

宋濂点了点头:“是啊,你们可不要小瞧这个人,虽然他年纪也不大,跟对面的诸葛明差不多,但心思深沉,人情练达,比他那个知县父亲都要厉害。我曾听京城传闻,说这位溧水知县以前只是一个小吏,但因为治理一方颇有才能,让他的上官十分欣赏,干脆把事务都甩给了他,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使得他虽无知县之名,却有知县之实,这才因功晋升成了溧水知县,如今看来,他就算再懂治理,不通人情也难以在地方施展,之所以依旧评价极高,怕是这中间少不了他这位好儿子的暗中帮忙。”

朱四虎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跟我一样靠儿子吗?”

赵兰白了朱四虎一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宋濂继续道:“为了这笔募捐,他又是提出篆刻石碑,又是故意说过几年还要修路,又是开出一个募捐五百两的数额,再自己减成四百两,一套连招下来,不少人不仅不会觉得花了大钱,反而觉得省了不少钱,自然也就不会太怪他,反而感到庆幸。”

朱四虎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这个周公子还真是精明,他要是来做生意,怕是要不了几年就比全溧水的人都有钱了。”

赵兰若有所思:“说来也是怪了,那些人怎么就知道我们在鸿宾楼摆宴?来的还这么巧,刚好就都是城里的大户人家。”

宋濂摸了摸胡须:“这还不简单嘛,肯定是周安设计让他们知道的,他才好趁着我跟七牛都在时提出募捐啊,试问在我们面前他们怎么敢不捐呢?这正是他最精明的地方。”

朱四虎又听迷糊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在,他们就不得不捐?”

“因为那些人都想让我们有个好感观啊,而且他们也怕他们不捐的话,我们会跟皇帝提起他们小气,到时候皇帝万一追究起来,那就不是出钱能解决的了。”

“原来如此。”

宋濂叮嘱道:“这个周安不比诸葛明,不宜让七牛跟他结交,日后若是他来找朱七牛,你们帮忙推脱掉,并且不要让七牛知道他来过。”

“是。”

另一边,周安一身轻松的拎着四百两银子回到了县衙。

周光正聚精会神的凑在溧水地图前思索着,当周安忽然将银子放在桌子上时,周光大吃了一惊。

“安儿,你这是?”

周安笑了笑,大概讲了下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

周光听的乐呵呵:“我说怎么你非要参加朱家的宴会呢,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啊,有了这笔钱,疏通河道足以,还能把那几个村儿的路给修建起来,我短时间内不用再发愁了。”

原来,周安不仅没有把疏通河道的钱给往少了说,反而直接往多了说,把几个山村开路的账都给一起算进去了!

周安又是一笑,跟周光聊了几句,便回房去了。

坐在书桌前,周安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朱七牛给他递糕点和银子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与感伤。

“真是一个……淳朴的小孩儿啊!”

“像这样的小孩儿,就不该进入皇帝视线,好好读书,将来当个教书先生多好。”

“官场如大海,水漆黑无比,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里面畅快游动的。”

……

新的一天,眼见封神演义书稿有两个章节了,朱七牛将其寄了出去。

也是巧了,连同这书稿一起,还有一封密信被送到了朱元璋这里。

接过书稿捏了捏厚度,朱元璋有些不爽:“都这么多天了,才写了这么点,怕不是才万把字,朱七牛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一旁批阅奏折的朱标闻言:“父皇,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哦?咱哪里说的不对?”

“别人家书铺请人写书或是买别人写好的书,都是要花钱的,您可倒好,不给钱也就算了,连笔墨纸砚都要朱七牛自己花钱买,现在您还嫌弃他写得少?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我才跟宋先生通过信,他说朱七牛为了早日来京城,方便时常跟雄英见面,已经开始钻研科举了,试问他现在哪有这么多时间写这些闲书?”

朱元璋嘿嘿一笑,假装没听见朱标前半段话:“哦,这小子这么小就打算参加科举了?也是,就他这文才,咱估计秀才够呛,但通过县试和府试还是没啥难度的。”

“宋先生也是这么看的,但宋先生不想这么早放他去科举。”

朱元璋稍微一琢磨,立刻明白过来:“这老小子怕不是想让朱七牛多打磨打磨,争取搞个六元及第吧?”

“哈,试问哪个读书人不想六元及第?就连市面上那些闲书里但凡主角是读书人的,不也个个都是六元及第吗?倒是那些看书的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义愤,非要抓着六元及第之类的点不放,有的说这个抄那个,有的说那个抄这个,说白了,这玩意儿打从有科举以来就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看谁写的细腻或是新奇、搞怪了,但凡不是完全照搬别人的,算什么抄啊。”

“看来标儿你没少看这类书,都总结出规律了。不行,咱都没你这么有闲暇,从今天开始,你审阅的奏折再加三成,好好给你老子分担一点。”

朱标:(⊙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