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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高速还没有一分钟,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手机接通,对面问道:你好陈先生,不是说今天来上车牌吗?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瞬间奔腾而过,是啊,说好的今天上车牌,我怎么鬼使神差的上了高速?

迫不得已,找了个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兜兜转转,一个半小时后我到达了昨天的4S店,找到昨天的销售大姐,大姐说道:等会跟我一起去车管所,并问道驾驶感觉怎么样。

我回道: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开车有点累。

销售大姐噗呲一笑,说道:开车也是体力活,当然累。

下午的时候,我跟销售大姐去了车管所,在这里办牌照的人很多,但是销售大姐身为4S店的人,还是有些门路的,别人要花一个下午或者是一天才能办成的事,她仅仅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就办成了,告诉我现在就等待制牌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可以拿到。

在等待的过程中跟大姐聊起了天,大姐告诉我,她老家在辽宁锦州,她今年二十四岁,已经结婚了,刚结完婚,就分家了,由于她的丈夫是老大,所以在家里并不受待见,只分到了两亩地,两间瓦房,在老家生活了一年后,连温饱都是问题,夫妻两人一合计,干脆来北京打工。

今年已经是他们来北京的第三个年头了,丈夫在一家建筑工地上班,她则是在4S店上班,虽说生活上没有大富大贵,但是相比于老家,她们已经很知足了。

听完大姐的叙述,我内心深有感触,现在种地,已经养活不了一家人了,出来上班几个月,比得上在家种一年地。

大姐很是健谈,从她小时候如何如何淘气讲到这些年生活的不如意。

让我想起来那句话,谁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呢?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忽然间想到了二叔,这已经有两个月没联系二叔了啊,我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心里暗暗骂道:陈富贵啊陈富贵,你买了车居然忘记了二叔,二叔一家可还是在北京呢。

看了看表,已经是四点半了,我问销售大姐,还要多久,销售大姐说道:五点之前应该能拿到。

果然,大约十分钟后,车牌已经制好,销售大姐帮我把车牌上号以后,我把她送到4S店,已经是五点半了。

我必须要去二叔家一趟,如果他们已经买了车票回老家,那就算了,如果没有走,那我们就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到二叔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冬天的傍晚,大杂院里面悄无声息,推开门进去,二婶正在做饭,二叔在陪着堂弟玩。

看到我进来,二婶放下锅铲,说道:富贵,你可算是来了,你二叔都快急死了。

我心里一紧,问道:咋了二婶,有什么事吗?

二叔回道: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跟你二婶准备回老家,去年就没回去,想着今年早点回去,我去找了你两次,都没有找到你,你啥时候回去?我准备明天早上去买票了,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回老家。

我有些尴尬,二叔想着我,我却没有想着二叔,于是我说道:那个啥,这几天不是有点忙吗,我也打算这两天回去的,所以过来问问你们。

还问个屁啊,后天就小年了,咱们明天买了票,看看什么时候走,要是明天走,后天还能回去过小年,要是后天走,那只能在车上过小年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二叔,二婶,咱们今年不坐火车回去,我昨天买了个车,咱们一起开车回去。

哐当一声,二婶的锅铲掉在了锅里,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说啥?

二叔也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问道:你说啥?你买车了?

我打开门,指了指外面的桑塔纳说道:对,二叔二婶,你们看,这就是咱家新买的车。

二叔的嘴巴张的能塞下去一个鸡蛋,叫道:卧槽,卧槽,咱们老陈家牛逼了啊,说着一把跑到门外,叫道,你赶紧过来,打开门,让我坐坐。

小堂弟也叫嚷着,哥,哥,我要坐车,我要坐车。

我打开车门后,二叔坐到副驾驶,激动的说道:好,好,咱们老陈家终于出息了,说着一巴掌拍到的的头上,骂道:你小子哪里来的钱?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工作?你要是用来路不正的钱买的车,我今晚腿给你打断。

我急忙解释道:叔,你说啥呢,这不是今年跟着几个朋友包了个工地嘛,赚了点钱,想着买辆车方便点。

二叔眼睛一瞪,颇有些气势的说道:扯淡,这车花了多少钱?

在二叔的威势下,我有些紧张的说道:全部下来,不到十二万。

二叔像是看妖怪一样的看着我,足足看了有五秒钟,然后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牛逼,你小子真牛逼,走,啥都不说了,吃饭。

回到屋里,二婶说道:富贵,你是真的有出息了啊,年轻轻轻就买车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二婶的夸赞让我有些尴尬,二叔也说道:以后咱家在村里走路都能硬气点,不是吹牛逼,谁家有不到二十岁就能买得起车的?好好干,争取在北京买个房子,把你爸妈从老家接过来,也享享福。

我只能点头称是,而后说道:叔,那你们看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二叔犹豫了下说道:今晚把东西收拾了,明天早上一早出发,离家里也有小一千公里呢,你看怎么样?

二婶说道:自己有车了,哪不是想几点走都行啊。

二叔吃了一口菜,说道:那可不是,咱们今晚早点睡,明天早上五点就出发,时间也富裕,也不会太赶,你说呢富贵?

我回道:我听你们的,你们说几点咱们就几点。

二叔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就明天早上五点出发,早点走,不至于太赶,累了还能休息下。

吃完饭以后,二婶在收拾东西,二叔拉着我说道:来,咱爷俩聊聊。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咋了二叔,有啥事您说。

二叔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妈?

我一愣,问道:二叔,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二叔递给了我一根烟说道:来一根吧,点上烟以后二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爸妈也不是小年纪的人了,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们也该享享福了。

他们在老家还在给你攒老婆本,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有出息了,也能赚钱了,不行就把家里的地承包出去吧,让你爸他们也歇歇,他们在老家种一年地也赚不到几个钱。

二叔的话让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啊,他们忙碌了一辈子,把我跟妹妹养大成人,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干,这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有什么颜面开着车回家?

顿了顿二叔继续说道: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下结婚的事了,咱们村像你这么大的,有的都结婚了,彩礼钱要准备吧?房子也要盖吧?有钱别乱花,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二叔的一番话直直的戳中了我的心窝子,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是的,任何人都不能逃过结婚生子,生老病死,只是我还没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在我的心中我并不想过早的结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至于为什么不敢,我也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后来我知道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恐婚吧。

我怔了良久,说道:二叔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没有想到,是的,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等回到家,我会劝我爸妈放弃那一亩三分地。

继而我有些尴尬的说道:至于结婚的事,我觉得吧,我还小,再过两年也不迟。

二叔叹了口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先立业再成家,也没错,赶紧睡觉去吧,等明天早点起来。

夜晚躺在床上,我有些失眠,应该是太激动了,毕竟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衣锦还乡,想想还是有些激动的。

一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我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叫道:起来了,起来了,然后一把拉起小堂弟,说好的五点出发,还不起来,干啥呢啊。

无奈,只能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刷完牙,洗完脸,还不到五点,二婶端过来几碗白粥,又拿过来十来个鸡蛋,说道:赶紧吃点吧,省的路上肚子饿,服务区的饭死贵死贵的,早上咱们先凑合着吃点。

我笑了笑说道:啥都没有这碗粥实在,我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了,尤其是在冬天,还是白粥吃着舒服。

吃过饭,已经五点多了,二叔催促道:快点,快点,赶早不赶晚,东西都已经放到车上了,咱们赶紧走。

二婶把屋里的灯熄灭以后,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这个锁行不行啊。

二叔白了她一眼说道:咱家有啥值钱的东西?

由于是第一次上高速,我有些紧张,尤其是车上还坐着二叔一家,一个弄不好,那我们老陈家一家都交代在这里了。

我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大气都不敢喘,终于,车子平平稳稳的上了高速。

看着旁边呼啸而过的车辆,我才意识到我自己开的有多慢,我看了下仪表盘,六十码,确实有些慢,我又踩了踩油门,加到了八十码。

我不敢开的太快,只能在慢车道以八十码到一百码的速度行驶,不论快慢,只要能平安到家就行。

我的小堂弟上车没一会就在后座睡着了,二婶因为要准备早饭,起的是最早的,所以现在也有些迷糊,反倒是二叔,一路上精神抖擞,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窗外,然后又看看后座,再然后就是傻笑,我也不知道他笑什么,我也不敢问。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豫北的地界,这让我的心情有些激动,时隔两年,我又回到了我的故乡。

而我也有些疲惫,随便找了个服务区,坐在车上睡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我感觉我又恢复了精神。

二叔说道:走,走,走,吃点饭。

二婶说道:要不买点泡面吃吧,这里的饭好几十一份,太贵了。

二叔眼睛一瞪说道:咱们能凑合,富贵能凑合吗?开车是个体力活,知道不。

我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咱们吃啥都行,这样吧,咱们进去吃点面吧,这天比较冷,吃点暖和。

走进餐厅,一碗面二十,我要了四碗面,一共八十块,二叔抢着要付钱,但是被我抢先一步。

说实话,这里的面是真的难吃,还不如当初李尘跟我在马路边上的开水煮面。

吃完饭,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这种感觉很是舒服。

回到车上以后我们没停留,而是直接出发了。

这一次我们没有在服务区停留,而是一路直接开到了家里。

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期间我爸妈多次打电话问到哪里了,说他们在村口等我们。

天快黑的时候,我开着车到了村口,通过车灯,看到了村口站着几个人,走近以后,我看到了我爸,我妈,我妹以及村里几个叔叔大爷。

他们看到我的车,有些激动,尤其是我妈,激动的手舞足蹈,走下车,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父亲激动的说道:好,好啊。

二叔走下来,叫道:哥,我们回来过年了。

父亲拍了拍二叔的肩膀,说道:啥也不说了,走,回家过年。

不一会的时间,村口已经汇聚了数十人,看到我的车,都围 了上来。

有人叫道:富贵,你这是发财了啊?

还有人叫道:富贵,这是你的车?

。。。

我都一一的回应着。

妹妹走上前抱住我的胳膊说道:哥,走,快回家吃饭。

我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上车,我们回家。

父亲跟二叔还有村里的几个叔叔大爷步行回去的,我拉着二婶,堂弟,妹妹,以及我妈,向着家里开去。

透过车前方的灯光,我远远的看到,树下站着一个人,好像是鱼莲。